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众人的视线下,那少女居然以强硬的姿态顶住了从上方压下来的气浪。
她站在五楼往下看,并不觉得多高,但胸口却是一阵翻涌。
她再次往上跃起,在即将达到六楼之时,一阵比之前还要强的气浪压了下来,几乎要把她的肺腑挤压成肉泥。
这道气浪如剑气一样,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不过一向自诩天赋不错的她还是顶住了这股强大的压力。
下方的众人已经开始议论起来,都是对她的天赋和修为极为赞赏。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确实称得上天才,至少一般人没有她的意志。年轻如她,也少有她此刻的修为。
她站在六楼,却是觉得有些头昏眼花,差点抓不住六楼的外围栏杆。
实话说,她以前站在南门山俯瞰下方时,都不觉得如此乏力,此次却是让她觉得,真的无力了。
她想了想,还是咬紧牙再次跃起,直接跃向七楼。
她心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是觉得,她该为师父多做些事。
一阵气浪以百倍的姿态从上方压了下来,仿佛要将她整个身体碾成粉末。
她喷出一口鲜血,咬紧了牙关。抓住七楼外围的栏杆上时,尽管手已麻木无力,但她还是加强了力道死不松手。
等这阵气浪流过之后,她站在了七楼上。整个人已经有些站不稳了,随时有从上面掉下来的可能。
下方众人为她欢呼之余,也为她捏了把冷汗。
想来,是真担心她被这力量震得当场死去。
赵飞亦四人原本站在人群后方,不过后来找了个地方坐着有些百无聊赖。
但此时看到眼前的一幕,四人也不由地捏了把汗。
四人?没错,是四人。他们在来武道第一楼的路上,又碰到了坐在街头跟小孩讲盗版“桃花”的章楚新。
几人还记得当时章楚新的模样,不说好看,但绝对让人印象深刻。
当时,他像说书先生一样眉飞色舞,轻摇折扇有些无耻。好像恨不得就是那个少年,或者恨不得一头扎进那少年母亲的肚子里。
章楚新见三人面色古怪,起身耸了耸肩,拍着孩子们的肩膀述说散会,待孩子们跑开后他才说道。“知道你们会来,我等了很久了,腿都麻了,回头得加钱。”
三人没理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三人会来,只是翻了个白眼。
实话说,这家伙也真是掉钱眼里了。
不过也对,谁让他穷到要解散新帮来维持生计呢!
三人对视苦笑,也不理他,而是自顾自往前走去。章楚新没大没小,耸耸肩恬不知耻地混入了三人的队伍里。
“跟你们混了,吃饭时让伙计多来一份,不介意是红烧猪蹄。”
赵飞亦翻了个白眼。“只想着钱和吃的,小心被撑死。”
“能吃是福。”
李翊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快跟上吧,去晚了位置都没了。那时,怕是想哭都没地方。”
“好嘞。”
且不说章楚新当时如何恬不知耻。就眼下,楼沁依抬头看向了那少女,说道。“那姑娘的实力,应是在我和她两个之上的。”
李翊一笑,难得看到一向高傲冷漠的楼沁依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说的,是你和她?”李翊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赵飞亦。
赵飞亦接过话头。“那是自然。以你的修为,掐指算也不会是你。当然,你也别用那副表情看着我,我可没有埋汰你的意思。以你现在这种情况,波动太大,楼沁依自是不会说你。”
好吧!好像赵飞亦说的也没错。
“那我呢!”章楚新嘻皮笑脸地看着两个女孩,有些期待。像是在问为什么不是我,你们两个是不是白痴之类的。
“你!是让人想揍两拳出气的。”楼沁依说。
“去去去!真是没句好话。”
李翊摇了摇头,懒得理三人斗嘴。
他抬头再次往上看去,那少女再次跃起,竟是要登那第八层。
他不禁为那少女再次捏了把冷汗。
她!当真是是疯了不成?是个有眼睛的都看得非常清楚,她到达第七楼时已经非常勉强。
如此强弩之末,若是再往上爬,和找死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此刻也并非只有她一人疑惑,众人也是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全都屏住了呼吸,只希望她一切都好。
可她才刚触摸到第八层的栏杆,一阵气浪便压了下来,竟比之前那阵还要强上千倍。丝毫不给她以反应的机会。
她只觉得,整个身体在那么一瞬间,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整条手臂竟感觉不到疼痛,她也似乎没抓住八楼的栏杆。
她闭上眼睛,有什么东西清脆地落下,像是掉进了大海里。
就这样结束了吗?真是不甘心啊!师父的石化病还没好呢!
