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还记得昨天袭击我们的人么?其中有不少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他们都是被人利用以为大人才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如果大人不做好准备的话,必然还会有人煽动民意,利用百姓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周郡守本以为自己转运了,如今发现是个陷阱,不由得情绪低沉,若是再失信于百姓,恐怕他所作的安排都是空谈再也无法实现,他开始冷静下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庙会是我近期唯一可以与百姓直接对话的机会。”
游子济想了想,说道,“就按照大人原来的计划实行吧,我们就当是真的五行宝珠。到时候除了洪都尉之外我也在暗中过去,如果情势不对,我就上场以游侠的身份拿出真正的宝珠,也算是给民众一个交代。”
“也只能这样了。”
……
这两日刘启明与朱熊过得极舒服,自从李启明完美地完成任务,赵冀便给他颇多奖赏。每日在府中饮酒吃肉,还有那青楼的舞女表演,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几天下来人都虚胖了一圈。
朱熊与一些少年算是刘启明的帮手,身份不同,自然与他一起享用。而其他闯入郡守府的人们,虽然没有他们一样的待遇,但依靠子郡守府抢来的食物钱财,家家户户也勉强能吃饱饭了,与之前相比是天差地别。
他们对刘启明是感恩戴德,刘启明的威信也是与日俱增。
自从攻击郡守府后,到处都是查探他们踪迹的官差,好在有张府的掩护下,只要避过风头,没有人能找到他们。
明眼人都知道李启明是给大家族的人做事,比如朱熊,他把刘启明做的事都看在眼里,他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在利用这些吃不饱饭的流民,并不是真的要为他们谋福利。
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能吃饱饭,跟谁干活不是干活,在哪里卖命不是卖命?若是还在码头给人干苦力,一辈子也过不上顿顿有酒有肉的日子。
这两日,几人虽然玩得爽快,昼夜颠倒不见阳光,却因为张府之人的告诫,只是在这小院之内活动未曾远离。
夜半时分,虽然舞女们已经先行回去休息,屋内依旧狂欢如故。
酒水入腹,不多时便要如厕,朱熊本来叫着人与他一同前去,却被几个少年娃娃嘲笑胆小。他朱熊好汉一条,哪里容他人小瞧,自己一人便出门去了。
朱熊本是粗野乡人,也不找茅房,随意在花丛之中便就地解手。待要回去,心想出来时间不长,若是现在回去显不出自己的胆气,于是不往屋内走,反而是向着院子外边离开了。
张府是梓郡城有名的大户人家,府邸庞大繁复,若不是这样,也没法子藏着刘启明几人,让外边官府毫无头绪。
朱熊本就喝得醉醺醺的,脚步虚浮,不多时已经不辨方向,不知自己去了哪里。
这个时间段除了值夜的仆人,大多都已就寝,只有他们还在玩耍。朱熊远远看到一处房间灯火通明,不是他所在的院子又是哪里。
他心里想出门已经这么长的时间,应该不会再有人嘲笑他了,于是加快脚步,赶到房屋之前。哪知听到的不是酒杯碰撞、划拳哄闹的声响,而是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难道这群舞女还有夜场?
朱熊迫不及待地靠了过去,却见那屋内影影绰绰,有好些人在忙活,根本不是他喝酒的地方。
朱熊好奇心暴涨,再有烈酒壮胆,早将张府的告诫抛在脑后,脑袋贴近窗户,想要一探究竟。
他用口水沾湿手指,将窗纸戳破,向里边瞧去。
只见屋内红纱粉帐,迷雾檀香,仿若仙境。四五名妙龄少女娉娉袅袅,莺声燕语,玩着绣球,在屋内打闹嬉戏。
少女们嗓音清脆甜美,余音贯耳,好似仙女。又见她们身披薄纱,肌肤若隐若现,真如魅惑的妖女一般让人血脉喷张。
在向旁看,层层粉帐之中有一身影横卧在上,似乎侧身观看着眼前的少女们。
朱熊羡慕不已,心想是何人有此等艳福。定睛一看,却见那人身裹红绸,将身子捂得严严实实,半点动弹不得。这哪里是享福,分明是遭罪啊。
再看其脸庞,干瘪晦暗,不像是正常人脸,毛发枯黄稀疏,看不到一点生机。朱熊略感不妙,一抬眼瞧见那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呆滞无神,看不到瞳孔,只有枯萎的眼白,好像绞烂的豆腐。
朱熊惊出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半,这哪里活人,分明是一具刚死没多久不知被何物抽干的尸体。
猛然间又发现那干尸的眼珠骨碌碌转动,似乎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朱熊再也经受不住,吓得亡魂皆冒,惊叫一声,就此逃开了。
屋内的少女们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都停下了动作,几人侧耳倾听,几人循声张望。有个胆子大的直接趴在窗户上,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窗户上被捅出的洞口,旋即转身继续与姐妹们玩耍,跨过漫漫长夜,永无休止不知疲倦。
回去的路上,朱熊不敢细想,怪不得这张府之中不让随意溜达,莫不是在府内养了女鬼?也不知张府在搞些什么名堂。
等他重新回到宴会,再也没有兴致玩耍,显得心事重重。
“朱大哥,你怎么才回来?”
“莫不是怕我们笑话你胆小,自己在外边硬扛着不回来,现在吓得脸都白了。”
宴会上一阵哄笑,朱熊却低头不语。
李启明见他情绪不佳,便凑了过来安慰几句,却闻到一股异香。
“刘大哥,你浑身都是胭脂气,难道是偷偷会相好去了。”刘启明为了确认,拿起朱熊的衣袖用力嗅了嗅,哪知醉意又浓了几分,倒头便睡。
朱熊听到这话也闻了闻自己的衣袖,与那干尸房间中的味道一样,他浑身颤抖愣在当场。
其他人也好奇凑了过来,闻过味道之后都酣睡过去,这个房间突然安静下去,只有朱熊一人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