没想到白水牵着郗子晴的手正要离开大殿,迎面就撞上了兰芷。
郗子晴对上兰芷的眼睛,吓得身子一紧,白水紧紧握住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眼刀一甩,用眼神碾压兰芷。
兰芷气得火冒三丈,原本站在白水身边的应该是她,更可恨的是,那日白水拒婚一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她昔日洁身自好冰清玉洁的形象就这样毁于一旦。
慢慢的,大家都开始说她故作清高,阴面上说会好好待白水喜欢的人,只要他幸福就好,暗地里却诬陷一个凡人,甚至还想杀了郗子晴,实在没有凤女的风范。
兰芷听见这些闲言碎语,恨不得把郗子晴千刀万剐,但因为白水一直贴身保护而无法动手,她这段时间悲愤欲绝,恶意在脸上刻下锋利的皱纹,阴险在脸上聚集成黑斑。
郗子晴惊讶地发现她变了,变得没那么好看了。
兰芷盯着他们,努努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出口,重新整理了下衣冠,挤出一丝她认为依旧温婉魅惑的笑容,走进了大殿。
兰芷见到天尊,跪了下来,想要像上次一样表达委屈,却表现得有些诡异,就像一个满脸皱纹的中年妇女硬要装成十八岁少女,她说道:“尊上,阴阴我才是白水未过门的妻子,为什么那个郗子晴却住进了他的宫殿?还请尊上做主!”
天尊觉得头痛欲裂,没想到白水跟郗子晴前脚刚走,兰芷就来了,而且这个更麻烦,也更难缠。
一来,碍于凤凰族的面子,又因为悔婚亏欠于她,他不好过于斥责,但二来,若是不惩戒她,他天尊的威严何在?更重要的是,若不把她的罪名说清,他也就无法在众仙家面前脱责了。如此,还真是进退两难。
天尊摆好架子,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说道:“凤女,你先起来说话。”
岂料兰芷答道:“若尊上不给我个说法,我便长跪不起!”
天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本就心情不好,没想到还要受她的胁迫,之前是因为跟她有共同的敌人,才顺着她,如今没了理由,哪里还耐烦得了她这假模假样:“本尊让你起来,你便起来!还是说,你要威逼本尊不成?”
“兰芷不敢。”她只好站了起来,努努嘴依然不肯放弃,“只是我对白水上神一往情深,还望尊上成全!”
“本尊知道你的心思,否则也不会提出联姻之事,但此事目前生出如此祸端,你跟水儿婚事恐怕难以维系。”
兰芷立马心慌起来,如今天尊已是她唯一的救星,她不能失去:“尊上!难道您说过的话不算数了吗?”
“放肆!”天尊一拍桌子,“如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还害得本尊与水儿之间生了间隙,你还有脸来找我讨婚事?”
兰芷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看着他:“尊上,此事应该算在郗子晴身上,与我何干?尊上您别忘了,我也是受害者啊!”
天尊最讨厌跟他叫板的人,白水的性子就是遗传他的,别人越是斗狠,他就越狠。
他斥道:“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受害者?本尊以为你经过此事能够悔过自新,没想到你还在装傻,郗子晴根本就没有偷窃也没有下毒,这些都是你自导自演,还骗本尊与你联手,陷本尊于不义,还差点害死了无辜之人!”
“尊上这是从哪听来的谣言?兰芷不曾…”
天尊打断了她无力的辩解:“做没做过,你自己心里清楚。”
兰芷再次跪了下来,膝盖磕得脆响:“尊上若是不信,兰芷也无话可说。”
她不知道她的骗术对付他人是很有效,但对于白水和天尊这样不吃软也不吃硬的人,就如同饮鸩止渴,用错了方子。
天尊本想发火,但看在曾是同盟的份上,叹了口气,劝道:“你这孩子怎么就看不穿呢,你以为本尊会相信你挑拨离间的谎话吗?本尊不过是不喜欢那凡人罢了。”
兰芷立马恍然,内心百感交集。突然,支撑她走到这里高声喊冤的信念一下子崩了,她瘫软下来,脸上没了颜色。
天尊安慰道:“看在你对水儿一往情深,本尊也不想追究你的过错,只是联姻一事你不必再提了。”
“不过你也不要太难过,本尊已经算过了,你再等个五百年,就会有个上神出世,你俩命格相近,是绝佳的姻缘哪。”
兰芷望着灰色的地面,苦笑道:“姻缘?尊上这是要给我牵线?”
“本尊也算过你跟白水的命格,实在不是什么好姻缘啊,本尊也是怕耽误了你。”
兰芷完全抛却了颜面,像个被娘亲抛弃的孩子一样惶恐无助,她跪着往前爬去,恳求道:“尊上!我只想嫁给白水上神,千年了,我对上神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这您是知道的!您不能就这么食言啊!”
“我知道,但本尊也跟你爹商议过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吧,啊。”
“尊上,尊上!您答应过我的……”她拼命往前爬去,试图拽住天尊的脚踝,却被他一掌拍了出去。
他冷眼瞧她:“本尊说了,此事已定,你还是回去闭门思过吧!”
兰芷被打出殿门,这是何等的耻辱,可她此刻像是没看到那些围观的仙人一般,只觉得千年的执念被方才那一掌给打散了,她急忙想要把执念捡回来,再重新拼回去。
她茫然地看着前方,手里想要拼命往前去够什么,到最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眼睛里的光逐渐消失,她似是想到什么,突然放声大哭,哭声凄厉,久久未歇。
此后没多久,兰芷凤女便自请回归凤凰山,若无召见,再不踏入天宫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