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芙双越听越糊涂了:“什么意思?”
“我在五号泪境数百年,对这里虽说不上了如指掌,但是这里的丝丝变化也都会感知到,这些日子,我一直有一个不敢告诉别人的猜测。”
“我发现,这里的天气其实和师祖的情绪密切相连,师祖的喜怒哀惧都会反应在竹屋外的天气上。”
赵芙双:“……”
看赵芙双疑惑的神情,凝霜抿唇道:“我知道没有人会相信的,世间所有人都说师祖没有七情六欲,就连师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
凝霜回头,两株蔫了的稻谷出现在她的手里,“很久以前我发现,在这竹屋外种植的神株有永不腐朽之奇效。”
“这两株稻谷都是我种植在竹屋外的植株。”她把两株稻谷放在赵芙双手里:“你看,它们可有何不同?”
赵芙双端详手心两株稻谷:“一株安稳生长却灵力不足,一株强势生长,灵气十足,却中途受尽坎坷,几度枯死。”
“是,这株安稳生长的稻谷是你出现在蜉蝣山前我在这里种下的,那时候师祖像是一汪死水,所有情绪无半丝浮动,所以这泪境中的风雪常年以同一速度下着,就连风都不曾有浮动。”
“直到,有一日,我发现竹屋外的稻谷生长开始出现变化,所有的稻谷像是受到了催化,生长速度成倍翻升,成熟的稻谷对人们的体力和法力的恢复速度也翻倍。”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原因,只知道竹屋外亘古不变的天气开始反常,有时候和煦的连雪花都是温柔的,有时候狂暴的像是要毁天灭地。”
“那时候我以为是这泪境出现了变化才导致天气的多变,直到你重伤出现在师祖的洞府。”
“你不知道,你住在洞府内的那些日子泪境的天气多么的极端,可以极糟糕,狂风肆虐,也可以极和煦,如沐春风。”
“那一日,我值守泪境,突然,天地间黑云翻滚,似要吞没一切,我从未见过那么恶劣的风雪,一时六神无主,以为要出大事。”
“其他泪境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海水倒灌,山峰震荡,众人纷纷回主峰求援,我回主峰寻师祖解决,可我方到洞府,便见玉昆掌门匆匆赶来,师祖更是不曾见我。”
“后来暴风雪持续了七日渐渐消散,一切归于平静,后来我得知,那时是你重伤,师祖为了救你不惜要掌门拘着你的魂魄也不肯让你死。”
“再后来泪境再出现恶劣天气是在你离开山主府的那一日,泪境内的天气持续恶劣许多日。”
“最终确定师祖的情绪与这泪境相关是在得知你被困极危泪境之时。”
“那时候师祖不顾自身安危强闯泪境,那时候的风雪再次变得狂暴失控,可就在得知你们脱离危险的时候,天地奇迹般地再次恢复平静。”
凝霜指了指第二株稻谷:“我的稻谷在和煦的天气中会疯狂生长,在狂风暴雨中会受到摧残,这是一株百年株,每一寸都浓缩着一年的时间,你可以自己对照稻谷的长度推算稻谷被风雪摧残的时间。”
“我可以确定,在我的稻谷受暴雪侵袭的时候,一定是你和师祖有事发生,或许是你们在吵架,或许是你受伤。”
赵芙双愣愣的看着手里的稻谷。
根据稻谷的长势,几乎一眼便可推算出那一段时间她和易篁发生了何事。
稻谷是在她和易篁成婚后开始疯狂生长。
她被霍管家重伤的时候天气有大幅度的恶劣。
她被他误伤,天气有变化。
她被日月珠重伤,稻谷几近覆灭。
她受了容音的委屈离开主峰,那时候易篁甚至都不曾对她说过半句好听的,可是天气却持续恶劣了许久。
赵芙双恍惚中想起,她似乎确实有些个印象。
她和易篁闹脾气的时候,这里的天气总会恶劣,她和他和好后天气就会变得异常好。
同时,一件很久远的事情涌入脑海。
她坠入后山困境的小千世界时,恍惚中见过一个白衣男子,背影挺拔,萧瑟,孤寂,悲伤!
而那男子身上似乎在下雪。
茫茫天地间的风雪和悲伤似乎都来自男子。
那人,是易篁吗?
或者说是幽篁!
这么一想,他的情绪掌管这片天地的风雪似乎也不难理解了。
只是,她见过的幽篁有掌控天下之资,有睥睨万物之态,是什么让他满身风雪,纳尽天下悲歌?!
赵芙双握着稻谷久久沉默。
凝霜又开口:“你和师祖都是大智慧之人,当该清楚,蜉蝣山神秘莫测,泪境皆是秘密,如今,师祖七情被困囹圄,混沌度日,而你,入石屋次次必点亮主星,如何能无关?
“我以为,没有无缘无故的缘分,所谓巧合,只怕是前世有人倾尽所有气运才可换得今生这岌岌可危的纠缠。”
“你别放弃师祖,他无七情六欲,像个孩子一般数千年懵懂的困在这洞府,他似在枯等着什么,无出路也无明日,只有你的出现才能推翻他一日又一日漫无目的,枯燥乏味的生活。”
“真正掌控主动权的人从来都是你,而要被解脱的人才是师祖,至少,帮师祖找到他自己。”
赵芙双望向窗外依旧在肆虐的风雪。
如此狂暴的风雪,他该是在意她的!
久久沙哑开口:“我想知道他和云半晴的事情,云半晴是否也可以引起他情绪的浮动?”
如果说她可以引起他如此大的情绪浮动,那云半晴又算什么?是否也可以引起他的浮动?
人心当真可以一分为二吗?
凝霜顿住,“我并不了解师祖和半晴师祖的过往,那时候我也不曾入过泪境,并不清楚泪境的天气变化,那时候玉昆掌门日日在这泪境参悟,他或许知道。”
赵芙双立在窗口久久沉默,只是望着窗外的眸子有了光亮。
回神时,她看着凝霜衷心道:“凝霜,你的恩情赵芙双记得的。”
她看起来严防死守,实际上困在易篁不喜欢她的死局中出不来,看不透,勘不破!
她始终都是在等着易篁给她回应,或者回心转意。
事实上,他就是个废人,她等他做什么!
她想要的,她自己去争取,至少,他要把两人的关系从前世到今生都理得清清楚楚。
就算是离也不能是这么个窝囊的离法。
凝霜摇头道:“你和师祖都是好人,会有善果。”
赵芙双冷笑:“别,至于你师祖,他最好是从不喜欢我!”
否则!
就凭他说出的话比狗屎都臭,他这辈子也注定光棍一条!
凝霜:“……”
她是不是做错了?
这事,是不是应该先告诉师祖一声?
赵芙双:“别告诉他。”
凝霜:“……唔。”
师祖,您保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