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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章-穴中石坛

    瞳中红芒显现一瞬,锦衣黑袍周身气势陡变,呼吸之间,似已成了另外一人,周身邪气顿生,兀自开口,俨然便是适才浑厚之声。

    “何必动怒...此地还是你所建,难不成还要我来助你?”

    话音落时,锦衣黑袍气势又转变,瞳中红芒消去,又化作适才正气双眸,不过已没了此前成竹在胸的模样,目中满是疑惑,似在找寻浑厚之声来自何处。

    若是旁人见到,定会诧异,明明同是一人,为何会发出两种截然不同之声,不过洞穴之中除却满地蝙蝠尸骸,就只剩下身后数丈开外,依旧闪烁红芒的异物了,哪会有人关注的到。

    许是不曾寻到浑厚邪恶之声,锦衣黑袍眼眸之中显出几分慌张,随着目光再落于纹丝未动的石门,此人已是尽显惧色...想到适才浑厚邪恶之声所言,不由喃喃疑道:“此地...我所建?我建的...啊...”

    撕裂剧痛仿佛在脑中炸开,就连这强横的武道高手也难承受,抱着脑袋,身形踉跄,撞在一旁洞穴墙壁之上,深厚内力瞬间令洞中摇晃不止,碎裂的大块山石不住坠下,砸在此人身上。

    好在他内力深厚,寻常石块并未伤得了他,不过碎石锐利边缘却是划破些许衣衫,尽显狼狈...一炷香后,痛苦抱头之姿稍止,似是痛苦之色有所缓解,此人早无先前从容而立之姿,已是力竭瘫坐、倚靠洞穴墙壁之上,胸膛剧烈起伏,喘息不止。

    不过那双眼中,已不见此前清醒之色,遮挡双目的手臂移开之时,那双红瞳再现,满盛邪恶,静静审视着眼前一切...巨大石门倒映红瞳之中,红瞳之主面上痛苦神色已然转变,带着几分自得,缓缓起身。

    瞥了眼倒插入地的无形重剑,锦衣黑袍不屑冷哼,径直踱步前行,再临石门之际,缓缓抬手,轻抚石门之上...随瞳中红芒稍闪,巨大石门上嵌入其中的两枚铜环,似被无形之手牵引而起,紧闭之门终是发出厚重摩擦声响,缓缓而开...

    门才将开,浓重血腥气味扑面而出,换作他人只怕已是恶心欲呕,但锦衣黑袍却是稍扬头来,轻嗅此味,露出极为享受神情,全不顾石门之后黑暗之中,有未知之险...片刻之后,向内抬步行入黑暗之中。

    每踏一步,数盏微弱灯火便会显现,随锦衣黑袍行入止步,洞中灯火未止,依次亮去,不消片刻,黑暗洞穴在百十盏灯火齐齐照耀下稍显,不知是灯火通红,还是有其他原因,洞中显出一片殷红之色...

    百丈见方的宽阔之所,在闪烁不定的灯火下,格外诡异,尤是当中一处约莫十丈圆坛,其中似有一物盘踞其中,更让本就压抑氛围之中平添几分诡异,不过落入那双闪烁红芒的邪恶双瞳之中,却似平常,待得灯火尽亮,终再抬步。

    身形稍落,似是踏足向下阶梯之中,行出三四步后,已踏阶之尽头,自始至终,锦衣黑袍始终不曾向下多望一眼,熟门熟路般径直向前。

    “啪嗒...啪嗒...”

    靴底踩踏在洞底路上,传出的并非步履回声,反倒传出如同踩踏在液体水声一般,在洞中不停回响,而随着身形每向前一步,洞中血腥气味便会浓重几分...直至此人行近了洞中石坛,也终是能看清坛中何物,坛虽十丈,但卧于其中之物蜿蜒盘踞,直将十丈之坛撑满,如是尽展其身,定有数倍不止。

    踏阶登坛,锦衣黑袍临近此物身前,伸出手来,轻抚盘踞之物之上,闪烁红芒的瞳中满是欣赏,似在打量着自己得意之作,而这数十丈之巨物,面对外人抚身,却无一丝生机,一动不动。

    锦衣黑袍凝视着眼前之物,终是喃喃开口,明明只他一人,但却带着问询语气。

    “怎样,记起来了吗!”

