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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计斗

    第二日天一亮,金月城又恢复了繁华喧嚣。

    陈凡昨晚只睡了三个时辰,一睁眼他就装回了往日的麻木神情,回到了驻守的乞讨点上。

    原本洗净的身体,也在昨夜用井水和着泥浆重新涂抹伪装,搭配上那几条破布裹缠的乞丐装,量谁也猜不到这小乞丐昨夜里洗头换面了一番。

    手拄着一根细竹竿,在妓院门口见人就磕头喊大爷小姐,一天下来身前的破碗倒也积攒出来几十个铜板,顺带还捞到个肉包子填了下肚子。

    按照城中的物价,一个铜板换一个黑面馒头倒是够陈凡撑上一段时间,不至于挨饿捡垃圾吃。

    奈何这些铜板只能看不能攒,因为一到夜幕降临就会有丐头来收钱。

    白天里,这妓院附近的几条街区还有青衣帮的几个泼皮在轮番盯梢,一有风吹草动,这些泼皮就会来警告陈凡这些小乞丐。

    压根就不给他们私藏钱财的机会,可以说是在这缺乏监控天眼的古代社会中,将人力资源压榨到了极限。

    ....

    日升日落,月上柳梢。

    夜幕降临,妓院门口一对大红灯笼开始点亮,本来还在门口乞讨的陈凡被妓院的几个打手给赶到了巷尾。

    要知道,白天里上妓院的人少,但是到了夜里这出入的都是些色上眉头的金主老财,自然不会让陈凡这样的臭乞丐挡着人家门口做生意。

    这不刚被打手轰到了妓院后头的偏僻小巷内,一位赤膊的猥琐汉子就从不远处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这汉子是附近收钱管地盘的丐头,人送绰号扒皮周,真名真姓陈凡是不知道。但是看对方这六亲不认的步伐,想必是遇到了什么喜事,沾了点酒气。

    汉子一走近就从陈凡手里夺过破碗,手一捞,一掂量,发现碗里只有几十个铜板,扒皮周一脸晦气地抬脚将陈凡踹翻在地。

    “他奶奶的,磕了一天头就这几个子?”

    “真是个废物!”

    “明日要是讨不来一百个铜子,老子剁你一条胳膊拿去喂狗!”

    扒皮周把铜板往裤腰上的钱袋一收,一边骂骂咧咧地给陈凡下达KPI乞讨指标,一边恐吓地在陈凡胸口猛踹了两脚。

    陈凡身子骨弱,挨了这两脚嘴里喷出两口血,显然是伤到了内脏,嘴里喊几声求饶,急忙忍疼翻身起来磕头。

    “头儿!”

    “求您绕过我吧!”

    “明天……明天我一定讨来一百个子孝敬您……”

    陈凡知道这丐头心狠手辣,拿人命不当回事,一边磕头一边装出哭腔。

    不过他低垂的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寒芒,心里默念了一句“计划开始”紧接着就在磕头中将怀里藏着的一个破布包顺势滑落在地。

    “啊!”

    陈凡低头怪叫了一声,伸手就往那个破布包抓去。

    扒皮周眼神毒辣,见状急忙抬腿将陈凡伸出的细胳膊给蹬落在地,随后拿腿使劲一拧,像是前世拧烟头的动作,“咔擦”一声陈凡的这条左胳膊就被扭成了麻花状。

    “啊啊啊!”陈凡疼地死去活来,想收回被拧断的胳膊,奈何扒皮周脚下的力道不是他一个身形瘦弱的小乞丐能摆脱的,只能咬牙切齿地发出嘶吼。

    “居然敢私藏钱财?”

    “真是找死!”

    扒皮周嘴里怒骂了几句,对着陈凡吐了口唾沫,随后脚一抬,像是踢沙袋一样,将陈凡踢出去两米远。

    对于手下这帮不听话的小乞丐,扒皮周可是有千万种惩治的手段。

    这毒打断手只是小儿科,要是惹怒了他,剁碎了拿去喂帮里的看门狗都有可能。

    “先废你一条胳膊稍作惩戒!”