她心里想着。
然而就在众人错愕的瞬间,一道黑影扑了上去。像是迎风飞翔的黑鸟。
那道黑影以强硬的姿态,一只手抓住了掉落的少女,另一只手迎着气浪顶了上去。
李翊只觉得,脑子里瞬间天旋地转。似乎是因这黑影跃起,搅动的气浪不对劲。
老实说,这人的实力应该非常恐怖。
至少,应是和昔日在太平遗迹被司空前辈誉为西楚第一的那位不相上下了。
如此看来,天下那些自诩天才的人,在这人面前,岂不是如同那孩子一般。
那黑影整个怒吼一声。“给我破!”
然而,随着他的这声怒吼,整道气浪在他头顶瞬间散开,竟对他丝毫不起作用。
众人往上看去,少女和那道,或者那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已经站在了八楼上。
男子转身把黑色连衣帽带上,缓缓往前方的进口走去。
其实,他也必须带上,因为他的眼睛里,跳动着黑色的烟雾,好似那地狱魔鬼。
若是让人看到,又不知会吓到多少人暴跳如雷。
红衣少女拱了拱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跟上了她的步伐。
此时此刻,坐在八楼里对饮的两人被这一阵破碎的气浪惊动,扭过头来,看向了外面。
“这次,看来是有人破了前辈的气灵阵。”少年说着,喝了一口酒。
“没想到年轻人里还有这般人物,我年轻时,怕是我要逊色几分。”
少年扭头往外瞅去,见到一一抹黑色身影,笑了笑,说道。“没想到是他。”
“殿下认识他?快些叫他进来。”
听到这话,有侍从匆匆往八楼外的围栏走去。
少年靠在椅子上,有些没形象,说道。“几日前,他救过我一命,修为,放在西楚年轻一辈中,屈指可数。”
中年男子有些好奇。“哦!屈指可数?和你比起来如何?”
少年一笑。“前辈就别拿我开玩笑了,以我的天赋你还不知道。”
“西楚的天才虽不少,但你也不差。”
“可和这人比起来,确实差远了。只可惜,他不是西楚人。”
“不是西楚人?”
“听口音,倒像是来自南慕那边的。”
“南慕!”中年男子明显愣了一下。
他见过的人中,不乏南慕国的,但要说天赋好又这么年轻的,他确实没见过。
黑衣少年带着红衣少女走进了八楼的屋里。
少女见刘彦长,对其拱手行了一礼。“在下高清禾,见过散人前辈。”
散人,自是江湖上对刘彦长的称呼,或者那位不务正业专门揣度人心的书院先生取的。
黑衣少年也作了一揖。“苏万里,见过散人前辈,见过青王殿下。”
少女一愣,随即也赶紧向赵瞳行礼。“见过青王殿下。”
她之前就奇怪,这么年轻一个人,怎么能和散人前辈坐一起,原来是尊贵的青王。
刘彦长笑了笑。“我和凌一其实不在乎这些礼节,倒是不用如此客气的。”
高清禾说道。“即是前辈,礼自是要行的。”
刘彦长看着两人,说道。“坐下吧!”
说着,有侍从拿来两张椅子。
苏万里和高清禾也不拘谨,坐了下去。
刘彦长又看了看两人。“你们是?”
“我们。”
高清禾正要开口,苏万里却接过了她的话。“还不算认识。”
赵瞳和刘彦长一愣,不明白苏万里这话什么意思。
然而,他们也不想想,刘彦长这家伙问的是什么问题。你们是?难道还是夫妻不成?
赵瞳心中疑惑,既然不认识,何故要帮助呢!难不成喜欢人家?
“只是上来时,顺道而已!”
刘彦长点了点头,说道。“我曾许下承诺,若能登上八楼者,在我能力范围内,答应其一件事。说吧!你们都想要些什么?”
