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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且慢

    吴若姝听到这话当即面如死灰,几乎站不住脚,全靠崔月迟的搀扶这才没有失礼于人前。

    若是平阳长公主当真下令让她给薛松源陪酒一夜,谁知薛松源那人渣会用什么手段折磨她?

    今夜过后,她哪里还有脸面再活着。

    崔月迟闻言更是心急如焚,他急切请求道:

    “长公主殿下!还请您手下留情!吴姑娘其实与在下早有——”

    平阳长公主瞥了他一眼,旋即失笑打断他,并不打算让他那所谓“婚约”之辞说出口来:

    “呦,原来是崔家的小公子,怎么,莫非你也对这个清汤寡淡的清倌人有意?

    只是这事儿总要有个先来后到不是?既然是薛松源先求到了本宫头上,那么于情于理,自然是要先将人许给他了。”

    她看着崔月迟青白交加的俊脸,笑容满面却恶意横生的继续说道:

    “不过,崔公子倒是也不必如此心急。虽然今日这女子暂归薛松源处置,但是本宫亦可做主,让她明日也好生伺候伺候崔公子如何?这总不算是本宫厚此薄彼了罢。”

    崔月迟和吴若姝面无人色,紧紧依靠彼此,下意识攥住对方的手。

    但却在如此强权之下无能为力,如同被疾风骤雨璀璨的草木。

    此时,谢昭那张掩藏在面具之下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半分笑容。

    她静静站在众人之后,透过前方诸人身影叠加的缝隙无声的看向平阳长公主。

    对于平阳长公主符景琳的性情为人,她其实很有发言权。

    照理说,平阳长公主实则与崔月迟并无任何宿怨,更加与清河崔氏和宫中的崔贵嫔同样没什么交恶,她甚至与薛松源都谈不上有什么私交。

    但是她却非要在此横插一杠,让所有人都不痛快!

    似乎她天生便生就了一颗纯纯的恶人心一般。

    谢昭记得分明,符景琳幼时便曾不止一次虐待摧残宫中的鸟雀猫狗。

    只有当着她们的父皇先帝威帝面前,她才会假装一副人畜无害的娇弱模样。

    谢昭不喜符景琳的为人,符景琳也自幼不喜欢她。

    因为但凡谢昭看到了她虐打动物、或是虐待下人,总是会出言阻拦训斥。

    她少时,宫中柏贵妃势大且脾气不好,甚至比温婉和善的孝淳皇后更能威慑宫人。

    所以,对于符景琳的为非作歹,只要不被先帝爷看到,便也从来没人敢于劝谏。

    那时的符景琳,除了最受威帝疼爱偏心的天宸公主符景词之外,想来也再没人敢多管闲事触她的霉头了。

    正因如此,平阳长公主若是会喜欢她这位嫡姐那才是怪了!

    崔月迟还是心有不甘,试图想用清河崔氏累世清名,请平阳长公主给他一份薄面,高抬贵手放过吴若姝这一遭。

    但是平阳长公主见他嗫嚅着刚要张口,便笑吟吟的转过头看向薛松源,不咸不淡道:

    “薛松源,还不快带着你的人离开?在此吵吵嚷嚷,平白搅扰了旁人的雅兴。”

    薛松源大声应下,躬身向平阳长公主先是行了一礼。

    旋即便得意洋洋的转过身来,不怀好意的如虫蚀骨般盯着吴若姝一瞬。

    他当即大步流星的几步走到吴若姝身边,一把推开方才与其他纨绔扭打下已经受了点皮肉小伤的崔月迟。

    还一脸不耐烦道:“——滚开!”

    而河东薛氏的随扈,也紧随其后登时将准备起身与薛松源拼命的崔月迟再度按倒在地。

    薛松源丝毫不顾摔倒在地、且再次被他的随扈挟持住的崔月迟的微弱阻拦,便将手毫不客气伸向一旁的吴若姝。

    谢昭心下恻隐。

    她压低声音沉声道:“且慢。”

    而与此同时,凌或和薄熄也已同时闻讯出手,一个挡住了薛松源伸向吴若姝胸口的咸猪手,另一个则是用刀背震开了强行压制着崔月迟的两名薛家随扈。

    薛松源手上吃痛,惊怒交加的瞪视面前之人。

    “——你!”

    待他看清打他之人,竟是先前平阳长公主明显心中属意的那个小白脸儿时,这才吞回了已经到了嘴边的不干不净的怒骂,转而委屈的看向平阳长公主。

    “长公主殿下!”

    此时,平阳长公主的视线也已定定落在谢昭身上。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谢昭一瞬,忽而展颜一笑。

    “这位是谢姑娘吧?方才你躲在人群之后,本宫竟没见到你。”

    谢昭上一次现身在平阳公主面前,也是戴着一张遮住容颜的面具,因此平阳长公主只微作打量观察,便立刻想起了这人是谁。

    毕竟那一次这姑娘就给她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似乎那位叫凌或的少侠和与她的同行之人,都是隐约以她马首是瞻的。

    谢昭含笑继续压低声音,谦恭道:

    “长公主殿下有礼,数月不见,公主风采依旧,实在令人心折。”

    过去的“符景词”本就很少会回一次昭歌城中,且与柏贵妃所生的两位公主鲜少交往。

    因此一旦她遮住面容,再略微改变自己的声线,平阳长公主便压根认不出她来。

    毕竟在平阳长公主的印象里,天宸长公主符景词永远都是一身专门亲身定制的昙花刺绣的神台宫神袍,一尘不染的裙摆略过满是神殿中出尘高雅的檀香。

    而那张清绝冠世的容颜之上,如云的发髻上永远戴着简约却名贵的神冠,看向她时总是略带几分不认同的睥睨之色。

    ——绝不会是如今谢昭这番,一身寡淡做工粗糙的成衣裙裳,发上只挽着一根粗鄙且简陋的木簪,实在寒微落魄的样子。

    谢昭经过上一次的全身而退、未被人识穿的经历,因此对于她能糊弄过符景琳还是颇有几分心得的。

    一旦她微微敛眸,收起所有属于符景词的锋芒,装作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那么这般判若两人的身份对比下,平阳长公主自然会陷入自己固有的刻板印象中。

    她也丝毫不会将她与那位艳绝天下、一剑镇山河的天下第一剑“千岁剑仙”联系在一起。

    平阳长公主听到她的吹捧,却也并没有收下这碗迷魂汤,她淡淡道:

    “谢姑娘巧舌如簧,不过本宫可不是凌少侠。

    你三言两语的奉承之话,并不足以抵消你僭越违逆当朝公主的罪责。

    关于这个,想必你也是知道的罢?”

    谢昭闻言笑了笑,语气格外真诚道:

    “长公主殿下恕罪,其实在下方才之所以让凌或阻止薛公子,并非是有意违逆长公主殿下,实在是在为长公主考量。”

    平阳长公主听了这话眉心微微上调,拉长声音娇声道:

    “哦?本宫愿闻其详。

    不过吗,若是谢姑娘的说辞本宫并不满意,那么恐怕今日谢姑娘便也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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