    “要是给老子发现你再犯,就把你削成人棍拉去菜市场口供人点灯。”

    看在这小子有胳膊有腿能再利用一段时间的份上,扒皮周没有下死手,嘴里骂了几句就俯身去捡脚边的破布包。

    这破布包鼓鼓囊囊的,一入手还有点沉甸甸的份量。

    扒皮周以为里面是陈凡私藏的铜钱,就摊开手,在掌中慢慢掀开布包。

    只是刚一打开布包,扒皮周就愣住了,这布包内压根就没藏有铜钱,而是一堆粉末状的灰白物体。

    就为了这点不值钱的玩意儿,扒皮周就差点废了手下一个讨钱的主力,此此刻的他脸色铁青,感觉自己像是被羞辱了一番。

    不过让扒皮周没想到的是,在他盯着掌中物发愣的片刻。本来还在地上疼地打滚的陈凡,居然默不作声地朝他身前飞扑而来。

    “呼!”

    一口大力的吹气,陈凡倾斜着身体将扒皮周掌中的灰白粉末吹扬了起来。

    至于陈凡的右手也没有闲着,一个如出一辙的布包被他甩手丢出,灰白的粉末霎时间就将扒皮周的脸上罩去。

    “不好!”

    “是生石灰!”

    经历过帮派械斗的扒皮周,自然知道这些白灰是什么玩意,这是眯人眼睛的下三滥手段。

    在帮派斗争中,只有那些武功上不了台面的人会使这玩意。

    但是还真别说,越是简单的物品,越是有效果。

    石灰粉一眯眼,扒皮周感觉一股火辣辣的灼烧感从双眼处传来,泪水鼻涕水被辣地直往外淌。

    本来此时就是夜晚,双眼被眯的他更是陷入不可见的黑暗中。

    “小杂种!敢阴老子!”

    “我要你死!”

    在小乞丐面前作威作福惯了的扒皮周,始终没有预料到,一个瘦骨如柴的半大乞丐,居然敢对自己这个身具武艺的丐头出手。

    虽然暂时瞎了眼睛,但是身上的粗浅功夫还在,对付一个半大小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扒皮周下意识地抡起双手往身前一拍,空气中爆起了一阵闷响。

    这是扒皮周练了十几年的基础掌法,是青衣帮外围帮众为数不多能学的手上功夫。

    虽然以他三脚猫的功夫做不到开碑裂石的效果,但是打在人身上,少说是断骨折颈。

    可没想到他这奋力两掌居然全部落空!

    就在陈凡扬石灰的下一秒,这个十几岁的瘦弱孩子早就拖着身体,像灵猴一样滚到了小巷的一个墙角,躲过了扒皮周的掌击。

    贴墙,下蹲,蜷缩,不动,屏住呼吸,黑漆漆的小巷内,陈凡的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扒皮周在跟前数米的地方对着空气使劲。

    “出来!”

    “你给我滚出来!”

    “别想跑!”

    “你这个狗杂种!”

    “只要被我抓到,看我不把你剁碎了喂狗!”

    扒皮周的眼睛一时半会儿无法睁开,在这个医疗技术不太发达的古代社会,被生石灰蛰了眼睛少说要在家躺个十天半月,所以对方此刻只能在嘴上占点便宜逞逞强。

    用陈凡前世的话讲就是无能狂怒!

    再加上扒皮周的武艺练不到家,手脚虽然有打人的力气,但是听觉感官压根就跟平常人一样。

    不对!

    甚至连平常人都不如!

    因为这厮今晚喝了点酒,在酒精的刺激麻痹下,扒皮周的五感出现了迟滞。

    “砰砰砰”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伴随着一阵砸墙踢墙的声音,狭长阴暗的窄巷内,扒皮周的手脚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鲜血顺着他的拳骨往地上滴落。

    这是他奋力对着空气出招,结果砸到墙壁的结果。

    而且就在刚才的一阵摔打中,扒皮周浑身的酒气伴随着身体剧烈运动开始一点点散去,逐渐恢复冷静的他开始大口喘息摸着一处墙壁背靠贴了上去,顺道对着身前做出了一副防御姿态。

    身为附近管乞丐的地头蛇,扒皮周知道手下这伙小乞丐的几斤几两。

    若是眼睛没事,他一掌就能废掉陈凡这个小杂种。

    哪怕是现在看不清东西,但是摆出防御状的他,也不是一般小乞丐能近的了身的。

    “不慌!”

