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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你可知死字怎写?

    “你若是真猜到了,应能料到,本殿进入屈尊来此处见你,所为何事。”

    郑修点头,道:“八九不离十。”

    二皇子笑了:“聪明人之间的谈话,果真毫不费力。本殿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助本殿的一臂之力。”

    他在“有朝一日”的“日”字上下了重音。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他对郑老爷有所图谋。

    二皇子希望郑修懂事,莫要装作不懂。

    无论是造反还是起事,又或者与皇兄皇弟争抢,都离不开一个字——钱。

    多多的钱。

    这些年,皇城第一首富,油盐不进,与三位皇子扯皮拉太极。

    这种四角“暧昧”关系让三位皇子平日里、明面上,与首富郑修算得上朋友。郑修有“忠烈侯”爵位,帝王钦赐,与之相交,传出去并不丢面儿。

    郑老爷的三处逢源,逼着二皇子作出第二手准备,早早就暗中拉拢了不少官员、城内富商。

    盐、铁、商,可谓是欲行大事者,必争的助力。

    郑修早已知道二皇子来意,并不意外,立即摇头。

    “抱歉了,皇子殿下,郑某只想,安分守己,做一位品德高尚的富商。”

    二皇子冷笑:“覆巢之下无完卵,你以为你真能独善其身?”

    郑修认真地看着二皇子:“若连郑某都无法独善其身,这巢里,兴许连一颗完好的卵都无咯。”

    二皇子压着怒意,苦口婆心劝道:“你以为你的‘忠烈侯’,能保你一世?”

    “保不了。”不料郑修干脆地否认:“毕竟是承了先父荣光罢了,不值一提。”

    “那你,凭什么?”

    他想问的是,你凭什么那么嚣张。

    郑修笑答:“人活一世,所求无非一事,那就是‘乐’。我郑某孤家寡人,死了便死了,一身轻松。况且,这般争斗,本就不容我等普通老百姓掺合,指不定趟进这水儿,会死得更快。”

    “孤家寡人?”二皇子呵呵一笑:“这么说,与你相依为命的郑二娘,以及那千百位跟着你讨饭吃的下人们,他们是死是活,也与你无关了?”

    郑修目瞪口呆,你这反派嘴脸,跳得太明显了吧?当下郑老爷不怒反笑:“二皇子你这是,胁迫郑某就范了?”

    沉默片刻,二皇子并未否认,转身留下一句:“你是识趣之人,郑家仅你一颗独苗。呵呵,侯爷呀侯爷,你也不想,郑家的香火,断在你这处吧?”

    赤裸裸的威胁。

    牛里牛气的发言。

    言下之意是你郑修再怎么顶着“忠烈侯”的爵位,老爹为大乾付出了多少,那都是过去事了,今非昔比,你别不懂事。真不懂事,就别怪老子我心狠手辣了。

    郑老爷躺下,十指交叉,闭眸深思。

    片刻后,郑修笑了:“郑某还是想当安分老实的普通商人,望殿下莫要苦苦相逼。”

    二皇子一听,森森眸光逼向郑老爷:

    “郑修,你怕是不知,那‘死’字怎写?”

    “……”

    “…”

    “.”

    空气突然安静。

    郑修瞪眼看着二皇子那认真说事的脸,好一整会。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郑老爷在牢中,捧腹大笑。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宽敞的太师椅上打滚儿。

    二皇子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青。

    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他毕竟是二皇子。

    全天下,有资格争夺帝位的三人之一!

    排行第二!

    你郑修,区区忠烈侯,笑什么笑!

    “抱歉抱歉。”

    郑修觉得这一笑让气氛融洽许多,真不是故意的。只是这段时间他看的【死】字比全天下任何人看见的都多,你这没有一点点防备地死字就这样出现,让郑老爷真心觉得特别好笑。

    你居然问我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郑某无心发笑,只是,没忍住。”

    二皇子:“你是不是以为,你背后那位还能护着你?”

    这话有些耳熟。

    郑修反问:“殿下可知,上一个对郑某说这话的人是谁?”

    二皇子冷脸:“谁?”

    “史文通,户部郎中,史大人。”

    “???”

    话不投机半句多。

    二皇子动了杀心。

    既然你不识好歹。

    莫怪我心狠手辣。

    转身时,二皇子脚步一顿,多问了一句:

    “我那皇兄皇弟,是否来见过你?”

    “暂时没。”

    “若他们来了,你也不出这破牢?”

    郑修只答了四个字:“遵纪守法。”

    “好一个遵纪守法。”

    二皇子终是放弃拉拢,快步走出。

    此处毕竟是死牢,晦气重,他能进来,已经很给郑修面子了,不料这姓郑的如此顽固。

    走到门口时。

    外面忽然有人锐声高呼:

    “圣上驾到——有请郑家忠烈侯,出监面圣!”

    二皇子愣在原地。

    他不知下一步是该迈还是不该迈。

    父皇怎么来了呢?

    他怎么就来了呢?

    偏偏选在这时候?

    难道我们的一举一动,其实在父皇的注视之下?

    心里有鬼的人就是心思细腻。

    想的也多,怕得也多。

    二皇子杵在原地,越想越惊,越惊越恐,冷汗直流。

    “走啊,怎么不走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

    郑老爷从容自二皇子身边路过。

    看郑老爷容光焕发、长发紧束、衣袍整齐,显然是经过一番打扮的。

    二皇子一听,先是一愣,随后怒了。

    你不是说遵纪守法的么?

    原来这牢门,连锁都不曾锁?

    你他吗…

    二皇子自幼浸淫礼仪诗书,有文化有底蕴,不知该骂什么。

    “走啊,来都来了。”

    郑修其实刚开始也愣了一下下。

    他万万没想到,在他猜测中“病重”的老魏皇帝,居然会挑这时候来狱营。

    回头瞟了一眼冷汗涔涔面色铁青的二皇子,郑修呵呵一笑,大约懂了。

    二皇子很快稳住格局,硬着头皮,与郑侯爷并肩走出。

    一踏出地面,迎面而来,是上百披甲戴胄的神武堂禁军,排着整齐的军阵,将狱营团团包围。

    二皇子不久前轰出去的狗腿子们,在一旁瑟瑟发抖。

    军阵中央,不知何时架起了临时帐篷。

    帐篷两旁,神武堂的旗帜“武”,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这番阵仗,只有昔日,父皇与郑将军出征北蛮时,才有幸一见。

    军阵分开,禁军们迈着统一步伐,分开一条路。

    “儿臣见过父皇!”

    二皇子咬咬牙,硬着头皮走上前,在帐门前跪下请安。

    里面传出一个苍老嘶哑、却不怒自威的声音。

    “起。”

    在二皇子起身后,老魏在军帐内,又道:“你是来,探望忠烈侯?”

    二皇子看了郑修一眼。

    郑修笑了笑:“郑氏,忠烈侯,郑修,拜见圣上。”

    里面道:“忠烈侯,免礼。”

    果真免跪。

    郑修看了二皇子一眼,意味深长地一顿后,道:“皇子殿下与郑某有几分交情,知郑某落难,特来‘问候’!”

    “问候”两字压了重音。

    帐内沉默。

    二皇子低着头,紧咬牙关,心里闪过千般念头。

    不是说那老家伙快不行了么?

    怎么就能出来了?

    来见……忠烈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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