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炫彩光芒凝聚在龙王塔之上,衬托得附近更加昏暗。
整个梓郡城地域都沉闷起来,所有的灵气似乎都被抽空,空气中弥漫着浓烟迷雾,充满了死气。
镇守在城门口的将士们士气低迷,满脸颓废丧气,正在包扎的伤员们目光呆滞,没有生气,一点不像打了胜仗的样子。
驱贼杀敌的将领身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可是在昏黄的天空下映衬的更像是战败的残兵败将。
城中百姓们惶惶不安,各家各户禁闭窗门。在震荡中摇摇欲坠名为家的房屋被他们当做最后的避风港,他们祷告神明,祈求气游天上帝的帮助,希望可以躲避这场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征兆的厄运。
但他们的命从来不需要神明拍板,而是要看修行者的脸色。
越靠近龙王塔的方向,灵气越盛,空气也越发清爽。路边的砖瓦枯木上都浮现出点点光辉,看起来好像珍材异宝。
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因为这里的事物都是这般模样,所以看起来也就不那么出彩了。
等到了龙王塔处,这里生机盎然,但杀机重重,脚下的杂草抽芽再枯萎,无时无刻不再重复着生死的轮回。
天空风卷缠云,像一个倒扣的漏斗,沉甸甸地压在龙王塔上空。
塔顶王乐贤拄剑而立,其上五彩光芒闪烁,地脉的力量被五行分流之后全部注入大阵之中。
五行宝珠作为蕴含五行力量的宝物,也在地脉的滋润下变得更加的神异。继续这样保持下去,很快,它们就会和第一批宝珠一样拥有特殊的功用。
王乐贤手中的天门剑作为五行大阵力量的承载物,其内五行的力量被王乐贤艰难的梳理着,使五行之力按照一定的规律运转,五行相生,轮转不断。
而五行轮转的中心随着力量越来越大,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疯狂地吞噬着周天灵气,汲取着梓郡城的百年灵韵,天门剑的威力也随之越来越大。
塔下,常运白立在自己的阵剑之前,身边伏龙卧虎,气势也跟着节节攀升,它们毕竟是附近山川地势所化,对地脉之感尤为灵敏。
常运白静静地等待着王乐贤酝酿雷霆一击,他的目光透过龙王塔看向闯阵的游子济,他看不到阵中的场景,但能感受到一些信息。
“游师弟已经找到守阵人了,速度挺快嘛,不知道这茫茫大海会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其实游子济本不需要如此冒险,龙虎地势足够应付着王乐贤的阵法,但五行大阵已经绑架了整个城池的地脉,一旦手段过激,就会对此城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若是严重些,这里便不适合人居住了。
况且地脉的力量已经被大阵束缚完全固化,常运白需要做的不仅仅是击败王乐贤,还要解决五行大阵的问题,将地脉梳理顺畅恢复原状。
若游子济可以破阵,那对于以后常运白夺阵还脉会轻松许多。
……
天门剑上的能量越积越多,看样子马上就可以发动进攻了。
常运白开口说道:“王大人一定要一意孤行么,再这么下去,整个梓郡城都要受到影响。”
王乐贤眉头皱起,他不是很想与常运白聊天,这个道士坏了他不少好事,实在令人厌恶。若有机会教训此人,他一定非常乐意。
他见常运白身侧蛟龙猛虎神情凶恶,眼神凌厉,气势非凡,知道双方必然会有一战。但现在天门剑上的五行之力还未到极限,不如与常运白言语拖延一会儿,以免仓促迎战。
“若不是道长在此处阻拦,我又怎会动用地脉的力量。”
常运白寻思一阵,说道:“王大人且缓动手,小道有一事相问,还望解答。王大人谋划许久,是为了称霸天下么?”
“不是。”
“那是为了复仇么?”
