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这段延庆是如何来的自信,竟是在这般千数多江湖人围城大理之时,还说自己一早便有决断。
只说这云中鹤,倒是将那般大难临头各自飞体现的淋漓尽致。
待到元丰二年九月初六时,纵使是大理城中那些个寻常百姓家,亦是能够感触到这城中气氛一日胜过一日不对劲来。
加上段延庆那一日恶鬼相打扮,着实是吓住了好一批人。
于当初而言,段延庆着实下了一步妙棋,可待到时间流逝,如今段延庆在这大理城中口碑着实算不得多好。
尤其再添些有心人散播谣言,大理城中不说人人自危,至少那城中寻常百姓皆知晓,这前朝太子虽登临大宝,却是个喜怒无常辈。
如今大理镇南王召集江湖人,更有急报九封传遍诸夏,大理城中人又不知几人为间细。
可元丰二年九月初六这一日,大理朝中文武在那朝堂上等了半日,不见段延庆身影。
除却不见段延庆外,那时时相伴段延庆周身的四大恶人中其他三人,不知何时也了然无踪迹。
这突兀的变化,一时间也引得朝堂上人人心中腹恻,猜想可是段延庆做了个逃国帝王?
大理朝堂上之事,纵然如段正淳,段正明这般经营数年之人,一时半会间也得不到消息。
当城外的段正淳等人知晓段延庆了然无踪时,有人心中存着段延庆抛弃大理独身而去的念头,有人却忧心忡忡。
再等到天色稍黯淡一些时,段正淳脸上亦是慢慢挂上几分愁容。
“段延庆果真不是那般容易放弃的性子!”
“城中都在传,段延庆可是齐了他那皇位惶惶而逃,可只今日白昼时光,我这汇聚来的江湖人,竟是有十数余人莫名失踪。”
“待得发现时,这些人头颅尽碎!”
“这般刚猛爆裂一阳指力,除却城中那一位之外,却是无人能修至这般爆裂一阳指。”
“人人皆笑那段延庆此刻犹如困兽,可我却不曾想到,这困兽分明有超凡之力,哪里愿意按照我所想计划来走?”
段正淳将手中几分情报递给自己兄长段正明,再递上一份给上明帝段寿辉。
只是段正明虽接过段正淳手中情报,可那段寿辉却根本不曾有任何动作。
再看这上明帝段寿辉时,才惊觉段寿辉不知何时竟是剃了头颅,做了老僧打扮!
而在段寿辉周身,还有旁的老僧,此刻皆是一脸愁眉苦色,都只是诵经低头,并不去见那段正淳手中情报。
“你这点手段对付旁的人倒是还行,对付延庆太子……”
“唉……”
待到段正明看完段正淳手中情报时,再看着那侧旁皆是低头不语的段寿辉等人,眼中却带上几般无奈与失望神色。
“延庆太子宗师之名此刻已是广传诸夏。”
“我等在天龙寺中,都是知晓神人道场有一名为无崖子之辈演宗师武意。”
“想来此刻诸夏九州,人人都知世间三大宗师之名才是。”
“我等也正是忌惮延庆太子宗师伟力,才不得不退居隐避天龙寺中。”
段正明见身侧段寿辉等人皆不欲开口模样,再看身侧亲弟弟段正淳,眼神带几般复杂之色。
“那一日延庆太子囚禁我等于天龙寺之中,实际并未太过于严加看守。”
“你也不想一想,四大恶人中叶二娘与岳老三都只是先天一重之辈。”
“且不说枯荣大师,只说父王也有先天一重武学境界,只岳老三和叶二娘两人,如何能看住天龙寺中诸位?”
段正明看着身侧段正淳,负手站在帐篷门口时,叹气时,再是娓娓道来几番秘辛。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江湖人引来大理,更不该发急报九封于天下。”
“那一日父王退位,一来是父王的确对于皇位无所贪念,更愿出家在天龙寺中参研佛经武学。”
“二来也是枯荣大师与父王联手给延庆太子设的一个局。”
“一个让延庆太子真正回归大理段氏,乃至于做我段氏定海神针之局!”
“这并非何等阴谋,更像一阳谋!”
“哪怕满朝文武被杀近半,于旁的国朝来说的确伤筋动骨,可朝中如何形式伱不知?”
“杨义贞虽死,可谁人知晓朝中文武到底几人是杨义贞之人?”
“借延庆太子之手行屠刀之事,可扫清朝堂上诸多弊端,由此续大理国祚。”
段正明再看自己弟弟时,眼中只带几般恨铁不成钢之意。
段延庆的确可一人成军,一人破阵,可大理就算再小,也是一国,国中带甲之士便有数万。
若是段寿辉自己不愿,段延庆如何能那般轻易登上大理帝王位?
说到底,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神人说,宗师可寿百八十岁月!”
“这意味着如何,莫要告诉我你丝毫不知?”
“于父王,枯荣大师想来,这大理江山拱手让延庆太子又如何?”
