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声音传入它们的耳中,“小猴子、小蛇放弃吧,空间屏障可不是你们能打破的,老夫可不会对这个小娃娃动手。”
果然,蛛丝穿梭,在夜色下交织成立体的网。
逃跑的十几人直接被凌迟,碎成无数的肉!
鲜血迸射,艳如血幕!
周行痛苦地闭上眼。
真的不想死啊。
他大叫道:“脑白!”
这一路上,他召唤过无数次。
可是,没有回应,没有任何回应!
一蛇一猴愣在原地,但看到老者并没有任何动作时,不禁瞳孔一缩,这是个强者。
北荒州边境,阳关旧址。
时至寒冬,北境数百万之距的连绵疆域间,鹅毛大雪倾泻而下。
可这一次……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应道:“你好,我在!”
周行猛地睁大眼。
若是有人站在这方土地的山头上远眺,目及之处,必见天苍苍,野茫茫,千里冰封,万里素裹,蔚为壮观。
但可惜的是,这片苍茫壮阔的土地,已经有多年没有鲜活的生灵敢踏足这里一步了。
周行越靠近老者,越是能感觉到老者身上散发的亲切感,这是一种发自灵魂的感觉。
怅乔木荒凉,皆是残败。
听鸦啼春寂,暗雨萧萧吹怨。
十万大山深处的光景,如文人墨客笔下描绘的妖怪部落,处处危险而诡谲。
从远及近,则是一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好景象。
其中一处山洞内正发生的事,
那股妄劫贯穿了大半座北荒州,将数百万里的广袤地域一截为二,仿佛将一个人的心脏以手术刀切成两半一样。
那一战极为惨烈,守关边军全军覆没,十万英魂全部葬在北境冰冷的冻土下,至今已有六载左右,却是逐渐淡出世人眼中,史称‘北阳血祸’,又称北阳血战。
北阳血战中全军覆没的边军,正是昔年青铜帝国的七大王牌军团之一的流火军,领军者有“豹魂飞火”之号的御前帝将军的徐霁。
便将十万大山的凶险演绎得淋漓尽致。
周行走到老者身边一丈时便不再走了,有些恭敬的开口,“老爷爷,您为什么会在这里呀?”
老者似乎早就知道周行的到来,缓缓开口道,“孩子啊,这句话应该是我问的吧,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一般人可进不来这里。”
这支边军,一直以狂野迅动、侵掠如火的行军风格,著称于诸国间,曾几何时是一只百战百胜的锐军劲旅。
在历史上,一直负责抗击北境外的蛮敌,守戍阳关后的辽阔疆域,是囊括北荒等九座大州的东陆,也是东陆唯一帝国“青铜”的北方门户。
在他们最鼎盛的时期,曾经诞生过许多名震天下的年轻英杰,也数度有百骑退万敌的恐怖战绩,军团的编制一度减员至数人……
周行对老者讲出自己为什么会进到万兽山脉,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讲出来。
“公子,天气有点冷,要不要奴家帮你暖暖身子?”