    浑厚邪声,虽是不响,可在这百丈山洞之中,依旧引来阵阵回声,也正因此声,锦衣黑袍眼眸之中的红芒消退,露出清澈之眸...似也看清了手边之物,这人眼眸骤震,闪电般收回手来,茫然回首,于洞中微弱灯火映照下,环顾此穴。

    入目尽是殷红,趁着微弱灯火,望向来路,才发现此穴中竟满是鲜血,寻常血液,过之不久便会凝固,而此穴中鲜血不仅未曾凝固,而且殷红之色就如才从人的体内流淌而出一般。

    不由怔住,锦衣黑袍断不会相信自己会立足在此地,但靴底残留的殷红之色与此坛阶上的鲜红脚印,由不得他不信,忽想到了什么,骤然回首,再望向自己适才抚过之物,这才发现,哪是什么鬼怪异兽,分明是根根骸骨整齐摆放,拼成异兽之状...

    这些骸骨,长短不一,唯一相同的,便是不似成人之骨,足足数十丈之形,可想而知,需多少尸骸方能拼凑而出...念至此,锦衣黑袍仿佛忆起些许这些骸骨来历,恰也此时,那雄浑邪声再度响起,不过此番却不是从他口中说出,而似在此穴之中一处隐秘之所传来。

    “看来...咱们的‘剑神’终是忆起,这累累尸骸,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了?哈哈哈...”雄浑声中,满凝邪笑,响彻此穴。

    再观锦衣黑袍,在此笑中,尽显慌张,额角、面颊冷汗满布,似仍不愿相信这残忍之事、可怖之所,是自己所为,目光闪烁之际,面容渐渐扭曲,忽地高声叫嚷道:“不...不是我...是你!都是你干的!你是谁?”

    “是谁...是...谁...”

    可惜浑厚邪声,并未回应,依旧只有他略显惊慌、尖历之声回荡在洞穴之中...此状反倒激起了此人之怒,向着洞穴怒喝开口。

    “孽畜!残害无辜!当诛!”

    话音落时,此人单手微召,数十丈外,破空之声骤起,一道剑气呼啸而来,正是此人入穴之前,留在石门之外的无形重剑...剑入掌中一瞬,此人翻腕劈斩,骇人剑气登时四散而出,洞中百丈皆有所感。

    “嘭——”爆裂声响立传,剑气过处,直将洞中殷红尽数掀起,如同血海之浪,翻涌不止。

    如此惊人剑势,才堪施展,却听洞中再传冷笑之声。

    “哼哼...”此声一出,血浪立止,剑势也消,仿佛洞中一切尽在‘它’掌控之下。

    也正是这一笑,令持剑之人顿有所察,耳廓微移,捕捉到声自身后传来一霎,回身扫剑,横斩而去,这一剑之威,直令洞中空气都一瞬凝滞...以无形之剑,裂无形之空,百丈之地尽皆扭曲,只此一剑,天下能够当之的,恐只一手之数。

    剑锋斩至,却不曾以无可匹敌之势,斩开身后之物,反倒是剑身稍顿,被稳稳挡下。

    出现锦衣黑袍身前的,竟是此前盘卧于洞穴坛中、尸骸积累摆出的骸骨,而今此物已是蜿蜒而起,如同巨忙一般弓身而起,垂首俯视下方持剑之人...

    挡下无形重剑的,正是这‘骸骨巨蟒’腹下之‘爪’,爪分四趾,无形重剑正是卡于其趾缝之中,不得寸进...当然,‘骸骨巨蟒’’之‘爪’亦是白骨累积而成,森森白骨之色,也将其身前持剑之人面色映得惨白。

    见下方持剑之人,欲再施剑招,‘骸骨巨蟒’蠕动唇齿,终是开口,浑厚邪声立时传出:“你不是一直在问我是谁吗?告诉你也无妨...”

    听得这诡兽开口,下方持剑之人显然一怔,稍稍分神之际,却察劲风袭来,暗道不好,想要抽剑抵挡,却为时已晚,只得弃了掌中无形重剑,运转真气以抵重击...闷声微传,锦衣黑袍身影被那‘巨蟒’之尾扫在胸前,身形倒飞而出。

    好在锦衣之人早有准备,运转内力抵挡,身形虽飞,却未伤分毫,凌空之际,连连出掌,数道真气脱袖而出,化作剑行在其身后交织呈网盾之形,将他牢牢接下。

    翻身落定,凝目望去,不由圆睁双目,只见坛上红芒大盛,‘骸骨巨蟒’弓身之姿已尽化红芒之中,就在自己凝目望去的瞬间,红芒急剧缩小,呼吸之间,就从十数丈的高度化作七尺之高...

