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河在凌云殿,召集内阁、六部、税务总局、工商总局等衙门,一同讨论海禁相关事情。
“大明禁海,现在我们拿下两广地区,特别是广东地区海岸线很长。
广东巡抚金银花请求开海禁,大家议一议是否应该开海禁。”
首相王仲策,最先发言道:“王上,我认为应该开海禁。
两宋时期,高峰时期商税收入折合银币,每年高达一千九百七十五万两银币。
其中海贸占比极高。
现在我们的人口更多,物产更丰富。
我们比宋朝,还多出工业品和蒙古地区的特产。
一旦开海禁,能创造更大的商税收入。
宋朝时,还需要把货物运到波斯等地交易。
现在只需要把货物,运到吕宋岛或是爪哇岛,就能完成交易。
特别是海贸能促进工业的发展。
大明禁海,主要是沿海武备荒废,没办法应对以倭寇为主的海盗。
我们则不一样,海军必定能应对倭寇等海盗。
今年海军特别军费高达五百万两银币。
一艘一级战列舰的造价,高达四十万两银币。
海军军费只比陆军少百分之三十。
庞大的海军军费支出,必须要物有所值。
如果花费大量银币,都没办法取得更好的战果。
我建议王上,裁撤海军的军费。”
内阁大臣李志升紧跟着王仲策说道:“王上,海军大手笔建造战列舰。
每年预计经费,高达三百万两银币。
只靠我们现在的税收,没办法支撑海军。
海军建造十三艘军舰,已经耗费我们准备多年的特别军费。
现在必须要开海贸,与西夷人做生意。
不只是两宋时期,现在大明的海贸也蓬勃发展。
根据暗卫的调查,东南士绅每一次海贸,都会获得数万两银子到上百万两银子不等。
但大明朝廷,却收不到一分税钱。
海贸的利益极大,最关键的一点,我们要能收上来税。
我们出口大量工业品,进口大量的粮食。
这样不只能让工业蓬勃发展。
海外输入的粮食,也可以让百姓不再忍饥挨饿。”
王仲策和李志升两位内阁大臣发完言之后。
六部尚书也相继发言,户部尚书钱富文和工部尚书张德志,全力支持开海禁。
钱富文瞪大眼睛说道:“现在科学院,鼓捣出化肥,这对农业的产量影响极大。
化肥需要磷矿、钾矿等矿产,我们现在发现的矿藏储量不多。
我听闻海上有鸟粪石,这是一种极为优质的肥料。
如果能获得大量鸟粪石,粮食的亩产量会进一步提升。”
张德志激动的说道:“现在工业发展已经进入瓶颈,按照王上的话来说,那就是需求不足,导致工业产品过剩。
拿下两广地区后,工业过剩情况减轻,但随着两广地区工业化完成,工业会再度过剩。
我们需要获得产品的倾销地和原料供给地。
这在秦王府和大明治下,都找不到好目标。
开海禁是现阶段,唯一能有效解决工业过剩的手段。”
其他尚书,他们对海贸不了解,都没有发言。
在座的人谁都知道,开海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海军每年大额军费,不开海禁,获得大量输入性白银,秦王府根本承担不起海军军费。
税务总局设立一个新的独立运作部门市舶司。
这就是专门处理海贸和收税的衙门。
秦王苏河无心开海禁,何必多此一举,建造规模庞大的舰队,在税务总局设立市舶司。
苏河看着秦王府的大臣,没有人反对开海禁。
他比较满意,秦王府轻装上阵,现在还没有形成太庞大的利益集团。
秦王府开不开海禁,对这些官员毫无影响。
他们很多家族都开工厂,开海禁还有利于工厂赚取利润,大部分人都是支持开海禁。
没有人反对开海禁。
大明开海禁,非常多的利益集团阻拦。
哪怕是内阁辅臣多次推动,因为阻力太大,都没有实施。
其中最大的阻力,就来自东南士绅和漕运衙门。
开海禁之后,谁都能出海贸易,以东林党为主的东南士绅,怎么垄断海贸,赚取每年比大明岁入还多的银子。
大明士绅一点都不穷,穷的是大明朝廷。
开海禁之后,还要给朝廷交税,这就是在从自己身上割肉,肯定会极力反对。
大明还有百万漕工,这些依托京杭大运河存在的漕工。
开海禁之后,海运代替河运。
大量的漕工就失业,这些无业的漕工,组织度还极强。
数十万漕工造反,大明朝廷根本不可能承受。
苏河面带笑容,说道:
“这次凌云殿会议形成决议,我会亲自下旨开海禁。
三法司尽快起草《海洋法》和《海贸法》。
广东市舶司现在准备的怎么样?”
