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岳青亚看着猛然恢复正常的陶紫，心中还有些不解，私底下找了兮静询问。
兮静道：“师姐只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对这个回答，他自然不会信。
韩越善正好路过，听到他们的对话, 走过来道：“兮静，你先去忙，我来跟岳真君说。”
等兮静离开后，他看着他，道：“真君，师姐身上是不是背着仇？”
他诧异的看着韩越善，点了点头。
韩越善又道：“那就是了，师姐只是太累了。”
岳青亚拧起眉头, 道：“累？”
他反问道：“真君是觉得师姐不会累吗？”
他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韩越善又问道：“真君，师姐是不是做错事情了？”
岳青亚顿了一下，警惕心起，道：“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他脑海中闪过这段时间的种种疑点，道：“我不是傻子，有些事情看得出来。”
“越善，你不要多想，先这样吧。”
话音才刚落，程无仇的声音就响起了：“有什么好瞒着的？错了就是错了。”
韩越善转头看去：“敢问程真君，我师姐哪里错了？”
“你师姐为一己之利罔顾凡人性命。”
岳青亚不赞同的看着程无仇，却没办法拦住他。
韩越善看着程真君的眼睛，继续问道：“有凡人没了性命？”
程无仇默了默，道：“没有, 但这不能改变事实。”
他冷道：“事实是没有凡人因为师姐丧命，但你们依旧在斤斤计较。”
程无仇面上的温和消失得无影无踪：“斤斤计较？韩越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师姐若是真的想害人, 那些凡人熬得过去？”韩越善冷笑着说道, “或许师姐从一开始就不准备让任何一个凡人没命，偏偏你们咄咄逼人。”
岳青亚想起陶紫冲到异族身边时义无反顾的模样，保持沉默，程无仇却依然不悦：“那也不能改变她做错的事情。”
“你们程家就很干净？”他气急反笑，“先把自己家族收拾好再来说话！”
“这不一样……”
韩越善提高声音：“哪门子不一样？你们程家对付敌人可以下狠手，师姐就不行？”
不远处的周浅淡听到吵架声，浑身一震：“陆师兄，糟了，好像是二师兄跟真君吵起来了，快去通知大师姐！”
陆少白放下修炼的事情，往陶紫方向赶过去。
程无仇叹了一口气：“那些人是凡人，是无辜的。”
“可他们没有出事。”
“万一呢？”
韩越善越说越气：“没发生的事情，你搁这跟我说万一？这么善良，这么为凡人着想，你们不怎么不去杀了青岚？怎么不揭发青岚的真面目？怎么不让百姓远离明岚宗？明岚宗害死了那么多人，你们可以保持沉默，师姐动了下手脚，你们就指责起来？哇塞，怎么这么能呢？我看只有白莲花圣母能跟你们友好相处, 我呸！”
两个真君被怼得无话可说, 他还越说越来劲：“师姐再怎么样, 也都考虑到了凡人的性命, 你们只看到师姐做的恶却忽视师姐的善，一个劲的强调师姐不该如何如何，生怕师姐不憋屈是吧？那么能耐，怎么不去骂明岚宗？怎么不把对师姐的要求放到明岚宗身上？”
岳青亚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程真君的脸色，开口拦住越善：“越善，好了。”
韩越善郁郁的看着他们，他继续道：“这件事，你师姐有错，这毋庸置疑，而我们的反应也的确过度了。”
韩越善勉强收敛起脾气，冷道：“哦，希望你们不会有犯错的时候，也不会有累及无辜的时候。”
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却看到师姐站在不远处。
“师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陶紫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道：“刚过来没多久，越善，你先去忙。”
“好。”
看着他离开后，程无仇才笑着道：“你这师弟，胆子倒是大。”
陶紫想起师父日常气得跳脚的模样，道：“他习惯以下犯上，还望真君不要计较。”
“哪会计较。”程无仇摇了摇头，眉宇间又溢上了平常的笑意，“有这么一个师弟，其实还挺不错的。”
她神色温和，没有反驳这句话。
岳青亚则直接道：“抱歉，阿紫。”
陶紫抬头望过去，他道：“我只一心想着你做错了事情，担心你走上不该走的道，却忽视了其他事情。”
她摇了摇头：“正像我之前说的，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辩解的，也正像我之前所说的，再来一次，我的决定不会变，但未来，我会尽量避免再将无辜凡人的性命牵扯进来。”
程无仇看着她：“你倒是坦然。”
“若不然呢？痛哭流涕的表明自己错了？哭天抢地的后悔？没必要，我也做不来，我能做的就是吸取每一次教训，好让下一次决定更加愉悦。”
他莞尔一笑，道：“这般性情，容易在交际上吃亏。”
陶紫不可置否，笑着问道：“程真君，程家崛起过程中没有伤害到无辜凡人吗？”
“说没有，我也亏心，只不过程家远没有你这么狠辣。”
她摊了摊手：“从某个意义上来说，程真君这是在五十步笑百步，没那个必要。”
程无仇叹了一口气，点头同意这个说法，又道：“陶紫，这一切皆起源于你的执念……”
她没有让他说完话，直接打断道：“程真君，如果我的遭遇放在你妹妹身上，你也会劝你妹妹放下执念吗？”
他默然，随后道：“我会帮她复仇，但很可惜，你不是。你只是我觉得不错的一个修士，我不想让你为了执念毁掉自己。至于你的仇，正如你之前所说，我无法感同身受。如果你非常确信自己不会走上偏路的话，倒是我们瞎操心了。”
程无仇倒是半点也不遮掩，不过人本来就是双标的，这实属正常。
陶紫笑了笑，道：“好了，就这样吧。”
这件事情也算到此为止，一切看起来都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