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俗世人族就这般不受待见?为何个个都想着当‘俗奸’,建立美好新世界?”
“可是蛇人族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啊,还不如我麾下的鼠人族。”
葛贤知悉彩衣夫人愿望后,不由得心生吐槽。
当然,他第二句却是玩笑话。
鼠人族,自然是很糟糕的。
哪怕他如今被一大群鼠人喊着“福音大王”,他也不乐意将俗世这小世界交给麾下鼠人们统治,那必是要变得肮脏污秽,臭不可闻。
至于说蛇人族?
葛贤那般评价也不是乱来的,他原先是无有渠道可以了解这一支天外妖魔种族。
但执掌【异仙山】后,却正好知晓。
山中阴隐村内,正好便收容了一头天外蛇人,从他口中葛贤知悉了蛇人族乃是一个极其残忍,且毫无感情的妖魔种族,各方面来看,实在不比俗世人族强,甚至于在葛贤的评判中,蛇人族实则乃是蛇父之奴隶而已。
因为是彩衣夫人的梦中,眼前所浮现的景象,都是其欲望之映照,以及最深刻的记忆画面。
也就在葛贤吐槽时,彩衣夫人的种种过往开始显现。
一点点看罢,葛贤这才有些明白此女为何会有那般想法。
“彩衣本名【陈彩衣】,川西人士,家传一册《养蛇妙术》,世代以此为生,也算小有家财。”
“其父母,祖父祖母皆是乐善好施之人,时常为灾民流民施粥,在当地颇有声名。”
“可惜,一场饥荒毁了一切,那座安宁多年的县城也在被围困多日后,渐渐变成食人魔窟般的存在。”
“原本赞颂她家名声的流民们,乃至于和善的左邻右舍们,最终都对她家下手,抢光了家财便罢,还侵害了其父母,以及所有亲人,除却她在一群毒蛇掩护下逃走,其余家人皆死绝。”
“正是那一夜,她怨气冲霄,觉醒天赋,因而被【蛇父】点化。”
“她认为俗世人族已不可救药,从此立下誓言,要结合人、蛇,建立一个属于‘蛇人族’的新世界。”
……
“伟大的【蛇父】,若没有您,彩衣已被开膛破肚,炖煮于锅。”
“彩衣一定谨遵神谕,觅得灵地,恭迎伟大蛇父之分身巴虺降世。”
“彩衣会将这保留多年的处女身奉献给巴虺,孕育出千千万万的蛇人,将这堕落腐坏的世界,变成吾蛇人之界。”
听到这些,葛贤顿时明白过来。
适才那一幕幕,实则是彩衣夫人在向蛇父表达感激。
这就是她的欲梦!
她渴望寻觅到一处合适的无主野地,然后让那唤作蛇父的天外邪神一尊名为【巴虺】的分身,悄然潜入俗世之中。
之后她陈彩衣就会献身,孕育蛇人族。
她还是处女身之事,也让葛贤惊讶。
初见时,她那一身妖娆妩媚之气,足可比拟狐族美人。
如今看来,应是蛇人族的种族天赋了。
“哪怕寻到合适的无主野地,也只能容纳蛇父的分身过来?”
“这意味着又是一尊实力不弱的天外邪神,说来也是,要是弱神,那大欢喜女神也不会与之交易了。”
“想来蛇父之位格,哪怕不如大欢喜女神,也该不差多少。”
“又一桩麻烦事!”
“陈彩衣经历颇为凄惨,但也因此而当局者迷,蛇人族,的确不如俗世人族……哪怕真让你做成了,事后见到了天外邪神和妖魔种族的真面目,又要再懊悔一回,何苦来哉。”
“可怜可悲,怎生是好。”
葛贤瞧着眼前虔诚布设仪轨,并赤条条躯体,跳着名为“欲蛇之舞”的魅舞,心头却是全无欲念,只是幽幽一叹道。
他哪里会想到?
这一叹,却是叹出了事。
陈彩衣毕竟是一尊【通神境】强者,而此间又是其心魂中最强烈欲望所化的梦境,眼前进展正是她已经寻觅到了野地,正在跳欲舞,邀请蛇父分身【巴虺】降世。
换而言之,她正处于极度敏感之时。
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其感知。
若是其他入梦邪灵还好,只会让她惊醒过来。
但葛贤!