说话的是一位绿袍女子。
她双手托腮,盘坐在地上,一双翠绿色的竖瞳瞧着对面。
可是流火军就像是烧不尽的野草一般,有着顽强至极的生命力,总是生生不息,劫后再生。
但这一次,流火军似乎真正要消逝了,连同它的所有荣耀和骄傲,都被埋葬在这里,像是旧事中的亡灵。
然而,让人稀奇的是,足足六年不见生人踏足的土地,今日却有一对人马,从远方而来。
不得不说,她的身材相当诱人。
可谓细腰丰胸,双腮饱满,身躯还勾勒出一条无比曼妙而有孤度的曲线。
广袤无垠的北境雪域间,两名异乡来客披着轻便坚韧的软甲,裹着苍蓝色的狐裘风氅,腰间背脊处皆负有剑匣兵刃,同时携着两个装得鼓鼓囊囊的旅行袋,乘着从南方内地霜叶州,重金购置的汗血宝马一路北上,花费了数月时间,穿过数百万里的北荒州土,从南方辗转蜿蜒来到这里。
直至抵达了这座六年未有任何生灵存活的旧址。
六年前,这里还是北境最为繁荣的边关大城,有许多外来的异域客商、边兵和城民,当地民风淳朴,好武善战,几乎当地出生的男孩,有九成都会加入军队,靠获取军功来出人头地,繁荣程度堪称北荒之最。
而阳关亦是北境外商流物流,进入北荒州中内地的必经要道,可惜时过境迁,这里已经成为禁忌之地。
说这句话时的语态也十分轻柔。
好似春风拂面,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深陷其中。
在她对面。
昔日繁华的亭台楼阁全部化为断壁残垣,一片焦土,无数负面气息在地底扎根蕴积,一旦入夜,这里将恶变为人间炼狱,世间鬼蜮。
帝国严颁禁令,严禁凡人踏足这里。
但马上的两个人,明显不是寻常人等,他们在靠近旧址后,便逐渐放缓了速度,两人两马在这座昔日的繁华大城中缓行踱步。
“这……是阳关吗?”其中一人,边走边眺望,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坐着一位十三四岁的翩翩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在老者面前他有种面对自己至亲的感觉,所以是知无不言。
老者在一旁慢慢的听着,点了点头,“你很诚实,是一个诚实的好孩子,我可以回答你的一些问题,你放心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以帮你解决一些疑惑。也算是对你诚实的一种奖励,但有些事恕我无法开口。”
“哦,那你呢,你在第几名?”
“这个嘛,嘿嘿!”萧壭笑道,一脸的自豪“本少爷武者九品可不是盖的,本少爷排在一千名!”
她回忆起自己记忆中的阳关,道:“还记得数年前,我曾来过一次,还记得那时阳关城街道上人行熙攘,延绵千万里的长城上边军严立,南来北往的商队汇聚成一条条壮观的长龙,街道上人潮涌动,有做各类买卖的,有表演杂耍的……那时的阳关真的可以称得上巍巍北荒州第一关,想不到如今已经破败成了这般景象。”
“破败的岂止是阳关,还有这里的一切,包括人心。”另一人则一眼也不去瞧,只是在向前走,冷冷地说道。
此刻,他的双眼中已经没有一丝动摇了,坚硬地像是一块由这片大地上所有的雪与寒凝结成的冰川,坚不可摧。
那人看向他,坚定地说道:“你既然回来,便早已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准备,这片断壁残垣下埋藏了太多屈死的亡魂,现在就由我们一同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好叫世人知道,世上还有公道二字。”
“我去你大爷的,第一千名就自豪成那样,不知你祖宗会不会在地下哭,还有,你武者九品才差一点点跟我剑者五品打平手,你还好意思自豪!等着吧,你要从一千名里下去了!”周行一脸的不爽,直直的走向人群中。
少年眉清目秀,面容俊朗,身上的衣服由动物毛皮制成,粗糙中却又透露出一丝简约。
只是身材略显消瘦,不过却别有一番独特的气质。
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如深潭般深邃,似乎有着超出同龄人的聪慧。
他则同样报以坚定的眼神给那个看向他的人,坚决地说道:“是啊……不然我苟延残喘这数年,也无意义。”
说话间,两人横穿过已化为一片废墟的阳关大城,来到了那道记忆中的关隘前。
关隘的模样一如记忆中的样子,但关隘中的那些人却早已消逝,只有一件件残破不堪的断戟残甲被插在原地,如他们的替代一般,仍然艰难地守护着这座已经被遗弃的都城和这片荒废日久的土地。
一如他们最后消亡时的姿态,以最后的绵薄之力,守护着身后的无边疆土。