    “不急!”

    “那小子如果有真招对付我,也不会使石灰这种手段。”

    “他还是怕我的!”

    扒皮周贴墙喘息打算恢复些体力,而躲在远处墙角根近乎装死的陈凡,却在默念着时间的一点一滴。

    “这就是练武之人的体力吗?”

    “这扒皮周还只是青衣帮的外围帮众,居然能踢打发力近十分钟不泄气。”

    “而且看他的样子,最起码还有一口气的余力在。”

    “要快点想个办法动手。”

    这条巷子虽然夜里几乎没人路过,但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冒出个醉汉捣乱的来。陈凡思绪涌动,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计划。

    之前的生石灰眯眼是他预设计划里关键的一步,这一步虽然趁着对方的松懈施展成功了。

    奈何左手臂被提前拧断,陈凡一身的力气失去了大半。除了要强忍断手的剧痛外,还要紧盯着扒皮周不让对方发现自己。

    这种精、气、神、身体都处于紧绷的状态,极为考验陈凡的心理素质。

    此刻巷内两人的状态,就像两个互相对峙的狙击手,越是到这个时候越是需要人冷静思考。

    一旦有一方沉不住气,那么死的绝对是那个先动手的人!

    ....

    沙沙,沙沙,贴墙喘息的扒皮周听到了除自己呼气吸气声之外的动静。

    这声音虽然很细微,但是却被静下心的扒皮周真真切切听到了。

    左侧,离自己只有几步远!

    “哈哈!”

    “终于被老子逮到你了!”

    “去死吧小杂种!”

    扒皮周大笑了一声,愤然使出浑身最后的力气对着响声处飞扑而去。

    他这一扑几乎是一跃腾空,冲着那沙沙动静处打算给小乞丐来个一击必杀。

    不过他的出乎意料,“咚”的一声闷响,扒皮周痛地惨叫了一声,整个人往后仰倒在地。

    他这一扑不仅没有扑到人,还将整个人的脸都撞到了一堵墙壁上,眼鼻嘴耳都撞出渗血状,可见这一扑是使出了多大的力气。

    “不可能!”

    “怎么会没摸到人?”

    “那个声音明明就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无穷的黑暗袭来,躺倒在地的扒皮周只觉着一阵眩晕感涌上脑门。

    下一秒他就昏迷了过去,只是背后压着的地面上,居然有一根长条状的物体在微微抖动,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声。

    如果他眼睛没瞎,肯定会发现这根长条状物体,正是陈凡此前拄着的细竹条。

    不过这根竹条的尾部,此刻却系着一条长长的破布,在破布条的牵引下,整根竹条在地面上发出不规则的抖动和摩擦响声。

    这是陈凡临时起意想出的声东击西的办法,谁知道居然还真奏效了!

    躲在墙角暗中观察的陈凡,见扒皮周躺在地上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就知道这家伙已经在最后一扑中力竭昏迷。

    不过保险起见,从墙角爬起身的陈凡还是匍匐着靠近对方,抽出细竹条捅了捅周扒皮粗壮的手臂。

    见对方半天没有反应,陈凡这才站起身,从黑暗的角落里找到先前被丢弃的那个乞讨破碗。

    对着墙壁咔擦一碎,一块尖锐碗片被陈凡攥在了带血的手中。

    随后这道瘦弱的身影晃悠悠地走到扒皮周躺倒的地方,抬起右手就对着对方还在呼吸蠕动的脖子奋力一扎。

    “呜呜……呜呜……”

    昏迷中的扒皮周被脖子气管刺穿的剧痛惊醒,想抬手捂着伤口反抗,奈何两条胳膊都被陈凡踩压着一点劲都使不上。

    直到血留了一地,身体发冷发僵,扒皮周颤抖的身体最终没了动静。

    “那么多个乞丐被你琢磨致死。”

    “连我这具身体之前也是被你打个半死。”

    “就这么杀了你,还真是便宜了你。”

    陈凡嘴里喃喃自语,心中好似有股怨念、执念随着扒皮周的身亡而烟消云散。

    “不知过了多久,身心俱疲的陈凡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他抬头望了望巷口被妓院红灯笼映照的方向,感觉好像有一抹希望的光明要从东方升起刺破这不平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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