他这一具【睡仙法身】,自带着一种恐怖异力,那就是让世上任何生灵在看见他之后,都会自动替换为自己最想见到的存在。
此异力,或者说恒定的睡梦仙术,本是为了方便入梦而生。
但在这里,却直接出事。
陈彩衣顷刻间听到那一声叹息,猛地喝道:
“谁?”
立时转身,属于通神境强者的威压释放,正好将葛贤那睡仙法身迫出。
这一瞧,她正酝酿着的恐怖蛇人族神术、邪术统统消弭。
也不知道此时葛贤在其眼中,究竟是何种形象?
只知道她那脸上,直接浮现出了无限欢喜之色,随后那“美女蛇”般的身躯,一个游动,幻影都没来得及生出时,她已撞入葛贤怀中。
虔诚呼喊声,还落后了些才过来。
“伟大的巴虺,您终于来了。”
妖异但的确是风光无限,魅惑无穷的蛇女入怀。
按说葛贤该畅快呻吟,奈何这是他入梦多次以来,首次翻船。
须知前面他借用【月母镜】为鼠母、鬼母构建梦境时都没遭遇这变故,还是太轻敌了。
这一息,葛贤只觉惊悚。
下意识就要离开陈彩衣的欲梦,至于说她醒来后,是否会欲求不满,这就不是他葛贤该考虑的事了。
可葛贤这一离开心念,好死不死,又被与之亲密接触着的陈彩衣感知到了。
“伟大父神要走?”
“不,父神不能走,蛇人族必要降世。”
若是在现实,陈彩衣必是不敢对蛇父有什么要求。
走与留,全凭父神自己。
奈何是在梦中,陈彩衣又大胆了许多,也无有什么理智在其中。
她心急时,下意识就抱紧了葛贤。
更确切的说!
是缠紧了。
一双雪白藕臂穿过葛贤肋下,死死抱紧。
那条蛇尾更是绕过葛贤腰腹将之缠了两三圈,初始葛贤还觉极好,但很快就感觉自己要被勒杀。
更致命的,是接下来陈彩衣施放的某种蛇人族秘术,就见丝丝缕缕宛若蒸汽般的粉红之雾从陈彩衣的蛇鳞缝隙内涌出,雾气内,倏忽又有大量与“陈彩衣”长相完全一样的蛇女浮现,如同蛇潮般翻涌淹没过来。
葛贤一低头,便瞧见一张满是渴望,已然情动的女子面庞。
再瞧前后左右,入目皆是美女蛇。
他淹没其中,触感难言。
这一息,葛贤其实仍有余力可以走脱。
也不需要做什么,他既是睡仙修士,也是月母境的主人。
一动念,他就可以解除陈彩衣的欲梦。
可惜,他迟疑了那么一瞬。
陈彩衣全力施为,竟是点燃了他体内淫癖。
身在俗世,葛贤纵然有特异之处,却也没逃过“恶癖”这一桩。
哪怕再轻的恶癖,只要一经点燃便无法再遏制。
顷刻间,葛贤躯体抖颤,体内气血沸腾。
尤其当下一息,陈彩衣顺势靠过来时,葛贤径直失守,心底哀嚎道:
“终究还是浪过头。”
“这回,我葛贤也要失身了。”
葛贤红着眼这般说道,随后便放弃抵抗。
便在这蛇父神殿内,在那神像之下。
葛贤之躯,遭了蛇浪淹没。
……
梦中世界,时间最是不值钱。
其他妖魔修士在梦中过得如何,葛贤不知。
他只晓得自己是耗费了多么大的毅力,才艰难离开了彩衣夫人的欲梦世界。
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奋战多少回。
待他的睡梦法身回归本体时,下意识就往腰眼上去捂,明明本体好生在房中盘坐一夜,并无任何操劳之感。
真正疲乏的,是其心魂。
他一睁眼,眸中还显出后怕之色来,惊叹道:“好生厉害的蛇族秘术,若非我也精擅此道,第一回合我就要败退。”
说完后,这厮脸上又浮现出懊悔之色来。
昨晚,实在是过于孟浪,以至于一时不慎被彩衣夫人强行留在了欲梦中,万蛇淹没,肉浪浮沉。
葛贤如今一回忆,都觉浑身各处还残留着各种被美女蛇纠缠过后的痕迹。
更糟糕的是!