“延庆太子于法理上本就可称帝王,再添上延庆太子如今不过三十出头年纪。”
“若真按宗神人所说,宗师寿有百八十年岁月,哪怕延庆太子当二十年帝王,只要能挽回延庆太子,便可护佑我大理百年时光。”
“二十年后,你不算老,登临大宝未尝不可!”
“可这二十年,却是让延庆太子归心大理,负起帝王责任,护段氏江山的过程!”
“我等商榷的明明白白,却终究不曾算到,你寻了个机会竟是逃出天龙寺……”
段正明说到此处时,眼中的唏嘘与感叹尽数不加掩饰。
旁人只知晓大理朝中发生翻天覆地变化,可谁能想到这大理朝中事,竟似是心照不宣?
“你若逃出天龙寺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若能掀起些乱子,让延庆太子平叛,更能让他明悟守江山之不易,未来劝说延庆太子入天龙寺守大理百年更有些把握。”
“可你真是千不该,万不该的自作聪明,让那一位丐帮少帮主将我等带出天龙寺!”
“我等与丐帮少帮主乔峰也说的明明白白,我等与延庆太子有约在先,不得踏出天龙寺半步。”
“可你倒是哪里找来的信士?”
“且先不说父王与我等,就连枯荣大师也是被那一位丐帮少帮主强行扛出来。”
“那一位丐帮少帮主实力惊人的很,将我等扛出来时还非说什么忠人之事……”
段正明再想到昨日发生的一幕幕时,眼中再有无奈神色流露出。
他是真想不到,那一位丐帮的少帮主年纪轻轻竟是实力达到那般骇人地步,先天六重,再修有刚猛武学,哪怕枯荣大师这般先天四重也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被扛出来……
倘若他们真是被困在天龙寺中,自是要承乔峰恩情。
可他们被扛出天龙寺,那好不容易才和段延庆养出些的心照不宣,却就这般彻底瓦解。
到了如今,莫说再实施先前阳谋,恐怕不久后,这本该是大理段氏顶梁柱的人物,要和他们段氏刀兵相见才是!
预料到那般结果,倒也无怪乎枯荣大师,上明帝段寿辉对段正淳一副爱答不理模样。
只他一人自作聪明,分明是断绝大理未来半年一成国运才是!
如段寿辉这般人都能想到,再过上些年岁,恐怕国朝中无有宗师坐镇,连皇位都坐不稳。
正因有这般先见之明,段寿辉与枯荣大师等人才废心准备用二十年时间感化段延庆回归大理。
哪怕宗师路如此有迹可循,但真想要修成宗师,绝非是何等轻易事。
段延庆本就是宗师,等到江湖宗师辈出之时,段寿辉与枯荣大师想来,有一国之力供奉的段延庆,未尝不能更进一步,甚至是窥探大宗师之位。
只奈何,一切算计到了如今,算是被段正淳误打误撞破了局!
另一边的段正淳倒是刚知晓这些事,他听着自己兄长话语,再看着那边皆是低头不语的段寿辉以及枯荣大师等人,此刻心中也是有些凌乱。
他终是明白,为何分明从天龙寺中救出段寿辉等人,可他们却一副心灰意冷神情。
合着他段正淳自己好心,现如今却莫名其妙就成了大理罪人一流?
“那,那如今却该如何去做?”
段正淳也不是痴傻,在知晓自己父兄和各位长辈的算计之后,试图想到再有些什么补救之法。
“事到如今,只能想法子杀死延庆太子。”
“当我等踏出天龙寺,我等与延庆太子的默契就已经断绝,更不用说你还闹出这般大动静。”
“急报九封昭告天下,真是威风啊!”
“可你这威风,却是要大理一朝的国运来赌!”
段正明再看着身边的段正淳,眼中浮现几般怅然和无奈神色。
“打蛇不死反被蛇咬,事情已经到了如今地步,段延庆如何也不会轻信我等了。”
“你又闹出这般大动静,现如今,也只能想法杀死段延庆,再让段氏组族人轮流去神人道场走上一遭,看一看我等这些人中可有几人有希望破宗师境界。”
段正明的眼中又有狠色浮现,再瞧着他说完话后段寿辉与枯荣大师等人分明无有异议,便是知晓这些事,分明是他们一早便是商议好的。
“山上的江湖客开始死亡,也证明段延庆在我等离开天龙寺之后,心中有了紧迫感。”
“堂堂宗师,却主动做这般暗杀之事,想来段延庆是要让山上江湖人自己就陷入慌乱中。”
“可段延庆离开大理城,对我等来说也是件好事,至少攻守之势此刻皆可逆转。”
“将大理城重掌,再以这些江湖人做时间拖延,悬赏段延庆首级。”
“待我抽调国中甲士,便一寸寸找寻段延庆,将他擒杀,自此以绝后患!”
“这便是现如今,能够想到的唯一补救之法了……”
段正明的眼神闪烁明灭,其中狠辣色丝毫不加掩饰,甚至于不知何时,那原本尊称的延庆太子,此刻再是重新变成段延庆。
段正淳将目光转向那天龙寺中的高僧大德。
当见枯荣大师与自己已经剃度出家的父王脸上不曾有分毫神情变化时,他便知晓自己兄长所说事,怕是这些高僧大德一早前就决断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