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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饿鬼之心篇 第0002章 铁匠父子

    森罗之门被封印一千年后。

    华镇——东胜神界南边的一个边陲小镇,今日人头攒动,镇长和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集在广场上,恭恭敬敬地俯首而站。

    远处天空中三人踏剑而来,气宇非凡,仙气环身。

    喧哗声戛然而止,众人皆投来敬畏的目光。

    镇长迎上前,施一大礼,恭卑说道:“恭迎无极仙山三位使者大人!”

    三人中一白发飘逸仙风道骨老者严肃地说道:“速速把事情详细说来!”

    “是!”镇长紧忙应声,把近日华镇发生的恐怖奇事向三位使者讲述了一遍。

    前日午夜时分,华镇上空飞来一颗巨大火球,照得夜空宛如白昼。

    火球落在了华镇后山一处,镇上不少人都跑去看个究竟,只见从那火球中走出一仙人,三目神炯,步踏生岚。

    那仙人言谈举止甚是奇怪,居然向镇上人问起今昔是何年月、此地是哪里,但态度却是非常和蔼,平易近人。

    次日,三目仙人挨户走访,说是欲寻有缘之人传授绝世功法,即便无人入他法眼,也慷慨地妙手回春医治好了镇上好几个绝症之人。大家都认为他一定是无极仙山下到华镇传道授业的使者大人。

    然而就在昨天,从南阎川岭方向飞来了四个妖族之人,刚刚落地便杀了华镇十余人!而后三目仙人现身,与那四人大战一场,草木成灰,房屋尽毁,最后仙人不敌,身负重伤,飞遁而逃,再没回来。镇长深感此事严重,连夜上报。

    那白发老者听完镇长的讲述,眉头紧皱,严厉地问道:“那人传的什么功法?可有人开始修习?!”

    镇长紧张得全身发抖,颤颤说道:“据我所知,镇上不曾有人入他法眼……”

    “那人可曾留下其他什么东西?!”三位使者中另一人问道。

    “没……没有,什么都没留下就走了……”镇长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他原以为那三目仙人是与这三位使者大人同路的,现在看来似乎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把所有人都叫过来,一一检查!”白发老者面无表情地说道。

    华镇男女老少站成一排,三位使者仔细地检查着每一个人的本源功法是否异常。

    镇上李铁匠站在排尾,手里抱着一个婴儿紧张地向前张望着。

    “李铁匠,你从哪弄来个孩子啊?”身边一人好奇地问道。

    “额……我昨天上山采矿时候捡的,可能是谁家养不起了吧。”

    “哎呦,那可真是老天可怜你了,你这万年老光棍还能有个孩子养,哈哈哈。”那人话语间带着一丝嘲笑之意。

    李铁匠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继续向前张望。

    旁边那人继续没完没了地说道:“你昨天没在镇上真是幸运啊,你是没看到昨天死了多少人……”

    李铁匠根本就无心听他磨叨,有意无意地说:“我一大老爷们抱个孩子不成体统,我先把他送回屋里,再去见使者大人。”说完一路小跑回了铁匠铺。

    几个时辰后,所有人都检查完毕,一位使者叫过镇长问道:“都来了吗?一个人都没落下?”

    镇长紧忙点头。

    那三位使者互视了一眼,摇摇头,起身踏剑飞天而去。

    ————————

    光阴荏苒,16年后……

    金秋十月,华镇再次迎来了一年一度最重要的盛会——五行觉醒祭!

    无极仙山在东胜神界各地都设置了“执事府”,每年今日都会派使者来到执事府为年满16周岁的人进行五行属性觉醒。

    所有东胜神界的子民都会觉醒一个五行属性,觉醒五行属性后即可修炼相应的五行功法,若是天资卓越则有可能直接被使者带回无极仙山深造修行!

    这五行觉醒乃是修炼五行功法的根基,所觉醒的属性按1到9级划分,天赋上的等级差异对后天修炼影响极大。一般来说属性觉醒能达到5级以上今后便会衣食无忧,大有作为,若是能在8级之上则必会晋级送往无极仙山。

    “爹,我也想去参加五行觉醒祭!”一个褐发红瞳的少年拉着李铁匠的手说道。

    李铁匠心神不安地说道:“孟谷啊,你陪着爹经营这铁匠铺难道不好吗?你若真被选走了,舍得留下爹一个人?”