“请前辈救我师父。”高清禾站起身来,跪了下去。
赵瞳离她较近,一把扶住了她。“姑娘何苦如此。”
“你师父是谁?需要我做什么?”
“小仙宗,无清道姑。”
刘彦长叹了口气。“原来是她。”
他想了想,说道。“可惜我对医术一道并不在行,怕是也无能为力了。说起来,昔日我也有个好友死于石化病,我自己都是无能为力之人,自是帮不了你的。”
高清禾叹了口气,说道。“来之前我就知道了,师父也说别抱多大希望,想是知道这些的。我本是去药王谷的,可药王云游四海去了。后来打算来彭州看看,也许能碰到一些医术较好的郎中。到了之后,听人说前辈云游归来,想着西楚前辈修为最高,若能用内力打通师父经脉,或许能镇住一二。”
“我!”刘彦长开口,正准备说自己无能为力望姑娘理解时。
有人接过了他的话,说道。“前辈倒是不用担心,这病我能治。不过,我也希望前辈能帮我个忙。”
刘彦长扭头看过去,是坐在对面的苏万里,于是说道。“能力范围之内,若是能帮到,自不会推辞。”
苏万里把头顶的帽子摘下,露出了整张恐怖的脸,他说道。“前辈应该感受到了,我身体里那股狂暴之力。”
刘彦长点点头。“你破了我的气灵阵时,我就已经感受到了,其实我也猜到一二了,是想让我帮你压制吧?”
“嗯,不过希望先生保密,事关生死。”
高清禾和赵瞳一愣,齐齐看向苏万里,然苏万里的神色里仍旧波澜不惊。
赵瞳突然想起苏万里在城外西北方向救场时的强硬姿态,不免疑惑,真的就是这么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可本就如此强大了,为何还说事关生死呢?有谁杀得了他呢?又是谁要杀他呢?
刘彦长哈哈大笑,看向前方的苏万里,说道。“这个小兄弟可以放心,我既承诺答应别人一个要求,自是会做好保密工作。”
“谢谢。”
少年这么一句话说完,静静地坐在对面椅子上,也不觉得会得罪人,而是悄悄把帽子戴上了。
赵瞳吩咐下人去准备的餐食被侍从一一抬了上来。
不过赵瞳却未先动筷子,而是把酒推到刘彦长和苏万里身边,说道。“我向来对吃之一道并不关注,便是粗茶淡饭也常有接触,不过今天散人前辈在,还有你们两个,我便破例一次。”
苏万里也不说话,而是看向酒壶上的精致的花纹,上面甚至雕刻着极为清晰的字。
“此酒名为姝墨,来自南慕,据说只有南慕那位酒师可以酿制,极为难得。”
刘彦长一笑。“以前只喝过酒师的长生,没想到除了长生红叶之后,倒还有姝墨这等好酒。”
赵瞳给三人各倒了一杯。“听酒肆里的伙计说此酒起初并非他所酿,而是南慕陨落在百雨湖中的女帝所酿。”
赵瞳又扭头看向高清禾,问道。“高姑娘可要来点?”
高清禾摆了摆手。“我还不太会,你们自便即可。”
赵瞳一笑。“那姑娘可要把手伸长些,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他扭头,刘彦长却说道。“最可惜之事便是二十多年前没见那人魔大战的场面,多少剑仙英雄折损云崎山脉之上。说起来,那些英雄不少在我之上,是我望其项背我达不到的高度。”
是的,当年他也同那些人一个年纪,不过正在北离游历,不曾南下与之抵御妖魔,此为他生平遗憾之一。
苏万里不说话,而是看着酒壶上的字,陷入了回忆当中。
这酒他并非没喝过,甚至以前还能随时到后厨里拿师父或者先生收藏起来的那些。
哦!他还记得和那不染尘放在一个柜子里,旁边一个架子上是长生还有桃花酿。
刘彦长看着苏万里,说道。“小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苏万里回过神来,连忙向刘彦长拱了拱手。“惭愧,只是想起了一些人。”
“一些人?我听凌一说你不是西楚人,口音倒像是南慕的,那些人当是南慕国的故人吧?”
苏万里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