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或闻言摇头:“非也。他们并非不见面,只是不住在一起。
据说这两位掌姓人每旬会见上一面,但是为了避嫌,夫妻二人见面时并不会选择在两位掌姓人的府邸,而是另谋他处。”
谢昭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蹙眉问道:
“所以,他们夫妻每旬这一面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留个孩子继承血脉吗?”
凌或微微一顿,不甚其解的轻轻摇头,“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如此。
我打听到这两位氏族掌姓人成婚十二年来,居然已经孕育了四个子嗣。
其中两个孩子姓克尔瓦氏,另外两个孩子则姓哈里喾氏。孩子们也不在同一处教养,两个归属克尔瓦氏,两个归属哈里喾氏。”
谢昭轻轻“唔”了一声,解释了一句:
“其实这种婚姻模式,倒是与南朝西南边陲巫岚山脉中,千年前某个少数民族的‘走婚’有异曲同工之处。”
关于这个,凌或和韩长生居然都没有听过。
韩长生诧异道:“咱们南朝天宸皇朝还有这么离谱的婚姻模式?”
谢昭笑了笑,道:“距今已经很久,大概有一千年了,那时候南朝国境上也并不是天宸皇朝统治的时期,而是在前朝。
当时流行‘走婚’的西南少数民族人丁很少,所以不得不如此繁荣人口。
后来天宸建国后,那个山区逐渐开放与其他地区通婚,‘走婚’形式在南朝便彻底消失了。所以你们没有听过,是很正常的。”
凌或听完,不禁喟叹:
“原来如此.不过是南朝千里之境,便有如此多的见闻,是我们之前闻所未闻的。更何况是如今风貌迥异的四境,果然人还是应该多出去走走,才会增长见闻。”
韩长生则是小声嘀咕道:“这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谢昭笑笑,对他们说道:
“正是如此,如今天下四境,民宿风俗各不相同,西疆民风开放且豁达,种姓氏族的理念早已超越一切,自然也是超越夫妻情爱的。”
她说到这里微微沉默了。
也正因如此,七十多年前贵为天子的斓氏皇帝为了自己手中的无上权柄,毅然决然选择支持毗诺门氏发动政变将刀剑指向昔日的爱人。
他利用了母亲对孩子的天然信任,毒杀了自己唯一子嗣的生身母亲,女相图尔嘉安娜。
若是去问西疆酆斓的高种姓掌姓人,夫妻情爱是什么,或许他们只会嗤之以鼻,觉得你的脑子有病。
在他们心目中,除了种姓氏族的发展,其他可能都是些上不了台面、不值一提的小情小爱。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
若是没有这番心狠手辣的铁血手腕,那么九大高种姓也不可能牢牢掌握西疆权柄,并将祖辈荣耀延续至今。
谢昭抽离自己多余的没有必要的情绪,笑了笑,说道:
“这两个氏族就说到这里吧,最后两家河狩殊氏和琴奢氏,又是谁去探听的?”
薄熄:“是我,我先说说我打听到的河狩殊氏罢。”
几人看向她,只听她道:
“河狩殊氏这一代的掌姓人是男子,名叫河狩殊浮佑。
年纪上倒是比当今酆斓皇朝天子还要大上几岁,听闻也是这一代西疆九大高种姓掌姓人中,最为年长的那一位。
这位掌姓人的子嗣极多,儿女加起来有二十多个,孙子辈就更夸张了,但是据说特别出彩的接班人,目前还不明晰。”
谢昭沉吟着点了点头,淡笑问:
“那琴奢氏呢?”
薄熄道:“琴奢氏这一代的掌姓人,名叫琴奢宝珈。
她刚刚上位两年,据说如今也不过刚刚二十二岁,正是当下西疆酆斓九大高种姓掌姓人中最年少的一位。”
说到这里,薄熄微微蹙眉,她有些自责的说道:
“由于琴奢宝珈当上琴奢氏掌姓人的年头尚短,所以麝敦城市井中对于这位年轻女家主的传闻极少,我没能打听出太多有用的信息。”
谢昭眼中却忽然闪过一抹奇异之色。
她轻声喃喃道:“琴奢宝珈.宝珈”
凌或听见了这一句轻声呢喃,皱眉看着她问:
“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他们之间实在太过熟悉,而凌或又一贯细心。
谢昭笑笑道:“我只是突然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你们不觉得吗?”
三人微微一怔。
韩长生问:“谁的名字耳熟?琴奢氏掌姓人吗?”
凌或凝眸思索一刻,脑海中瞬间闪过一抹光亮。
他沉声道:“你方才说过,伊闼罗氏的大公子年少时早就心有所属,爱慕并迎娶了琴奢氏的宝珠小姐。
——那么这位琴奢氏的宝珠小姐,莫非与如今的琴奢氏掌姓人琴奢宝珈是姐妹?”
谢昭笑笑,道:“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了,不过光听名字倒是很像。
琴奢宝珠若是与其夫伊闼罗大公子年龄相当的话,那么她与琴奢宝珈的年龄相差差不多就有十岁左右了。
她们二人从名字上判断应该是同辈,若不是同一个爹生的亲姐妹,至少也应该是同宗的堂姐妹。”
韩长生啧啧有声,哗然道:“我去,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小了罢?
怎么感觉他们之间,好像人人都是亲戚套着亲戚的呢?”
谢昭失笑摇头,看着他道:
“这是必然了,韩少侠可别忘了,西疆酆斓九大高种姓氏族世代联姻,九族之内可不就是亲戚之间套着亲戚?”
她笑毕轻轻眨了眨眼,看着三人道:
“好了,该打探的九大高种姓当家人的基本信息,看来我们都掌握的差不多了。
那么过几日,我们参加九大高种姓氏族间的家宴,想来也不会太过露怯。”
“什么?”
几人愣了,齐齐看向她。
凌或当即皱眉问:“什么家宴?”
谢昭靠在柱子上,懒洋洋的道:“要么怎么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呢?
我们昨日刚刚混进了伊闼罗氏的掌姓人府邸,正好便赶上了三日后伊闼罗氏要在府中设宴招待其他几大种姓的掌姓人。”
她笑容狡黠,明媚又开朗,比西疆最美的帝锦花还要灿烂几分。
“朋友们,咱们身为南朝天宸而来的贵客和神医,怎么能不去宴会上与诸位西疆权贵混个脸熟?你们说是吧?”
众人闻言微怔,各自思索起来。
片刻后,凌或问:“这么快吗?是否太过冒进了一些?”
北朝邯雍宇文部之行,谢昭身陷囹圄之事,或多或少还是让凌或受到一些“教训”的。
谢昭笑答:“凌少侠,想什么呢?此时当然还没到查访各大高种姓氏族文字制式的时机,不过,我们总要有机会先认识他们,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