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甫先生,我误为宵小所驱,不查奸邪,实在罪过。”
皓月当空,宫梦弼立身狐狸坡,身前站着两个狐仙。
一个是红裙青衫少女,一个是须发皆白老朽,看起来如同爷孙二人,但却是少女在前,老朽在后,地位颠倒。
这老朽向宫梦弼垂首低眉行礼道歉,显示出十分尊重的姿态。
少女歉意道:“明甫贤兄是知道我的心思的,你我的交情也并非一时一日,族叔身在天府,领的是天禄,不敢有召不应。那许纪氏以神咒召他,他化身下界,不曾仔细探查,误了贤兄的正事,着实不该,还请贤兄海涵。”
宫梦弼把皇甫丛扶起来,道:“郎君言重了。”
“郎君身居天府,奉召而行,哪里称得上罪过,倒是当日我出言不逊,还要请郎君原谅才是。”
皇甫丛叹息一声:“惭愧。说起来是天府任职,但也不过是月府一个播撒露水的小神而已,一来职责在身,不能擅离,二来也有些避嫌的意思,我已经许多年不曾回天狐院,也甚少归家,并不知道如今天狐院已经有了这样的变化,竟闹出这样的笑话来。”
“郎君说的哪里话,这件事情是有心人在背后捣鬼,并不是郎君的过失。我也从未怀疑过婵媛少主诚心,只凭借这种手段,如何能坏得了我们的交情?”
皇甫婵媛露出笑容,实话实说道:“若是他人,我也不敢作保,但族叔为人我还是了解的,我相信他不会参与到这种事里的。”
皇甫丛看着皇甫婵媛,脸上露出欣慰来。
皇甫婵媛正色道:“话虽如此,但毕竟是误了贤兄的正事,造成这样的误会,我们也不能毫无表示。”
她看向皇甫丛,皇甫丛便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盒。
皇甫婵媛从他手中接过玉盒,走到宫梦弼身前,打开玉盒,露出其中一枚如同露滴的珍珠。
只是打开玉盒,宫梦弼便已经感受到空气变得湿润清透起来,月中灵机与水中灵机相合,生此清露,又云沆瀣。
餐六气而饮沆瀣,漱正阳而含朝霞。
宫梦弼也为之动容,道:“此物实在珍贵,不可如此。”
皇甫丛道:“我这神职没有什么妙处,也就只有这点露水还算有用处,却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真正稀罕的东西,我也弄不来。”
“贤兄收下吧,这是族叔自己祭炼的宝物,也不干涉天规,以此表我们的诚心了。”
宫梦弼便只好收下,道:“却叫我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皇甫婵媛摇了摇头,道:“一枚珠子,也算不得什么,比起贤兄的情谊,更是不值一提了。贤兄如今跟着天狐院一道巡查,不知情势如何?”
“我备了几盏薄酒,边饮边聊吧。”
皇甫丛摆了摆手,道:“夜半将至,我要在职留守,就不掺和你们年轻人做事了。”
皇甫婵媛道:“贤兄留步,我送送族叔就来。”
宫梦弼略作等候,看着皇甫婵媛和皇甫丛出了山门。
皇甫丛离开前看着皇甫婵媛嘱咐道:“少主,你的眼光很好。我在月府任职,能借月照人,因此能大约看到一些气象。此人运数极重,虽然劫气重重,但只要度过劫气,便能青云直上了。这样的人,只宜交好,不可交恶。”
皇甫婵媛送走了皇甫丛,与宫梦弼在狐狸坡对月而饮。
“贤兄把苏司业拖下台去,倒是大快人心了。”
“我还以为他能再忍一忍,在岁宴上发难,谁知道这样沉不住气,现在就出手了。”
“你果然是故意留的尾巴。”
“只是一步闲棋,有没有用本是两说。”
两人在背后说了些苏司业的笑话,又聊了聊狐子院的问题。皇甫婵媛是有心请教,宫梦弼也不吝啬提点,直到天色将明,两人才相互道别。
皇甫婵媛有偌大家业要去学着打理,有族中的前辈晚辈需要对付,并不怎么空闲。
而宫梦弼更是要跟着天狐院区巡查狐子院,也没有清闲的时候。
今日要巡查的,是摩云堡狐子院。
修武县云台山摩云堡狐子院,狐子院院长姓苏。
狐子院巡查使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祭酒、司业和院丞跟着了,他们只在第一次巡查,也就是巡查吴宁县狐子院的时候出面坐镇,而后便由各位博士主持巡查,最终结果上呈到他们桌案上,确认无误便算结束。
或许下一次他们出现,就是最后一个狐子院的巡查了。
一到摩云堡狐子院,宫梦弼便有些皱眉。无他,这里离人世太远了。
云台山高耸入云,因此有云台之称,摩云堡更在云台顶上,堪比龙盘山里的入云峰出云洞了,但比入云峰离人迹更远。
“恭迎巡查使者!”
摩云堡狐子院的苏院长鲜衣羽扇、丰致翩翩而来,带着身边十多位先生,笑着将众人迎入堡中。
堡中狐子着黄衣白衣,聚拢一处,见着苏院长和巡查使,便磕头跪拜,口称“上仙”。
“都起来。”苏院长含笑道,“今日巡查使来,正是考校你们所学的时候,都把本事显露出来。”
“是,院长。”众狐子齐声作答。
“那就开始吧。”为首的是胡姓博士,乃是天狐院传授服气修行根本道法的先生。
各巡查使各司其职,博士主管,助教、直讲辅佐。钱粮官索来账目,便开始盘点库房。
宫梦弼也是助教,只是不怎么在天狐院授课。又是编撰狐书的人,因此被胡博士安排去考校狐子所学。
也不仅仅他一人,几个助教分头行动,或是考校文经,或是考校修行。
宫梦弼以狐书“九法”为基准,准备考校摩云堡狐子院的狐子,与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直讲曹狐仙,还有一个是跟着学习打杂的纯婉仪。
“这位先生贵姓?”宫梦弼看向接待他们的摩云堡狐仙询问道。
这位狐仙面上镇定道:“免贵姓程。”
“程先生在摩云堡授哪一科哪一业?”
“我授修行科,教导他们修行护身法。”
“那便请程先生在此稍待,那我们便先从护身法考起?”宫梦弼看向曹直讲。
曹直讲野狐出身,只有笑眯眯的脸色,没有不同意的时候,指挥道:“就从护身法考起,纯姑娘,去请狐子来吧。”
纯婉仪微微行礼,便出了门去。
这两个月实在太忙了,九月就休了2天,十月国庆以后还没有休过,刚刚在外面出差一周回来,快要被生活揍趴下了,还是更新一下报个平安。
目前来看十一月没有这么忙了,应该可以多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