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坐下，声音悠长，意味深长：
“夏伯伦，你觉得月亮是什么？那千万年来高悬在夜幕之中，在每一个夜晚将光辉洒满大地，每个月都会改变颜色，永远只将一面朝向大地的球体，是什么？”
月亮？夏伯伦心中一惊。
屏幕里的夏伯伦神色未变，只是机械地轻轻颔首，但屏幕外的夏伯伦嘴角还是略微抽搐了一下。
未等夏伯伦回答，理查德用手杖轻击地面，看着窗外的天空，接着道：
“过去老朽只是有所怀疑，但直到这一次我才最终确定，月亮是活着的。
“早在这颗瑞欧力星球文明诞生之前的悠远岁月，它就开始监视这片大地。
“当原始人钻木取火时，月亮看着他们；当巨人和巨龙统治大地和天空时，月亮看着他们；当今天的人类，建起直入云霄的千层都市时，月亮依旧在看着我们。”
夏伯伦调转游戏视角，也将镜头转向窗外的天空——
今天正好日月同辉。虽然是白天，但也依稀可以看见月亮的模湖影子。现在正是9月，属于9月的月亮是“水晶之月”，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浅浅地镶嵌在蓝天白云之间。
“理查德大师，请您快点说重点！”夏伯伦很想这么说。
而这时，游戏里跳出了3个选项——
【1.眼睛瞪大，表现出万分惊讶：“天哪”】
【2.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
【3.摆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道：“这听起来像是骗小孩的”】
受限于游戏的垃圾对话系统，夏伯伦一咬牙，无奈地在选项中选择【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
理查德开始讲述自己的月亮上的发现：
“这一次冒险中，老朽去了月亮的背面，说来倒是幸运，老朽在那里发现了星之子的基地······”
···
理查德徐徐道来。
根据他的说法，万亿年来，月亮只以一面朝向大地，而地上的人永远看不到月亮的另一面。这是【潮汐锁定】导致的自然现象，却也是精心设计的结果。
理查德这一次，偷偷潜入了月球上，身为一个幻术的大师，他混淆了真实和虚妄的边界，隐藏好了自己，让一个真实的幻影代替自己去侦查。
“最高明的幻术即是真实。”这是幻术法师中颇为流行的一句名言。
月亮的大地本身就在起伏，像是一个活着的、在呼吸的生物。他推测这就是月亮每过大约30天会改变颜色的原因——这是一个活着的生物，自然的生理周期。
理查德还发现了月球背面的秘密——他在月球的背面找到星之子的基地，融合了怪异魔法的机械和建筑覆盖了月亮背面的许多坑坑洼洼。
这些怪物夜以继日地监视着地上的文明阻止，构成了“星之封锁”——
它们是阻止地上生灵踏足星空的罪魁祸首，撑起了隔绝对外传送的结界，凡是想要离开这颗星球的飞船都会被击坠。
屏幕外，夏伯伦若有所思，从对话选项中选择——
【“那么，我有什么能做的吗？”】
理查德轻轻点头，说道：
“夏伯伦，这次我潜入了一个星之子月球基地，通过分析里面的文件得知了一个和低语暗梦相关联的秘密异常空间。”
他没有避讳提及神祇之名，或许是因为这个时代这个名字已经太过频繁得被提及。
“那是什么地方？”夏伯伦问。
屏幕之外，夏伯伦已经做好了应对危险的准备。反正他与低语暗梦已经是不死不休了，而且他还有着【渎神者】的特殊身份。
理查德神色极其肃穆，郑重地说道：
“那是低语暗梦创造的领域，被称为【故事王国】，类似于其他真神的神国！其链接现实世界的门扉，就在南方的迷雾海。
“【故事王国】是许多叙事交融之地，瑞欧力星球的、戏剧、连环画的故事，都会投射成【故事王国】中的一片领域。”
啊这。我现在就在这了！夏伯伦看着屏幕上的对话文字，顿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好在夏伯伦对夏伯伦的控制隔着一层屏幕，游戏中的夏伯伦根本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呆滞。
理查德见到夏伯伦愣神，并不奇怪——
毕竟【故事王国】太过隐秘，鲜有人知晓，就连他这位传奇法师，也是刚刚得知。夏伯伦从未听说过此事，难免会惊异。