苏河让秘书处书写公文,正式下旨开海禁。
大理市卿吴栋林,站起身回答道:“王上,这两部法律我们会尽快起草。
我散会之后和王上商量,这两部法律的要点。
草案获得王上批准之后,这两部法律就可以正式实行。”
吴栋林汇报完,坐在他的位置上。
税务总局局长苏雀,起身说道:“王上,我调派税务总局精干税警,去广东组建当地税务分局和市舶司。
现在广东市舶司,已经能正常运转。
市舶司专门有自己的缉私队,装备海军淘汰的军舰。
遇到武力较高的走私海商,我们也会请求海军配合缉私。
税务总局保证,我们一定会尽量遏制走私,完整的收取海贸税收。”
“税务总局做的不错,你们指导市舶司,必须要把缉私工作,当成首要的工作。
前期要杀鸡儆猴,多抓住几个典型,严肃进行处理。
你一定要把依法纳税,刻在每一位海商的心中。
海贸法关于走失惩罚的条款,宜严不宜宽。”
苏河语气严肃的吩咐道。
大明的海商和海盗基本是一体两面,让他们交税必须要有足够的武力和严打的态度。
这次会议又商量,开海禁之后,秦王府各衙门相关事宜。
少府专门成立广东海贸公司,组建一支官方的船队,代表秦王府进行海贸。
凌云殿会议一直开到傍晚时分,才把所有事情都确定好。
苏河回到自己的寝宫,看到书桌上摆放的一级战列舰模型。
这艘战列舰造价高达四十万两银币。
但它物有所值,这艘战列舰真的造出来,它就是世界上最强的军舰。
荷兰和西班牙能造更大规模的军舰,但他们的火炮没有秦军先进。
他们的主力舰船,也绝不会派到华夏周边海域。
一艘战列舰四十万两银币,但它能带来的价值,远超四百万两银币。
在大海上,没有武力保护,再多的钱,那都是别人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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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报!卖报!
秦王下旨开海禁,任何商人注册公司,都可以参与海贸。”
广东鼎和楼,李盛礼掏出五枚铜板,买下一份报纸。
“怪不得这段时间,有很多北方来的商贾,大量涌进广东。
他们拿着雄厚的资金,大量购买能出海的海船。
我家一艘破旧的海船,都有一名姓杨的商人,开出一万两银币的高价。
我家一共卖了两艘船,直到我哥来信才停止,别人出再高的价格也不卖。”
刘三峰感慨的说道:“不知道这次秦王开海贸,对我们这些海商影响大不大。
这么多商人涌进来,我估计很多海商要破家了。”
“刘兄,你这就杞人忧天了,咱们通常去吕宋岛贸易。
西班牙人才能吃下多少货,爪哇岛还有荷兰人和葡萄牙人。
现在葡萄牙人失去了壕镜这个大港口,他们也需要我们运去大量的货物。
再说西夷人胃口很大,我们运输过去大量的物资,他们都能吃得下。
这些西夷人真吃不下货物,我们就学习宋朝前辈,去波斯哪里卖货物,甚至直接跑到西夷人的老家。
你担心货物卖不出去,还不如担心市舶司。
开海禁可不完全是好事,今后我们出海贸易,那都是要交税。”
刘三峰眉头一皱,道:“交税,怎么可能交税。
广东沿海那么多小港口,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所有区域都封锁。
逃税的手段那么多,谁还交税。
都开展海贸这个高风险的行业,逃税的那点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李盛礼今天只是想劝劝朋友,他听不进去,那也实在是没办法。
刘三峰所想的事情,就是广东大部分海商的想法。
他们对于秦王开海禁,心中有一定抵触。
开海禁之前,海贸被他们所垄断,那基本就是躺着赚钱。
只要不遇上海上的风浪,拉一船丝绸或是瓷器,就能拉回来半船银子。
李盛礼的亲哥李盛名,前段时间给他来信。
李盛名已经进入国子监,正在学习怎么当官员。
他根据自己的能力,还有国子监同学参考,他考中偏远地方当一名知府,没什么问题。
李盛名在汉中学习,了解到秦王对于税法的执着。
在信中严厉告诫李盛礼,他们家绝不允许偷税漏税。
李盛礼非常听他哥哥的话。
他们这一支是李家的旁支,要不是他哥考上举人,他们这一支在族里的待遇不高。
现在他哥即将成为一名知府,一跃而成李家最重要的人物。