    这褐发红瞳的少年名叫孟谷,即是李铁匠当年捡回来的那个弃婴。因当时包裹婴儿的布上绣着一个“孟”字,李铁匠便给这孩子沿用此姓,孩子大难不死必是得了谷神大陆的庇护,为感谷神恩福,便又取了“谷”字为名。李铁匠孜身一人无儿无女,自然视这个孩子为宝贝一样。

    “爹!哪有到了16岁不去进行五行觉醒的? 你还嫌我被人笑话得少吗?!”孟谷生气地抱怨道。

    孟谷天生红瞳,自幼没少被人歧视,镇上人都说就是因为生了个红眼才被亲生爹娘扔掉的。幸在李铁匠护子,但凡让他知道谁又在拿孟谷嚼舌根,就会大吵大嚷的寻上门去讨说法!

    李铁匠无奈地摇着头,坚定地说道:“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我去给人送货,你老实呆着!”说罢拎起两把锄头走出大门,外面上锁,将孟谷反锁在铁匠铺中。

    孟谷早就料到父亲会来这招,趴在门缝看到父亲已经走远,转身取出一个铁片,撬开窗户,一溜烟地向执事府跑去。

    执事府大厅人山人海,几十名16岁少男少女脸上充满了憧憬,排号等待着五行觉醒,赶来看热闹的人把执事府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很关心今年五行觉醒祭的结果如何。孟谷领完排号后找了个角落,眼睛紧紧地盯着大厅中央的一块水晶罗盘。

    来自无极仙山的使者站在水晶罗盘前,一个个少男少女陆续上前。

    “30号孙二妞,觉醒土属性,等级2。”

    “31号权福才,觉醒火属性,等级5。”

    “32号王大宝,觉醒土属性,等级3。”

    使者看着水晶罗盘,大声宣布着一个又一个觉醒结果,孟谷已经看了十多个人,能达到5级之上的寥寥无几。

    “请41号段野上前!”使者大声喊道。

    一位锦衣少年信步上前,那份优雅从容一看就是名门子弟。

    围观人群中不断传来窸窣地议论声。

    “快看,是段野啊,段家大少爷真是风度翩翩啊!”

    “段家还说什么,辈辈出高手,就算在无极仙山上也是有名号的!我看这段野也差不到哪去!”

    段野微微一笑,向使者微躬施礼,把手轻轻地放在水晶罗盘上,罗盘上的文字飞速转动,一道寒冷白光从水晶罗盘中心映射而出!地面瞬间结上一层白霜,令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使者眼中泛过一丝欣喜,嘴角微扬说道:“41号段野,水属性等级8!请前往执事府内厅进行注册,择日启程前往无极仙山!”

    围观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所有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保持安静!请42号孟谷上前!”使者喊道。

    孟谷忐忑不安地走到水晶罗盘前,他感觉到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孟谷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把手放在水晶罗盘上,罗盘上的文字没有丝毫变化……

    孟谷胆怯地抬头问道:“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使者一脸迷惑地看着罗盘又看了看孟谷的眼睛,小心地问道:“你的眼睛?”

    “呃…那个…我……”孟谷不知无极仙山的使者为何如此问他,更紧张了。

    “他是个捡来的杂种!哈哈哈哈!”围观人群中不知哪个嘴欠的小子大声喊道,引得人们一阵嘲笑。孟谷脸涨得通红,反倒和红色双瞳更加搭配了。

    使者却满脸严肃,从怀里取出一小块紫色灵矿,有些紧张地对孟谷说道: “你把这灵矿拿在手上。”

    孟谷好奇地接过灵矿,那灵矿在孟谷手中瞬间发出一束耀眼的光芒!

    使者大惊,一把抓过孟谷按在地上!围观群众都满脸惊诧地看着这突发的一幕。

    “这是无极仙山特制的灵矿,只对异族有反应!你到底谁?!从哪来的?!”使者紧张地大声质问道。

    围观人群迅速向后退散,人们惊恐地看着孟谷,仿佛他是吃人恶鬼一般!

    镇长从人群中匆忙跑出来,大声喊道:“使者大人,他是李铁匠从山上捡回来的,和我华镇无关啊!”

    使者抓着孟谷,手上释放出一股强劲的能量,仔细探查着孟谷的体内修为,孟谷顿感头昏眼花,跪地呕吐不止。

    使者甩手将孟谷扔在一旁,严肃地说道:“把他关押起来,待我向无极仙山禀报后再做处理!”

    ————————

    华镇深秋的夜晚冷风瑟瑟,孟谷埋着头畏缩在牢笼一角,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昨天还和父亲一起喜笑欢颜,今日怎么就成了阶下之囚的异族了?

    “咣当!”金属碰撞之声吓得孟谷一激灵,他抬头看去,只见李铁匠抄着一把斧头砸开了牢笼大门,正殷切地看着他。

    “孟谷,快跟我走!”李铁匠伸过大手,一把拉起孟谷向镇外逃去!