理查德于是继续说道：
“夏伯伦啊，或许你并不知晓，过去[奥法联合会]里有一位天赋和才干都超过我的传奇法师，玛丽娜·星星露。倘若我推理无误，她如今就被困在那【故事王国】中！”
夏伯伦想要解释一下，他现在就在【故事王国】里，已经准备去救邓肯·闪光石和玛丽娜·星星露了。
但奈何《狗与下水道：末日黄昏》这游戏根本没有主动输入对话的功能，啥都解释不清楚。
“玛丽娜······”屏幕里，游戏角色、牧师夏伯伦口中噙着这个名字，但神情呆滞，脸上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面部表情。
理查德见夏伯伦目光呆滞，以为他对这个名字感觉陌生，正在一头雾水中，赶忙解释道：
“夏伯伦，你也许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那是因为当玛丽娜的血肉和灵魂都困于其中时，世人便将她遗忘。老朽也是靠着传奇天命的特殊，才记得其名讳事迹。
“[庞格罗斯公司]的异常项目[5-04]是一本叫作《英雄绘卷》的，玛丽娜·星星露失踪后，就成为这本的人物。”
屏幕外，出租车里的夏伯伦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他知道自己反正没法说清楚自己的情况，继续看理查德怎么说。
理查德神情愈发凝重，身子微倾，对着金发少年恭敬地行礼：
“夏伯伦阁下少年英雄，老朽想拜托阁下去【故事王国】，将玛丽娜救出。”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夏伯伦刚想这么问，理查德就解释了：
“本来老朽想自己亲自前往，但玛丽娜·星星露小姐人称天命法师，尤擅于预言未来、循时光长河洞悉命运。
“玛丽娜小姐当初就曾说过，倘若她日后有危，唯有少年才俊，方能助她脱困。
“夏伯伦，老朽事先说明，此行想必是相当危险、凶多吉少。即使阁下拒绝，也是合情合理，老朽绝不强求！”
拒绝个啥，我人都在【故事王国】里了，靠着手提电脑玩游戏和你对话呢！夏伯伦忍不住腹诽，有一种想要冲进屏幕里的冲动。
游戏里，3个选项弹出——
【1.答应理查德的请求。“义不容辞。交给我吧。”】
【2.拒绝理查德的请求。】
【3.表示“我再考虑一下”。】
夏伯伦想都没想，直接选了1，当场答应了理查德的请求。
他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而且选项也没有【“这事太危险了，要加钱”】这样不符合英雄人物人设的台词，只能直接答应了。
理查德本来对说服夏伯伦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见到他答应得这么果断，联想到之前夏伯伦居然愿意主动建立[破星会]，担当吸引仇恨最危险的位置，一时之间也惊叹非常。他不禁在心中感叹：
夏伯伦虽然年少，英雄果敢，可见一般！每每挺身而出，挽狂澜于既倒。
这位传奇法师又行了个礼，用夹杂着古代通用语的文绉绉言辞赞道：
“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夏伯伦阁下，当真少年才俊，英雄气概！只不过，这如何前往【故事王国】，同样是一道难题啊······”
屏幕外，玩家夏伯伦耸耸肩膀，无奈地笑了笑，很想向理查德解释几番，但又说不清楚。
·········
在夏伯伦“玩电脑”时，出租车继续奔行在马路上。
天也逐渐阴了。
又过了两分钟，乌黑的天色马上沉积成倾盆的大雨。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车顶，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南国，暴雨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像骤至的骑兵一般。
夏伯伦看着车窗——雨滴顺着窗玻璃流下，将五光十色的城市染成一片氤氲的模湖画作。
少年暂时关闭手提电脑的屏幕，掏出自己的华为手机，准备给邓肯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