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众人还在震惊于屠恶门踪迹全无时,突然有问剑湖的弟子指着凤城方向惊呼出声:“宗主...凤城外侧那些是!”。
听得声响,连同明兮在内的所有主事者看向了凤城位置所在。兰无求是最先转头的,才一看到眼前的景色,双瞳便猛然收缩,不可置信充满了他的双眼。
在那山下孤城的北面和西面,突然涌现出了两道密集的黑红洪流,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就要把整座凤城吞没其中。
众人定睛看去,才意识到,这些是人...是近千骑穿着着黑红甲胄的炎阳骑军,从山林之中冲出,奔袭向凤城方向。
“为何会有如此多的炎阳兵卒出现...”兰无求喃喃出声。
“尽快下山!”明兮当机立断,出言说道。
“是,宗主!问剑湖弟子听令,随宗主速速下山!”兰无求赶忙应声一句,随后振臂一挥示意身后弟子准备下山。
“墨先生、展长老...还有陆兄,烦请跟明某一起下山,如今出现这么多炎阳兵卒,恐与我等行事有关...”明兮转头看向随行的寻寒山、弈剑山庄的领队人。
“屠恶门围堵凤城快十日之久,定然会惊动南疆守军的,如今时间如此之巧,稍后还需谨慎行事...”墨无言出声说道,说着朝陆风白位置点了点头。
“明宗主放心,我等定会竭尽所能!”陆风白与墨无言眼神交汇后,便言语出声。
“事关天地盟一事,我寻寒山也当尽力而为!”展铿也跟着说道。
“明某在此谢过诸位!”明兮答谢出声道,提起手中告君就朝山下行去。
这位展铿长老,带领着寻寒山一众弟子,也紧随其后下山而且,不过走至参星观山门拐角处,他终究忍不住侧头看了陆风白一眼。
此时的陆风白手中,就是那柄还没捂热乎的四剑之一——白昼。弈剑山庄众人是最后动身的,墨无言与陆风白简单交代了几句,这些小动作全都收入了问剑湖和寻寒山的有心之人眼中。
临行前的叶当听和十一看了看那倒在血泊之中,被暗器毙命,已然死透了的参星观老观主。
两人对视一眼,一阵唏嘘。初至凤城时,也不曾想过会以这样的结果,从这位霜玄道人手中,拿下白昼。
下落不明的四剑之一,虽是意外收入囊中,但对于去年赏剑一事,或是盛阳二年,铸剑峰山主身死一事来说,线索全断于此。
这位参星观老观主的意外身死,让弈剑山庄行入南疆的目的,被迫停滞不前。
待到问剑湖、寻寒山弟子悉数下山而去,弈剑山庄众人,也在陆风白、墨无言的带领下朝山道位置行去。
与众人下山的相反方向,听得师父身死道消的霜指道人,带着随行弟子吃冲上了参星观山门广场之上。
看着山门前的惨状,霜指道人面容阴沉,身体开始发抖打颤,他最后看了一眼师父遗蜕,双拳握紧看向那些行步下山的身影。
“你们这些见死不救的伪君子...与那屠恶门有何不同!?”霜指道人破口大骂道。
可除了站在他身旁的参星观弟子,向他位置靠了靠,便再也没有人理会于他。
天地盟会晤时的众志成城,还历历在目...如今参星观惨遭贼首灭门,这才过了多久...霜指道人一手拂过自己面庞,想尽力遮掩起自己的绝望和无助。
“弟子以为,若是一门一派,遭逢如此危难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倒不如一开始,就挑个山清水秀之地,躲藏起来,何必去染指这些俗世呢...”霜指道人身旁,一名平日里紧跟其左右的年轻道士突然出声说道。
此番话语与这名年轻道士平日里的举止,反差极大,霜指道人察觉到不对劲,立即看向身旁弟子。
年轻道士竟是满脸笑容地看向自己的大师兄,看着霜指道人疑惑的表情,笑容就更浓了...
“还望大师兄节哀...”这位年轻道士出言一声,将手中拂尘一甩,托于右臂之上,就这样跨过山门前的残肢断臂,朝参星观内走去。
“你究竟是谁...”霜指道人寒声说道。
“若大师兄不想参星观就此没落,就不该如此过问...”年轻道人停下脚步,侧头看向了霜指道人,依旧再发笑。
其余参星观弟子,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二人对话,没有人琢磨透是何意思,都用一种询问的眼光,看向他们的大师兄霜指道人...
