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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谈笑间,袁军灰飞烟灭

    “太史慈怎么会偏偏这个时候杀来?难道是我们趁夜分批退兵的计划被太史慈哨探到了?”

    此时夜色正深,吕翔刚好在准备让将士们有序登船、低调撤出敌军的拦截范围。听到远处的喊杀声,自然是惊讶莫名,内心瞬间升起一股恐惧。

    他心中不知暗骂了多少猪队友,在阵阵无能狂怒中,想到了很多可能性:要么是吕旷行事不密,要么是己方斥候不给力,没有卖力截杀太史慈的哨探,以至于泄密了……

    不管怎么说,这肯定不是他的锅,但现在却要他来收拾烂摊子!

    好在吕翔还算有点基本的武将素养和职业道德,在短暂的不甘和惊怒后,还是很快做出反应和部署,勒令后军继续坚守营垒,死战拖延。

    他把组织登船的任务交给副将,亲自策马回到城南大营前沿督战、争取时间,还抄着宝剑斩杀了三四个带头胡乱逃窜的新兵部队基层军官,厉声大喝:

    “不要慌乱!太史慈不过只有两三千骑兵,最多突破我军营垒一两处阵地,其余各部死守不得擅动!擅离本营者斩!”

    吕翔的这个见解,正常情况下也不算错,甚至可以说是知兵。

    夜间混战,人多的一方最怕的就是不分敌我自相混战、甚至产生自相践踏。一旦被小股敌军插进来搅混水打乱战,人多的一方损失会非常惨重。

    尤其人少的那一方士兵还精锐、而人多的一方却是乌合之众时,这种情况就更明显了。

    所以吕翔认定太史慈是虚张声势、总兵力不会太多,这种情况下,他让各营死守、不得擅自增援友军、不得擅自前往左右相邻的营寨作战,绝对是正确的。

    这样打当然也会有吃亏的地方,那就是袁尚军无法发挥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原本可以三四万人群殴几千人的,现在得原地罚站、严阵以待,被动等太史慈杀过来。

    只有太史慈打哪個营,哪个营的守兵才能就地反击,这就形成了车轮战、添油战术。

    原本七八个鱼腩同时围殴一个高手,有可能鱼腩一方都不用死人,或者最多死伤一两个,就能把那个高手打死。

    现在变成了七八个鱼腩一个个分批上,那么最初两三个被高手盯上的鱼腩,就必死无疑了,鱼腩一方的损失是必然大增的。

    但吕翔就是觉得这样很值。在夜间被突袭的情况下,这是最能防止全军炸营混乱的打法。相比之下,在死守阵地的消耗战中多死点人,已经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

    吕翔没有立刻组织预备队前来救援,而是让各营就地死守,这样的打法,当然让太史慈的前期突破变得愈发顺利。

    当晚他第一个挑上的,就是袁军南皮围城大营西南角的一座小营垒,因为这个方向位于漳水上游来路的侧后方,从这里进攻最出其不意,敌军防备也不严密。

    守营士卒没有得到援军,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被吕翔放弃了,吕翔就是用这座营垒的覆灭,来为其他营争取整备的时间。

    既然如此,太史慈就当仁不让的收下了。

    骑兵纵然不利于攻坚,但两千余骑对着一座只有新兵和民夫的营垒发起冲锋,还是很快冲垮了目标。

    先锋骑兵的挠钩绳索纷纷飞舞,钩住拒马后仗着马力,奋力把拒马鹿角纷纷拔除拖倒,为后军撕扯开冲锋的道路。

    汹涌的骑兵杀入营内,见人就砍,不一会儿整座营垒就彻底溃散,侥幸活着的也都窝在角落跪伏乞降。

    而那些被打崩的溃兵,不受控制地往左右两侧的友军营垒逃窜,又制造了不小的混乱,还让友军的士气又重重下挫了一轮。

    太史慈杀得兴起,挑破第一座营垒后,立刻又如水银泻地般,往左右相邻的营地冲杀、扩大缺口。也正是到了这一刻,他心中渐渐有了一丝明悟:

    “莫非真被公瑾料准了?吕翔此前因为我军在陆上素来只敢以小股骑兵骚扰,从未让水军上岸、步骑全军压上。所以他就以为今晚也只是少量骑兵的劫营?

    而他自以为‘让各军坚守各自营垒,不得擅动,不得增援友邻’才是对付骑兵劫营最稳妥的战术,就选择了这种被动挨打的战法,殊不知我军后续自有步兵大队发起总攻……

    公瑾之智,果然也不可小觑,当年他在孙策麾下时,也没见他怎么建功立业,莫非是娶了子瑜的妹妹,所以智谋又长进了?”

    太史慈心中忍不住如此想。

    这个念头要是让周瑜知道,说不定会气得当众抗辩:我智谋不凡,那是本就如此!与娶了诸葛家的女人为妻有什么关系!当年在江东没机会建功立业,那是战友不力、敌军太强!