李盛礼觉得自己的见识没有他哥强,又处在信息相对闭塞的广东,听他哥的话就对了。
刚开海禁,局势还不明朗,遵守秦王定下的规则,这肯定是最安全的做法。
等到局势明朗,是偷税漏税,还是税钱一分不少,这完全看市舶司的能力和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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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才在鼎和楼前,接待比他稍小一些的中年人。
这位中年人看着四十岁左右。
他穿着宽大的袍子,打扮的像一个商人,但身上永远无法摆脱军人的影子。
“于总理,冯三秋冯提督,那是我亲大哥的女婿。
您和冯提督共事多年,这次也是冯提督牵线搭桥,让咱们联系上。”
杨文才立刻把于福运带到鼎和楼的包间中。
于福运是汉水水师的军官,现在汉水水师要搞年轻化。
都督府的命令,年龄过四十,非军官要退伍。
于福运是军官,但他为了做出表率,主动提出退伍转业。
现在是广东海贸公司总经理。
他不懂海贸,也不需要懂海贸,具体的事情由下面的人负责。
于福运这个总经理,管着海贸公司的武装商船。
这是他的老本行,他之前是祝师,不是带兵的舰长。
但这几年,基本都生活在军舰上,指挥武装商船完全没有问题。
他们两人落座,桌上的酒菜已经摆好,杨文才给于福运倒上酒。
“于总理,我敬您一杯。”
杨文才端起酒杯,立刻就把杯中的喝干了。
他这次接触于福运,是因为有事相求。
他通过各种渠道猜测,秦王可能会开海禁。
他早就来到广州,接触一些本地的海商。
杨文才发现,他根本混不到本地人的圈子里,这些人极为排外。
但他了解到海贸的利润,他又无法遏制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汉中标准的一匹丝绸,布店的售价是五两银币一匹,工厂出厂价只有三点四两银币。
这一匹丝绸,卖到西班牙所在的吕宋岛,价格高达二十三两银子。
这是超过六倍的利润。
杨文才了解这个消息,他眼睛都变绿了。
想要购买大海船,花费重金才买到两条大型海船。
这还是之前的价格,现在有钱都买不到海船。
两艘海船出海,那基本是有去无回,杨文才必须找一个靠山。
还好他侄女去冯三秋在广州,牵线搭桥联系上于福运。
广东海贸公司所属的船队,它拥有武装商船,能保证船队在海上的安全。
他们两人喝了几杯酒,杨文才说道:“于经理,恭喜你担任广州海贸公司总经理。
这是一个极容易做出成绩的位置。”
于福运只是木然的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的水平,他不是经商这块料。
公司经商的事情他一概不管,主管军舰,不插手商贸,只要公司能正常运转就可以。
“我也近期刚到广州,公司的业务还不算了解。
你要找我卖东西,我也不了解市场,广东海贸公司有专人负责这个业务。”
这毕竟是他战友冯三秋介绍来的人,不好直接拒绝,只能婉拒。
杨文才那可是比猴还精的人,只凭借于福运的表情,他就知道事情要糟。
他知道在寒暄下去,于福运直接拒绝,之后的事情就难办了。
他之前也接触过军转民的官员,这些官员共同表现就是又臭又硬。
他们已经习惯军队中的条条框框,所有办事规则,都按照规章制度来。
“于大人,我不是找您推销货物。
我是想问问,海贸公司几时能出海。
我也够买两条海船,准备出海做生意。
但我了解到大海之中太危险,想跟着海贸公司的船队一起行动。
只要您允许我们船只跟随,我们可以付出一定的代价。”
于福运看到杨文才,不是找他卖东西。
他仔细回想海贸公司的条例,海贸公司其中有一个条例。
允许海海公司的武装商船,救助在大海上遇到危险的船只。
“海洋是大家,不是我们海贸公司,你们走在航路上,我们也不会进行驱赶。
遇到海盗,允许你们向我们船队靠近。
现在码头还没有建设好,还有些物品没运过来,预计是五月五日出海。”
杨文才听到于福运松口,他终于放心下来。
有海贸公司的武装商船护卫,他第一次出海会更加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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