为了不留下后患,也是稳住彩衣夫人。
葛贤不得不将这一段“激烈欲梦”凝为一颗梦炁法种,将之深藏于陈彩衣心魂之中。
也就是说,待彩衣夫人醒来后,她不会觉得有这么一段难忘之春梦,只会记得自己在梦中寻觅着无主野地,拜祭着蛇父巴虺。
某种程度上来说,葛贤与陈彩衣已经激战过无数回。
但那是在梦中,不作数。
现实中的彩衣夫人,依旧保持着处女身,仍旧一心想着将俗世变成蛇人世界。
当然,她几乎不可能做到了。
心魂内藏着那一颗法种,只需要葛贤一动念将其引爆,彩衣夫人将立时异化,也将被蛇父巴虺所厌弃。
“咦?”
“我这般行径,倒是越瞧越像是那种阴险无耻的反派了。”
“天可怜见,我初心甚好。”
“与之肌肤相亲时,正好还窥见陈彩衣所梦想的蛇人世界乃是那种井井有条,欣欣向荣,和谐美好……果真完全被那蛇父所欺哄,蛇人族若是这般美好的种族,其主神也不会是【蛇父】这种邪神了。”
“虽说直接毁了陈彩衣,最是便捷。”
“奈何这般做又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还是日后寻个机会,让其知悉蛇人族以及那蛇父的真面目,断了念想,重修其他法脉为好。”
葛贤很快思量好如何应付陈彩衣,这才睁眼起身。
施施然收了海雾,再开宫门,果然已近天明。
大都城内,几乎每一城民,都享受过了美梦欲梦,已到醒转之时。
葛贤直接一抬手,将那一轮高悬于大都的【太阴之月】唤了下来,持续运转一整夜的月母镜,真就如同一轮明月般,重归葛贤怀中。
百姓们享受过了,月母镜这宝贝同样也有收获。
它能让生灵陷入美好欲梦,而大量生灵也将反馈其一些灵性,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大都城民帮助葛贤祭练秘宝了。
至于说代价,也就是辛苦了异仙山中的俏少妇和李师师,以及那异仙玉璧。
还好那洞天福地内,别的都缺,唯独灵炁却是如潮如海。
但凡有一丁点枯竭迹象,异仙山也会自行运转神威,去往天外摄取。
……
月母镜一落,满城苏醒。
待真正天明之时,大都城民们纷纷都顶着一张欲求得到无穷满足的脸出了房门,再一瞧原本被妖魔邪祟肆虐,而变得污秽不堪,处处腥臭的大都,一夜之间变得无比清净。
回想起昨夜葛贤那毫不避讳的“邀功”,一时间,他那如臭狗屎吧的风评开始剧烈扭转。
“葛灵官果真是好官,先前是我等误会他了。”
“我这一辈子都没做过那等好梦,若能再来一回,我死也甘愿。”
“所有邪祟妖魔的痕迹,全都没了,葛灵官真乃大神通者。”
“不愧是传说中的灵官状元,葛大人这些手段,与仙神相比,只怕也相差不了多少。”
“先前大都那般乱,想来是葛大人还未履职,如今已正式赴任【大都总灵官】,我大都之民,该可高枕无忧了。”
毫无疑问,这些念头虽是发自百姓们的肺腑,但也难说没有葛贤这厮在梦中添加的私货之故。
平民百姓们心情这般好,灵官司的一众人,心绪则要复杂许多了。
他们昨夜,也入了欲梦。
醒转后,都感受到了欲求大满足之后的畅快。
只是一面对产生大变化的现实,却又难受了。
但瞧见葛贤这厮,以“总灵官”的姿态开始巡视衙门之后,众人又不得不上前恭喜。
哪怕是吕不古、封豨将军、彩衣夫人这三位,也一样。
修为道行比人家高又如何?
明面上可都是葛贤之下属。
甚至于他们所谓的灵官职位,实际上都没能得到万法教的承认,只是大原朝册封的而已,与葛贤的总灵官之职,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面对众妖魔的恭喜,葛贤心底冷笑连连,明面上则是谦虚笑着回应。
随后,颇为和善的吩咐道:
“小小手段,不值一提,日后还需诸位同僚关照才是。”
“灵官司之运转照旧,只望同僚们代表着衙门办事时,照顾照顾本官的声名,莫要再污了去。”
“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