    不久,父子二人便发现身后不远处火把攒动,喧嚣四起。

    “别让那异族小子跑了!快追!”

    “我看到他们了,就在前面!快!”

    李铁匠抱起孟谷,加快脚步,仗着常年上山采矿对山路十分熟悉,沿着崖壁小道一路狂奔,很快就甩掉了追兵。

    李铁匠回头望了望,觉得安全了方才放下孟谷,坐在一旁喘着粗气。

    突然,地面泛起一层寒霜,草木结冰,这显然和十月的气候完全不符!

    “谁?!”李铁匠警惕地看着四周。

    黑暗中走出两个人影——段家家主段平川和大公子段野!

    李铁匠护在孟谷身前,跪着哀求道:“段老爷,求求你,放过我家孟谷吧!我和你们回去,所有事情我替孟谷担着!”

    段平川冷笑道:“你担着?你私养异族祸害,你担得起吗?!”

    孟谷在身后大喊道:“我不是异族!你们冤枉我!”

    段平川不屑一笑:“小杂种,哪有你说话的份!今天你们谁也跑不了!将你们抓回去,待我儿到了无极仙山也是大功一件!”

    李铁匠跪地向前挪了数丈,抓着段平川的裤脚哀求道:“段老爷,求求您了,放过孟谷吧!您把我带回去,要杀要剐任由处置!”

    段平川满脸嫌弃地一脚踢开李铁匠,李铁匠跌坐在地,孟谷几步上前搀扶住父亲,惊恐地看着眼前两个凶煞之人!

    李铁匠见已无退路,猛地起身,双拳之中运起土属性气劲,冲向段平川!

    “就你这2级土属性的三脚猫功夫,还敢造次?!”段平川冷笑道。手上生起一道寒冰气劲,劈向李铁匠!

    李铁匠本来就是虚晃一招,侧身闪过段平川的攻击,抓起孟谷转身欲逃,忽感身后一凉,段野出现在李铁匠身旁,目露凶光,一把短刀顺着李铁匠肋骨斜插进去!

    李铁匠使尽全身力气一拳轮飞段野,踉跄退后两步,一口鲜血喷出,身后即是悬崖。

    段野一骨碌爬起来,揉着嘴巴问段平川:“爹,怎么办?”

    段平川面无表情地冷冷说道:“当然是杀了老的,抓那小杂种带回去!”

    说罢,全身泛起一股寒冷气息,一只冰锥翻掌而出,直射出去!贯穿而过李铁匠的右肩!继而又是一掌气劲袭来!巨大的冲击力欲将他推下悬崖!

    “爹!”孟谷哭喊着,飞身扑向李铁匠!那一掌气劲重重地打在孟谷背上!

    李铁匠大惊,使尽余力一把将孟谷揽入怀中,父子二人在半空翻转几周,一同跌落悬崖!

    “这可怎么办?”段野探头向崖下望去。

    段平川叹了口气说道:“回去吧,就说父子二人顽隅抵抗,不慎跌落悬崖摔死了。”

    ————————

    孟谷缓缓睁开眼,发现他和父亲挂在一棵树上捡了一命。孟谷嘴角流血,强忍剧痛转头看向父亲,不禁大哭起来,只见父亲右臂已失,半个身子因寒气侵蚀开始溃烂,奄奄一息。

    “前面有个山洞,扶我过去……”李铁匠左手指着前方,虚弱地说道。

    孟谷背着父亲蹒跚而行,来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山洞前。

    “儿子啊,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就在这……地下,有你的身世……”李铁匠气若游丝:“……爹不能陪你了,在这相遇……在这告别…也好…也好……”李铁匠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微笑……

    孟谷强忍悲痛走进山洞,依父亲临终之言挖开地面,果然在一丈之处发现了一个铁盒。孟谷双手颤抖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黑色令牌和一纸书信。

    那信上写道:我当年在山上采矿偶遇重伤的三目仙人,他带我来到此山洞内,洞里藏着个婴儿还有一块黑色令牌。三目仙人将你托付于我,并嘱咐我那黑色令牌乃不祥之物,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必引杀身之祸!待他伤势痊愈后,自然会来取走令牌。我孑然一身无儿无女,你自是上天给予我的赐福,那日我骗了无极仙山使者将你留在身边,十年过去了,那三目仙人却一直没来取令牌,我怕这东西连累到你,便把你的身世和这令牌一同装进盒子埋在这山洞中,万一以后有什么意外,你也可知来处……

    “爹!是我害了你!”孟谷仰天长啸!

    无尽的悲痛浸满了这个他与父亲相遇又永别的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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