    可惜,周瑜已经没机会解释这个问题了。谁让本时空诸葛家出道和出名比他早太多呢。周瑜既然娶了诸葛家的女人,外人肯定会觉得他是二婚后又长进了。

    太史慈脑中那些念头不过一闪而过,手下却是丝毫不放松,继续猛攻撕扯缺口。

    而后续周瑜带领的那五六千由水军上岸形成的步军,也在太史慈攻破第一道营垒后,很快投入到了战场上,沿着骑兵兄弟们撕开的口子,往两边继续扩大战果。

    这种打法,居然有点类似于后世“步坦协同”的“坦克突破,步兵占领,并且往两翼拓宽钳形攻势的穿凿出来的阵地”。

    太史慈如同一把手术刀,到处乱钻。

    周瑜则如手术钳,把手术刀割开的伤口钳住、往两边用力撕扯把伤口撕大。

    这种情况下,吕翔除了疯狂失血以外,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可做了。

    ……

    吕翔在围城大营中左支右绌,组织了一会儿抵挡,情况却急速恶化。不一会儿,他就看到山呼海啸一样的进攻部队,朝着他的中军主营猛扑过来。

    而左右其他营垒的袁军,正乐得执行主帅的命令,“坚守各自营垒,不得妄动,只能就地防守”,所以看到周瑜杀向吕翔的中军大营,友军也不来救援。

    是主帅不让我们救的!要是贸然去的话,主帅还会怪我们黑夜中扰乱了军心呢!

    “不好!中计了!不是太史慈带少量骑兵劫营!这是连带着步军主力都压上来了!周瑜匹夫这等胆小如鼠之辈,怎么敢让水军登陆跟我河北勇士打步战的?那些江东鼠辈不是路都跑不稳的吗?”

    吕翔看着敌军步兵破坏了木栅和鹿角,杀进中军主营和他身边的心腹老兵战在一处,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自己的仓促部署,也是百般出错,让周瑜的突破变得更加顺利。

    因为多达四万人的袁尚军,一大半根本就没投入战场!而是因为黑夜敌情不明,暂时在本营中观望。

    等于是四万人同时最多只有七八千人在跟太史慈、周瑜厮杀,其他都在不知所措。

    而袁尚军在前几年的连番血战、人员换血后,战斗力和兵源素质早就下降了不少。如果双方一线交手的人数差不多,袁尚军肯定是被刘备军的精兵绝对碾压的,

    更何况,吕翔麾下一部分精兵原本准备登船撤退,这时候你再强行把人拉回来阻击,对方肯么?

    随着太史慈和周瑜杀入中军主营,吕翔的嫡系主力很快就乱成了一锅粥。

    很多士兵眼看上船逃命的机会近在眼前,疯了一样往营地河边的码头挤,无数人被挤落水中。

    而河北将士素来不习水性,被淹死或呛水昏迷的不计其数。

    栈桥上的人一排排被挤下水,会水的也免不了层层叠叠的践踏堆叠。

    或是被落水的其他袍泽挣扎拉扯、拖着一起淹死——这一点,相信见过溺水者挣扎的看官,都不会怀疑,想想看有多少自以为水性不错的人,下水救人,一旦被溺水挣扎者缠住,都很有可能拖成垫背一起淹死。

    而已经上船的士兵,眼看形势混乱,有袍泽不顾船只载重吃水、疯狂攀船,当然也是毫不犹豫抽出刀来乱砍手臂手指,很快砍成了“舟中指可掬”。

    吕翔对军队完全失去了控制,只带着数百心腹亲卫左右冲突,试图夺路突围。无奈这时候谁还管他是不是主将,堵在码头上的袁尚军将士没有一个给他让路的,哪怕吕翔已经开始砍杀自己人维持秩序了,也依然杀不出一条血路来。

    太史慈和周瑜的部队从背后赶到,撵着吕翔往漳水里赶,刘备军无论步骑兵都是战意昂扬,一边冲杀,一边高声呐喊,吕翔很快被人潮吞没,黑暗中死于乱刃之下。

    也可惜天太黑,混乱中主将目标也不明显,太史慈没能亲自盯着吕翔追杀。

    混战持续到天色微亮时分,才找到了吕翔已经被砍得七零八落的尸首,也不知道乱战中究竟死于谁手。

    袁尚军的嫡系主力老兵,此战折损三四千人之多,还有差不多同样数量的新兵和民夫折损,其中淹死和自相践踏而死者就占了半数。

    四万多人的军队,至少有两三万人根本没有参加战斗,被吕翔那条“各自原地坚守”的命令钉住了。后来一看主将和中军主营都崩了,这些本就没什么战意的鱼腩炮灰部队,自然是直接成建制投降了。

    这一夜,只有不到一万人溃逃离营,或是成功通过漳水水路坐船逃走,还有七八千的伤亡。

    战后清点俘虏,就抓了两万六千多人,至少两万人是完全没参战、就打完收工后懵逼地成建制全军投降。只可惜,这两万人几乎都是新兵和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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