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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回忆

    “下雨了,”女孩没为她解答。

    服务员脸色迷茫,没明白她的意思,没等开口询问,女孩再次开口,“你们不处理外面洪水吗?那才是正事,不是吗?”

    说完她后退一步,缝隙合并,服务员有些尴尬,悬在空中的手收回,行动失败,对方早就看出来他们的目的。

    服务员转向楼梯口,摇摇头,过道尽头站着几名高大威武的男人,他们沉着脸向她比划手势,服务员跟上,几人离开。

    江应白趴在窗台观察街道,大雨来的毫无征兆,大多人出门未带伞。

    有些急着回家,一头扎入雨中快步前行,有些站在街边小店里等雨停,一部分特立独行的小孩,在雨中嘻嘻哈哈的追逐打闹。

    收留江应白的孤儿院叫天堂所,有80左右个孩子,孩子们天性好玩,总是能通过各种方法让自己获得快乐,小到一张纸,大到一场雨。

    一张纸,可折叠很多东西,可画画,可写日记,可玩下棋游戏,只要想象力足够丰富,玩法多到数不清。

    对其他孩子来说,一张纸可以是任何东西,但对江应白来说,一张纸只会是一张纸,她没有想象力,或者说她不愿想。

    一开始有很多小孩凑到她身边,邀请她一起吃饭,她总是说,不用等,下课后她要吸收上课学到的知识,会晚十分钟吃饭。

    多数孩子听后会夸赞她学习努力,并表示不会打扰她学习。

    但仔细回忆,会发现她以前没这种习惯。

    她总是用合理的理由拒绝对方,久而久之周围的小孩对她失去兴趣,自动忽略她的存在,避开与她的接触。

    “无趣”这个词伴随着江应白长大,孤儿院里只有她没朋友,没人孤立她,没人讨厌她,没人喜欢她,没人记住她。

    她像是透明人,存在又无人知道。

    生活总是不尽人意,她想平平静静度过每一天,身边却天降熊孩子。

    他叫柳芜,比江应白大两岁,爱好恶作剧,常常钻狗洞去孤儿院外玩,爬后山火烧蜂窝,一天到晚嘻嘻哈哈,嘴里说不完的话。

    老师为了治他,把他调到班上最安静的江应白身边。

    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人成为同桌,柳芜带着震惊说出第一句话,“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新生?”

    江应白目光紧锁课本,笔不停写着作业,“我不是新生。”

    柳芜探头凑近,先是仔细打量她的脸,然后是她的字,最后是作业内容。

    江应白微微靠后,与他拉开距离,“你干嘛?”

    意识到她有些不悦,柳芜厚着脸皮笑嘻嘻说,“当然是了解新朋友啊!”

    江应白没否认他的话,只是说,“不要打扰我学习。”

    柳芜缩回头,将上课需要的文具书本拿出后,拍了拍前面人的后背,两人开始聊天。

    下午娱乐时间,江应白吃完饭走进教室,教室里只有一个人,她的同桌,没在意对方一眨不眨的视线,她径直坐回课桌。

    见她未打开课本,柳芜再次凑到她面前,笑的眉眼弯弯好似月牙,“你好啊,新同桌。”

    江应白礼貌性回,“你好。”

    一板一眼,正式又死板。

    柳芜问,“你不开心吗?”

    江应白回,“没有。”

    柳芜再次问,“那你为什么不笑呢?”

    江应白很坦诚,“没必要。”

    她没感到开心,也没感到伤心,她的心情很平静。

    笑容会显得活泼开朗,会给其他人带来亲和感,很招人喜欢,易获得意外之喜,比如打饭阿姨多给一勺肉。

    但每时每刻保持笑容太累,弊大于利,因此没必要刻意装。

    柳芜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他坐回位置,撑着头思考了很久,良久他说,“一个猎人开枪打了一只狐狸,然后猎人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端量着江应白的反应,他的眼睛明亮而耀眼,如同两个小太阳,和他整个人一样,散发着活力和盎然。

    江应白埋头苦写,砥志研思学习,对他的问题淡然置之。

    柳芜没在意她冷淡的反应,憋着笑自顾自说,“因为反射弧,哈哈哈哈哈哈哈。”

    柳芜拍着桌子,笑的直不起腰,旁边的江应白无动于衷,她认为他在浪费她的时间。

    好一会,他笑够了渐渐停下,才发现她没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他继续说,“你怎么不笑?不好笑吗?那我换一个?”

    思考后,他再次憋着笑艰难的说,“大师兄苦练十年铁头功,下山被吸铁石吸走了哈哈哈哈哈。”

    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开始笑。

    后来柳芜讲了一个下午的笑话,每说一个他都要笑上好几分钟,可惜没一个逗笑江应白。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人易于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

    但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相处,两人性格没被对方改变分毫,江应白依旧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柳芜依旧是每天嘻嘻哈哈。

    值得一提的是,柳芜每天都会给江应白讲个笑话。

    她问,什么时候停止?

    他回,直到你笑。

    第二天他讲完,她学着他非常夸张的笑了一会,他说她耍赖,不作数,久而久之她放弃了。

    有天中午江应白独自一人去食堂,路过一楼,旁边教室传来嘀嘀咕咕说话声,混合着屋檐外淅淅沥沥雨声,听着不太真切。

    她想起柳芜因在下雨天玩水被罚关禁闭,她无法理解他在雨中打滚,奔跑的行为,但她知道他此刻一定饿了。

    他的调皮捣蛋使他频繁进入小黑屋,时间一次比一次长,这次至少有5小时,但这些对他不起作用,每次出来后他依旧调皮捣蛋。

    江应白走上前,话语声清晰地传入耳朵,掐着嗓子,又尖又细的声音。

    “魔镜啊魔镜,墙上的魔镜啊,谁是这整个国家里最漂亮的女人?”

    语气瞬间变化,微微压低带着谄媚,“尊敬的皇后,您就是这整个国家里最美丽的女人。”

    毫无波澜又正经的语气传来,“听到这样的回答,王后便感到安心如意。因为他很清楚磨镜只说真话。”

    江应白将外面的门栓拉开,昏暗的房间中男孩蹲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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