“也不是。”
“那王大人为何如此拼命,就算得罪了天府也在所不惜。”
王乐贤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说道:“我自小修行,少年有成,二十岁便成为筑基修士,从此之后却再也没有前进一步。如此修行无望,我也想再别处做些成就出来,可是天府颁出法令,本籍居民一律不可做本地最高官职官,最多也只能是个带兵的校尉。这点官职,我能做出什么成就来。所以,我才呕心沥血,布局二十余年,终于将郡守之位,拿在手里。”
“原来如此,所以你是为了泄愤,才将天府的恨意迁怒到庞良身上,最终杀了他么。”
“哈哈哈,我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当今天下,不论做什么事情都绕不开天府,庞大人作为本城司隶,若不与我合作,说不定哪日不开心了,便与我为敌,将我违法之事全部泄露出去。我也是为了自保才杀了他。”
王乐贤说完之后直愣愣地盯着常运白,又道“常道长,你是玄明道高徒,我亦不想与你为敌,这原就是我梓郡城的事情,你本不必插手。不然,在这里丢了性命岂不是得不偿失。”
常运白不置可否,没有回答王乐贤,而是问道:“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王大人为何在非要在自己家乡纠缠,以你的才智能力,便是去了其他地方也必然能有一番成就,如今做出这等事情来,免不得每日胆战心惊,惧怕天府派人查探惩罚,这又是何苦。”
“你知道什么,道长这种走了运被玄明道收为弟子的人哪里知道世间的困难。我若去了别的地方上任,现在的处境未必就比周明志强到哪里。我不依靠自己的家族还要依靠谁。”
常运白见他振振有词,便又说道:“我承认王大人的说法有些道理,但天府自从确认地方父母官不用本籍人后,各地的确都有争斗,官府也的确有些许混乱。但也未见外大人这般,蓄养山贼为祸一方,甚至攻打自己的城池。王大人的为人处世还真是狠毒哇。”
王乐贤听后冷笑道:“我们原本井水不犯河水,你非要自己凑上来找不自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乐贤言语激烈,手上也不闲着,那天门剑已经吸取了足够的力量,足够结束这场闹剧了,他没有被常运白气昏头脑,先要将天门剑对准了正在破阵的游子济等人。
常运白自然不会给天门剑对准游子济的机会,蛟龙猛虎压迫上前,身上散发着不逊色于吸取能量后的天门剑的威势。
“王大人,你有一句话说错了,像我们这种精挑细选的人才,哪怕没进玄明道,也一定会在别的地方闪耀,可不是单凭运气。”
却见那蛟龙腾空,龙爪抓向塔顶的天门剑,王乐贤御使天门剑迎上,蛟龙鳞甲破碎,龙爪被一剑斩断化作云雾。
猛虎扑上,塔上五行宝珠自行运转,将其抵住,猛虎一声虎啸,声震百里,将宝珠震开,正要乘胜追击,耳朵便被王乐贤御使天门剑削去化作气流,猛虎不敢再追退了回去。
半空中,龙吟虎啸,声浪排空,金铁交击,扯动风云变幻。
天门剑虽然每次都能对龙虎造成伤害,但它们的本体乃是山川显化,只要江水未断,山峰未塌,它们的本源未动,就依旧还会复原,只是这个过程需要消耗常远白的真气,直到他坚持不住为止。
龙虎越战越猛,将王乐贤挥动武器的空间慢慢压缩,不让他有机会肃清正在破阵的人。
正在此时,王乐贤忽然悲呼一声:“我的女儿!”
原来就在刚才守水阵的雪女已经被游子济所杀,王乐贤心中悲痛不已,转化为仇恨,再无顾忌,那天门剑的剑势强提了五层,瞬间突破了龙虎的围堵。
常运白自然不能让他对游子济出手,他将龙虎化作山川,围绕着龙王塔,以地势强压地脉,将王乐贤的攻势接下。
在常运白的控制之下,两者之间维持了非常微妙的平衡。
阵外已经不需要担心,但阵内似乎出了些变故。
常运白突然感应到了游子济的动向,可是他此时操控阵法,无法插手,无奈叹息道:“游师弟又走错了,不过也没关系,破阵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只是那个小妖怪不会怪我吧。”
……
小黄御使着土珠,在地下移动,它只要停下来,那只可怕的手掌就会出现,它不敢有丝毫松懈。
它一边逃跑,一边嘴中碎碎念个不停,“那个臭道士的话我以后一个字也不会信,都已经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人来这里救我。”
“他们不会是都被打趴下了吧,难道只有剩我还在这里坚挺。”
“不会的,不会的,游兄弟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问题。”
“不过这里能跑出去么,我不想闯阵了,让我走吧。”
它心中杂念迭起,速度渐慢,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见那只枯槁的手臂又出现在身后,一巴掌向它抓了过来,那手臂并不会遁地之法,只是用刨土前进,扰乱了土的流向,小黄一时不慎差点抓到。
它赶忙收敛心神加速离去,可它毕竟只有练气修为,坚持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