    一道人影浮现红芒之中,随着红芒愈缩,人影渐渐清晰,于刺眼红芒之中缓步而出。

    石门之前,本就圆睁双目的锦衣黑袍,瞧着手持无形重剑的人影渐显轮廓,目中双瞳再收缩几分,只因倒映瞳仁之中于红芒之中行出之人,无论衣衫、样貌皆于自己,一模一样...同样的锦衣黑袍,同样手持无形重剑,唯一不同的,便是此人瞳中闪烁着至邪的红芒。

    “你问我是谁?我是这望离山庄之主,也是当年一剑助齐云王扫平匈奴之人,亦是...‘剑神’离...枯...荣...哈哈哈...”红芒之中行出之影,一字一句,道明身份,而后癫狂大笑遍传洞穴。

    ‘离枯荣’三字一出,清醒双眸与癫狂红瞳一瞬相融,锦衣黑袍骤然回神,眼前之景忽地模糊,一切就如无形之手,拨动本已平静的湖面,而后景转光移,待得一切重归平静之时,赫然发现,自己一瞬重归数刻之前,手掌抚于眼前盘踞石坛正中的‘骸骨巨蟒’之上...

    收回手来,再回首望去,地面殷红鲜血,未有半点破坏之象,自己那病无形重剑依旧倒插在石门之外,不曾移动分毫。

    “原来...这一切都是幻觉...”锦衣黑袍喃喃自语,眼眸之中清醒异常,不过此前不见的红芒已是隐显瞳中。

    唇角勾勒出些许弧度,让本是正气凛然之人看起来透出几分邪气,当得稍稍低垂的双目再度抬起之时,那双红瞳之中,倒映着石坛之下殷红之色,在百十盏灯火映照之下闪烁出粼粼之光。

    “我是‘剑神’,也会是那尺安之后破开人间谪仙武境,踏入仙境的第二人!”

    喃喃之言出时,洞穴之中百十盏昏暗灯火,似添新柴,火势乍起,将本是昏暗不明的洞穴尽数照亮...隐秘洞穴之中诸般角落亦显露无疑。

    殷红浅血白骨累,锦衣黑袍邪气偎。

    本以为血腥气味来自地面显出的殷红血液,没想到越是靠近洞穴边缘,森森白骨就越发多,以至于铺满了整个洞穴边缘,稍稍侧目仿佛白骨之山,堆积成丘...这一幕映入红瞳眼眸,未引起丝毫波澜,反是踱步行向石门,口中念念有词。

    “万事俱备...只欠阴年...没想到这么巧,竟又逢英离...天助我也...天竺我也...哈哈哈!”

    踱步缓行,每当锦衣黑袍身形前行,洞中灯火便会顺势灭下几盏,当他行出石门,洞中灯火已然尽数熄灭,随着石门发出巨大摩擦声响,缓缓闭合,山洞之中再陷黑暗,唯剩那双闪烁着红芒的邪恶双瞳...

    不消片刻,浑厚至邪笑声从狭长甬道传出洞外,直撒向峭壁之下。

    不知是察觉到了人间至邪,还是因这有违人伦残忍之举,天公降下惊雷,恰巧将洞中传出的浑厚笑声遮掩...

    一声雷鸣,怎能解天公之怒,惊雷再传,直远远飘散,传入前年古城汴京之中,方才有消止之势,不过却让才从夜中异象中稍稍安心的汴京百姓,再度骚动起来。

    百姓躁动,官府自然也不得安生,将将歇下的太守被护城校尉的冰雹声惊醒,但此次他却多了几分心思,吩咐众人传下令去,安抚好百姓,再做打算,自己则带上城中精兵,向那太守府内静谧小院赶去...

    才近小院,却见府前马车已然备好,那位护军宗师正立与马车旁,显然已有动身意思,见得此景,太守怎会不察圣心几何,忙喝退众人后,独自上前请安。

    马车中人,并未掀开车帘,而是吩咐下来,城门放行,不可声张,还不待太守开口,马车已动,向城门缓缓行去。

    太守哪还敢再多言,待马车远离之后,方才起身,唤来近身之人,吩咐数言后,才自撩官袍,向着马车紧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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