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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广元府

    清晨,朝阳的霞光里,有一团红雾落在下院。

    赵负云来找杨柳青、文柏、文寻,但是并没有找到,下院的人跟他说,文柏文寻两人去雾泽任教谕和赤君庙祭司了。

    而杨柳青则是被巡察院调用了。

    赵负云再一次的腾云而走。

    他的这个腾云法只是表象,真正的法门其实是火遁之术。

    火遁第一重是御火,第二重是遁火,第三重化火。

    到了化火这一境界之时,才可以真正的火遁。

    而遁火,只是可以遁藏于火气之中,不惧一般的火焰焚烧。

    他又再去都下城之中,找了鹤连壁,他竟是已经出门远游了,问他的邻居,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本想买一辆马车,但是正好,车马行里有人跟他说,有一对父女,正要去广元府那边,问他要不要同行。

    他想了想,觉得也行,他不想一路飞腾而去,又累又赶,没有这个必要,坐着马车慢慢的走,还可以一路的看书修法。

    这一对父女看上去也是修士,都下城之中极少有不是修士的存在,只是他们身上的玄光驳杂,显然修为不纯。

    两辆矮脚马车,这种马跑的慢,但是耐力很好。

    父亲叫章振业,女儿叫章杏芳。

    赵负云还没有问,她便已经说了自己的名字,是因为出生之时杏花盛开,所以便起了杏芳的名儿。

    她看上去是一个开朗的女孩,她的父亲让她为赵负云驾车。

    大概是看出赵负云气韵不凡,虽然他看不出赵负云究竟是什么境界,但是他可以猜测,毕竟都下城之中,筑基修士进进出出也不少。

    他让自己的女儿为赵负云驾车,这一举动显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与赵负云多接触认识的,不说其他的,若是一路上能够随口指点一二,他也觉得是极好的。

    赵负云坐在马车之中,手里拿出一本从黄璎那里买的书看着。

    马车一路晓行夜宿,不急不徐的前行着。

    因为没有在晚上赶路,所以也没有遇上什么麻烦事。

    一路上的食宿,也都是章氏父女安排着。

    虽然大多数的时候,赵负云都是一個人安静的在马车之中修行,或者是在屋子里,看上去神秘而安静,但章杏芳也不是没有机会与赵负云说话。

    在快要到广元府的时候,她才找到机会开口问赵负云,她问怎么纯化自己的玄光,她说她用了很多方式,都无法让自己的玄光更纯更凝炼。

    都下城出身的人,低阶的时候,根本就不缺方式方法,赵负云知道的,他们也都会知道,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依然有很多人被卡在某一个阶段。

    赵负云想了想,最后给了她一个答案,那就是练。

    练御法。

    日夜不停的练,练御法就是一种纯粹的打熬法力强度的方式,与普通人天天举石锁站桩没有什么区别。

    赵负云觉得,她可能是看得理论太多,知道太多形而上的东西,看多了关于各种心灵上的道理,而忽略了身体力行。

    短暂的交流后,也就知道了这一对父女是到广元府之中,去给一个修行世家当灵植夫,他们善于种植灵稻,虽然修为算不上高,但是好歹是在都下城出来的人,比起一些半调子的灵植夫要厉害的多。

    众生百态,修行长寿,乃至长生,那只是极少一部分人的梦想。

    更多的人,学习法术都是为了生存生活。

    他们在广元府的城外分开了,赵负云独自一个人去了广元府城。

    下午的时候,他找到了广元府城的知府,表明身份,递上了文书,然后便算是入职了。

    广元府的知府是一个看上去很大年纪的老人,修为也是在筑基的,见到赵负云之后满脸的笑容,当天晚上为赵负云接风洗尘。

    赵负云也没有拒绝,他为赵负云介绍了府衙之中的不少人,通判,辑盗、文书等等,顺便还说了新上任的巡检外出巡查,还没有回来,并且说那巡检他可能也会认识,因为是来自于天都山,名叫周淳。

    赵负云一猜便是他。

    另外还有田政官没有到,说是雨季马上要来了,他要去各地看灵田播种的情况。

    另外又有水道部的主官,去了三川湖口调解那里的水族纠纷去了。

    虽然赵负云在这个世上十多年,都快二十年了,但还是第一次这么详细的听说,一府之中,各部主官忙碌的事情。

    赵负云初来乍到,又比较年轻,出身于天都山,被一通夸奖,他也只能够是一个个都谦逊应对。

    第二天又有人请他去赴宴,但他却是拒绝了。

    他清楚,第一天是知府为他接风,是官方的,之后无论是谁再请自己,都可能是私人性质的。

    他虽然表面从不愿意得罪人,但是也不愿意天天将精力花在与人吃吃喝喝上。

    酒色堕怠人之心志,他曾看过一本人物传记,是一个筑基修士写的,上面说原本他是那一批筑基修士中天才般的人物,学法学道,都一点即通,一学就会。

    然后被很多人吹捧,于是便飘飘然,常常去参加酒会宴请,不知不觉间,自己的性情竟是被改变了,后来想要努力收心修行,却怎么也无法做到,而原本被自己看不起的同辈,在许多年之后,居然开辟紫府。

    而他自己却只能够对着镜子伤叹,看着镜中华发老人悲哭。

    他自己心中的那个风度翩翩,丰神俊朗的少年筑基修士,已经垂垂老矣。

    赵负云不想自己成为这样的人,他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天才般的修士,但自认为也不差,或许某些方面理解能力强一些,但也没有强到无人可及,所以他自己明白,修行千万不能够懈怠。

    一天都不能,今天休息玩乐了一天,心里觉得没什么,后天又玩一天,慢慢的,这心便蒙了尘。

    红尘多喜乐,却如网一样,将一个人慢慢的捆住。

    唯有在这红尘之中历练过,而又能够如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者,才是真正的修士。

    他想到这里,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山中会同意跟大周国达成这样的协议了。

    或许这里面还有别的目的,但是让门中弟子能够获得历练,这一点是绝对没有错的。

    夜晚,一盏青黑与蓝光交织成的莲花灯摆在桌上,一个人坐在床上入定。

    灯在黑暗之中散发红色的光圈,形成光团,其上灯光似也在呼吸,与床上坐着的人呼吸一体。

    然而不知何时,在屋檐,却有一个人攀在墙上,头却从屋檐下伸了进来,他的头竟是可以缩小,并伸长,探入屋中,朝里面窥视。

    然而当他的眼睛看到桌上的灯时,只见那灯光闪烁了一下,他却立即缩了回去,然后捂着眼睛,化为一团黑烟朝着黑暗之中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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