“自今日起,山下之事不再过问...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轻易下山...”霜指道人看着地上众多弟子的遗蜕出声说道。
参星观最后的几名弟子,立即出声应道,弟子明白!对于霜指道人突然转变的举动,那名已经走入山门之中的年轻道士,像是极为满意,转身朝他口中的大师兄方向,郑重其事地打了一个道门稽首。
参星观自此封山,在往后的年岁里,便少有人知晓,曾经有这么一座道观,以一己之力,盘踞整个南疆。
......在问剑湖、寻寒山以及弈剑山庄三派赶回凤城的同时,那近千骑的炎阳骑军已经将整个凤城围的水泄不通。
有一队小百人的队伍,从凤城北面御骑入城。风雪大观楼和以铸剑峰、金乌门这些门派为首,留守在凤城之中的天地盟,率先与这队炎阳骑军会面。
“尔等为何聚集于此?”为首的那名炎阳军官出声说道。天地盟如今问剑湖尚未回到此处,对于这名炎阳军官的问话,一时间,竟无人上前应答。
铸剑峰的李君策自从西行之后,看着那弈剑山庄与问剑湖日益交好,便很少再有什么表现,只是带领着弟子一路跟随而来。
此时看着无人出声,这位李供奉准备上前一步,却遭到了乔锈尘的拦阻。
“二哥...这是何意...”李君策有些不解,此时铸剑峰不表示一番,恐怕日后再难有出头之日了。
“如今,有你我说法的份吗...若是执意前往,我也不拦你...”乔锈尘斜眼看了看他,将先前拦阻的手收了回去。
听到自己这位好二哥,这般言语...李君策只好打消了上前言说的念头。
“诸位汇聚此地的各路大侠、前辈...莫不是觉得闭口不言,便不敢动你们了?”那名炎阳军官看着无人理会自己,立即出声威胁道。
言语的同时,更是将手中马鞭一挥,用力的击打在地面上。
“南地政事,我等江湖门派本就有权干预...如今有贼子扰乱山河安定,我们出手将其镇压,难道还需向你们请示不成?”终于,风雪大观楼的华宴安开口出声了。
“干预之事,也分大小!你们扰得这一地民不聊生,扰得这一城血流成河,便是你们这些江湖门派的高风亮节不成?”炎阳军官见有人回话,立即握紧马鞭指向华宴安方向。
还不等华宴安出言回话,柳梅抬眼看向了这名高坐于马背上的炎阳军官。
突如其来的凝视,如同一道寒芒刺入炎阳军官的双眼之中。他赶忙回避眼前这名高大的灰袍男子注视...侧头的同时,继续叫唤道:“如今...你们所谓的贼人在那里...城中百姓皆因惧怕你们...无人敢出门一探...”。
原本趾高气昂的训斥,瞬间转变成支支吾吾的低声叫唤,如此戏剧的画面感,让在座不论是风雪大观楼弟子,还是天地盟所属的门派弟子,皆是哄笑不已。
随着风雪大观楼楼主的微微抬手,哄笑声渐渐散去...柳梅再次出声说道:“屠恶门贼人围堵凤城十日时,你们在那?守城的炎阳兵卒何在?倘若放任其围堵一月,城中百姓如何...还用在下言明吗?”。
此问一出,那名炎阳军官一时答不上话来,几次偷瞟看向柳梅,都立即收回了视线。
一直紧握着自己的缰绳,在思考着如何反驳眼前这名灰袍男子。
“凤城驻守兵卒,连同城中官员擅离职守,之后自会给城内百姓一个交代...而对于柳楼主口中屠恶门一事,也确实是消息有所延误,才致凤城被围至今,往后我也会向城中百姓致歉...”炎阳骑军的队伍后方,传来一人声响。
“如此一来,前后都是你们这些官兵,未能尽到职责所致,现在来此...还想拦阻我们不成!”华宴安立即叫喊出声,说着便是要一步跨出,朝眼前这些炎阳骑兵走去。
在城中针锋相对的同时,先前上山的问剑湖、寻寒山以及弈剑山庄三派,得以赶回凤城之中。
听着前面的叫喊声,明兮赶忙向前跨出一步,身形闪至屋脊之上,随后几次腾挪,便进入了人群正中。
而炎阳骑军那一侧,先前出声的那人,也走出了队伍之中。一名全身披挂的炎阳将领,手中握着柄锁紧的旗帜,骑御在马背上,行步到了人群最前方。
远处的林满六和叶当听、十一三人,见到持旗将领面容,都是微微一惊...李延鹤将军!
?
“如何尽职尽责,还论不到你来评说...此地惨状,即便是由诸位口中的江湖争斗引起,也烦请尽快撤离此地...”李延鹤将那柄旗帜插于地面,面色阴沉地看着华宴安。
“狂妄!你当着以为老夫怕了你们这些...”华宴安正准备怒喝出声。
“华长老,不可!”明兮立即出声制止。
“我风雪大观楼行事,还要受你们管制?”被出声打断的华宴安,怒火中烧立即扭头看向屋脊之上的问剑湖宗主。
“想必明宗主返回此地,那便说明凤城事了,我风雪大观楼私事,明宗主还要阻拦不成?”柳梅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一直没有阻止华宴安的口出狂言,见到明兮现身之后,也是直接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弈剑山庄众人。
柳梅的这一举动,在场之人立即明白过来,此时的他,那里管来此的是何人,便是要找弈剑山庄寻仇了...
“柳楼主,当真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了?”李延鹤眼神微眯,看向柳梅。
风雪大观楼楼主,同样看向了李延鹤,左手拇指微微推动剑柄,衔寒梅出鞘半寸...反观李延鹤,右手在那锁紧的旗帜上一扭,锁扣立即响动大开。
只见那迎风而开的旗面之上,写就
“日升”两个古朴的大字。就在大多数人还在疑惑这个炎阳军官的怪异动作时,柳梅、明兮、陆风白三人双眼之中皆是充满了不解的神色。
日升旗...为何会在一个南地守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