然而,他的动作却显示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我干你祖宗的,谁让老子遇上你这么个变态!”萧壭暗骂道。不过还是跟了过去。
“好了,最后十个名额,谁来!”一道温柔的声音道。
老者对于周行并没有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是异常的随意惊人。
“真的吗?老爷爷”
连绵不绝的湮天大雪中,十万流火军的残甲断戟汇聚一道以关口为中心延展出去的兵甲长河。
六年前,阳关血战中,这些兵甲的主人便是以血肉之躯组成这般钢铁之盾,任由那道恐怖的战火怎样冲杀,都不曾后退半步。
此刻,天地寂静到了极点。
两人只能听到身侧呼啸的大雪声和他们自己的呼吸声。
还有那回荡在天地间,宁死不屈,宁战不退——凌厉无匹的浩然战意。
老者点了点头,微笑看着周行,眼神中包含着鼓励。
此时此刻,他右手间正紧紧攥着一杆长矛,丝毫不敢放松。
矛尖所向隐隐约约对着绿袍女子。
看上去颇有深意。
两人中的一人,缓缓地拉下遮蔽容貌的裘帽,露出自己英武俊秀的面庞来,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其坚定的眼神中,充斥着如烈焰般高涨的炽意,然后他拔出了腰间佩戴的长刀,刀身空明清澈到了极点,似一面古今明镜,似一眼通透海子,从未沾染一点俗世尘垢,长刀拔出的瞬间,便开始滋生缭绕出一道道缥缈虚幻的烟霞云气。
这柄刀是一柄这支军团自古远时代传下的古刀,名曰‘天悬白练’,是昔年镇守在这片疆域的绝世名将——飞将军李镇鬼的爱刀之一,传闻是大境界者偷渡至传说中的天界,窃太阴太阳之精,分铸成两柄仙器,其中一柄便是天悬白练,以太阴之精为髓,以天衍玄晶为胚,以太清之气蜕质,以太阳之火铸融,以太阴之水淬器,终得大成。
对于绿袍女子的话,兽皮少年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而是先仔细地打量着绿袍女子,尤其是对方的绿瞳。
周皓行不再犹豫,盘坐在老者面前,“老爷爷,您知道我为什么无法修炼吗?”
老者看了看周行,似乎是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因为你的体内有一粒种子啊!”
“一粒种子?在我的体内吗?”
来头实在匪夷所思,传说这对仙器诞生之日,曾爆发出惊动诸天的异象,其中天悬白练化作一道白虹冲荡斗牛,曾贯穿三十三重天!直接惊动了天帝,天帝以无上之力降下天谴毁灭了那名造物者,并在这对仙器上设下了自己的禁制,将其仙资永远尘封,降入凡间蒙尘,沦落为凡人染血征战之刀兵永不得物尽其用,以示僭越之罚。
但这些都是久远时代前的传说志异了,真实性有待考证,但现在这柄古刀的确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悸动了。
他以双手持握,插在雪地之上,缓缓地跪伏下去。
老者点了点头,“准确来说是在你的丹田里,它吸收了你丹田里所有的灵力,导致你没有丝毫修为。”
那是一双绿色的竖瞳。
而竖瞳,无论什么颜色,在这个世界上,往往代表着妖物。
“你到底是谁?”
“流星之骨,血若烈火,宁折不屈,宁战不退……流火十二军,虎豹军主将,周行——归队!”
其声若雷动,彻响关隘前。
寒风呼啸拂过,数年未曾动弹的十万剑甲,此刻竟然陆续呼啸起来!
并非风声所致,而是剑甲本身在共鸣,在呼应周行!须臾之间,十万剑甲之声慷锵雄浑,长啸声震动方圆数千里。
兽皮少年望着这个陌生人,嘴唇微动,第一次开口说话。
轰隆隆!山洞外风雨如晦,电闪雷鸣!
“能取出来吗?”周行开口,眼神中透露出央求。
老者面带笑容地挠了挠头,“无法取出,但是它可以赐给你一个天大的机遇,可以让你拥有足够强大的修为。”
“老爷爷,什么天大的机遇啊?”
时隔六年之久,这片死寂的土地再次发出了生灵的炙热怒吼!
这也宣示着那近乎根绝的流星般划过东陆天空的军团,在此刻起,再度归来了。
他们仍然没有被那场毁天灭地的劫火根绝生机,仍有根蔓留存,再度生发。
而在这同一时刻,远隔一州之地的青冥州剑祖峰深处却是传来一阵匪夷所思的异动,让峰顶之上的剑宗长老们不由得身躯一震,面露惊忧之色。
“这个要以后再说,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您知道我的父母在哪吗?”
此时正值四月,初夏之月,洞外的花草树木正饱受大雨的摧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