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二人走远,一个衙役小声说:“知县,我……”
“你什么你?你老实呆着,你想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
我让宜长用自己村子的药帮王老蔫,转头我派人跟着看有没有高人帮忙?
我咋那么能耐、那么聪明、那么懂利用别人的善心?”
李知县没给衙役好脸色,就你小心思多,你想害死我?
“知县我错了,我中午少吃几口菜。”衙役低头认错。
“你中午又没吃我的饭,滚一边去,别让我看到你,碍眼!”
李知县说着抬腿欲踢,对方嘿嘿嘿笑着,蹦蹦跳跳地跑远了,跟憨憨傻乎乎的背影一样。
里长带憨憨抵达村子药铺,药铺门前有村民守着。
里面的药材珍贵不说,怕被外来的人偷了后村子不知道。
等有人生病、受伤需要用药时,一时间找不到,再去买耽误治病。
装钱的房子都没人守,钱太重,拿也拿不了多少,又不耽误救命。
而且那个门上锁,药铺的门不上锁,随时能够打开,方便取药。
二人进去,关好房门,里长把药方递给憨憨:“字我认识,干什么用的丝毫不知。”
朱闻天接到手上,两张都看看:“全是强筋壮骨的,一个药材多,价格贵,寻常人家吃不起,一个药材少,便宜,好得慢。”
“咱们照哪个方子给抓?”里长这回明白了。
朱闻天继续看两个方子,进行对比,判断王老蔫父亲的情况。
他想了想,摇头:“哪个都不用,我有别的方子,比贵的方子便宜,比便宜的药材多,但还比贵的见效快。”
“哦哦!好!还是咱憨憨厉害,嘿嘿嘿!”
里长高兴不已,用便宜的药比用贵的还好,这是什么本事?
他帮着研墨,村子人用药无须开方,憨憨亲自抓,告诉怎么用。
文房四宝放在这里的目的是记录药材增缺,抓完了缺多少,有个数。
朱闻天写,里长看,眼中笑意更浓,憨憨写字好看,比自己强多了。
朱闻天写完,里长抄,听着憨憨在那说。
“外敷的药村子里现在给做,拿回去敷,两纸厚即可,两天换一次。
内服的送他个咱们的一号标准碗,一副药用六碗温水泡半个时辰。
之后大火烧开,两刻钟后转文火,再熬半个时辰。
大概能熬出来两碗水,把水倒出来,别扔。
药材加八碗冷水,大火烧开,一刻钟后转文火,熬一个时辰。
这个大概也是两碗水,水倒出来,还是别扔。
药材加九碗冷水,大火烧开直接转文火,熬一个半时辰。
之后三份药的水合在一起,跟药熬,水熬成三碗。
分三份,一天早中晚喝各喝一次,一次一碗。”
里长听着抄,药方上有写,听一遍能更清晰,知道怎么与王老蔫说。
“憨憨,这药怎么这么麻烦?”里长纳闷,村民喝药最多熬两回。
“里面有的药材即便炮制完,依旧不好把药分煮出来,必须长时间。
有的药材时间长了,跟着气就飞了,所以要提前取一份。”
朱闻天讲解,简单来说相当于牛肉炖土豆。
两个能一起放锅里炖吗?那牛肉熟了,土豆没了。
不放土豆放萝卜,则没有问题。
里长继续抄着:“原来里面的学问这么大?”
朱闻天:“……”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中医是那么好学的?
那样别人也不会去抢着审遗,更不会大量收购好药材运回去。
于是他回答:“简、单、易,嗯!嘿嘿嘿嘿!”
里长一同嘿嘿,他觉得自己是学不会了,帮忙就好。
抄完,他拿着药给村民去制作外敷的。
自己拎着十副药加一部分药和一个碗,装文房四宝的小篮子及抄的两份同一个药方去找知县。
他得当着知县的面给,知县给找的人,村子额外出了方子,吃出问题村子有责任。
即便照方拿药一样得给官员们看,衙门留一点,避免王老蔫回头说给抓错药了。
到时验药渣也没用,谁知道对方添或减没有?
一份药方给县衙,留一点药,一份给王老蔫。
原来的两个药方,他一样抄了。
帮人帮到明处,不然谁知道人心如何?
“宜长,这么快便抓来了?这是怕抓错了要给我留一份?”
李知县在棉花地看人摘棉花,他发现下丘村的棉花也比别处长得好,棉桃更大一点。
他见里长寻过来,立即明白。
宜长这个里长还是很厉害的,村子仁义,给别人肉吃,那是自己先吃饱了。
“那个……方子改了。还望知县作个见证。”
里长递过去四份方子,两份他抄的一样,两份原来的。
李知县看,果然不同,而且熬的过程更繁琐。
“宜长,有何区别?”李知县询问,高人居然开新方,证明县城中医馆的郎中本事不够。
“王老蔫的两个方子,一个太贵,一个好得慢,新方子比贵的便宜一大截,还比贵的药效好。”
里长照本宣科,又便宜又好,物美价廉。
李知县等官员好奇,高人强至如斯?这才是能耐。
“可有笔墨?”李知县看向里长。
里长把篮子盖打开:“在这写?”
李知县看笔墨纸,都是好东西,放下心:“我抄一遍王老蔫的方子,为我撑纸。”
县丞、主簿帮忙把纸竖起来撑住,典史负责端烟台。
李知县使笔蘸墨,就这么在竖着的纸上悬空写。
里长咽口唾沫,吓到了、羡慕了。
他扭头看自己的憨憨,见憨憨微微点头,并回一个笑容。
于是他也笑了。
哦!咱的憨憨同样行,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李知县写得很稳,一个字都不可以差。
他必须把这个事情上报,东西送到太子那里,尽量多了解高人。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是神圣的,另外三个官员感同身受。
“呼~~~”写完第二个方子最后一个字,李知县呼出口气,好紧张。
他再检查下留给他的药,大包打开,里面是一个个大小不等的小纸包。
每个小纸包上写了药名,包括村民们正在制作的外敷药也有,加起来四十一味药。
“同样的伤,若是有钱人要医治,还有更好的药吗?比如……嗯!”
李知县看完要,考虑价钱和药效。
里长扫一眼自己的憨憨,见憨憨依旧微笑,遂答:“有,就是贵,比这个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