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榜?”那人一惊,这个榜单那日百晓堂弟子送到他的家族时,他也有幸的看上一眼,但当时只关心有没有他自己的名字,哪会关心其他人的名字。
良玉榜第四李别离,有这个名字吗?
在他的印象中只记得没有自己的名字,他转头看向的同伴,而同伴也看向他,一瞬间的眼神交汇,他便从同伴那惊讶的目光中看了出来,有。
李别离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想起来了吧?”
那人心中虽已有的了答案,但仍然应声道:“没有!”
李别离微微一笑,“口是心非。”
这时,堂外忽有一阵马蹄声,以及嘎嘎声传来,似乎有人来了。
堂中众人的目光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望向堂外,李别离也直起了身,一副饶有趣味随着周围人一起望去那声音的始作俑者。
只见一大一小两辆穹顶马车,被五匹毛发纯白的俊马拉着,从上山路方向行驶而来,停在了垂莲堂前。这别的先不说,那几匹白马倒是与着冬日的飞雪有些应和一章。
言归正传,赶车的是一名老足,他把马车停好后,便立即下了马车,恭恭敬敬等候在了车梁一侧,手中却拉紧马缰,以防溜车。
而也就在这时,穹顶马车的车门终于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被打开,之后便见一个身形修长,约莫四十岁年纪的灰袍中年人走了下来。
立即便有眼尖的人立马便认出来了,“魏鸿理?”
“西南道魏家家主魏鸿理?呵呵...来了一个这么有分量的一个人,看来魏家倒是也愿意给天眼这份面子。”上官堡堡主上官长风感叹道。
可接下来的一幕,换作是谁谁都不会相信,魏鸿理只是对着阶梯上的梁紫安等人微微作揖后,便也退到了另一侧,随即便又有两个人走了下来。
“这两个人是....”李别离呢喃了一句。
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似乎还是被邻桌的温家家主温华久听了一般,说道:“唐门唐博和唐门唐晖,唐门老一辈三兄弟的徒弟,一个是唐门用毒第一人,一个是唐门各种暗器手法的传人,如今都是掌管外房师范了。”
“唐门的人?”李别离轻疑一声,“魏家与唐门共乘坐一辆马车,还真是有趣。”
虽然他的脸上不咸不淡,可周围的一些人却差点惊掉下巴,众人皆知蜀中唐门,与西南道魏家近些年可没啥交集,也就更老一辈的人有频繁往来,但那也是过去时了,如今眼前这震惊一幕,莫不是他们已在私底下达成了盟友关系?
不然怎么共乘一辆前来赴宴,这其中绝对有什么蹊跷。
原本大家以为人已经到齐,可唐博,唐晖却学着魏鸿礼的样子竟也一个侧身站在了,从另外一辆下来的各家弟子身前,似乎那马车中还有什么大人物。
“哦?马车中竟还有人?”李别离拿起一杯酒,晃了晃。
有人胡乱猜了起来,“难不成这魏家和唐门,老一辈的人也来了。”
“是啊!”有人点了点头,“你看那魏家家主,和唐门的两人这么恭恭敬敬站在那,一定是有着什么分量更足的人物在马车里面。”
梁紫安倒是一脸平淡,缓缓从阶梯上走了下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马车之前,却也不与先前下来的三位打照面,只是微微抬头,望着横在她的面前,却看不见车内是怎样情况的穹顶马车。
这时,马车内忽然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那声音如老驴拉磨般缓缓说道:“紫安,不用着急,等我们这两个老家伙下完这盘棋便下去。”
众人闻言脸上多少生出骇然神情,其实光是在称呼三眼主梁紫安“紫安”二字,便不难猜出穹顶马车中自称两个老家伙的下棋人,是何等辈分,也就是老一辈的人敢直唤堂堂剑仙名会。
莫不是唐门老一辈三兄弟中的其中两位来了?毕竟他们的徒弟可是来了。
然而,梁紫安却像是早就知道那马车中是什么人一般,对此只是点了点头,简单明了的回了一个字,“好!”
之后,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在寒风微拂的冬日下站着等了许久,一直到穹顶马车内的将所谓的棋下完,里面的人才缓缓走了下来。
一个身穿白袍,捻着一偻雪白胡须,手拿一个不常见的小烟囱式烟斗,一个身穿灰袍,两鬓斑白皱纹纵横交错,说是一名老家伙,那就没有一点的水份在其中。
如今江湖上门派地位最高的,不言而喻自然是天眼得天独厚,七大剑仙也纵横于江湖,少年英雄更是人才辈出,可即便门派地位再高,剑仙实力再强,英雄人才再辈出,但总有一些人是凌驾于这些之上的,就算天眼三位眼主,慕容致,上官汐月,梁紫安,又或者雪月剑仙易文君见了后,也是要恭恭敬敬喊上一句前辈的老家伙们。
刘家剑冢刘言之算一个,般若寺老方丈慧尚大师算一个,而此刻从亲顶马车上走下来的两位老人同样也算。
这二人可不正是唐门唐老太爷唐玄靖,和魏家祖宗一级的老供奉魏旬。
唐老太爷捻着雪白胡须走上前,淡笑道:“紫安啊,让你久等了,我与魏老家伙很多年不见了,一时手痒就想着上一盘棋,可没想到这一下就下了一个时辰,呵呵,没耽误宴席吧!”
“唐老太爷客气了,两位前辈能同时亲临宴席,紫安已是荣幸之至,等上一会儿也是应该的,不耽误不耽误!”梁紫安缓缓的说着,语气更是十分的恭敬。
“那就好!”魏旬大长老笑了笑,“哎呀,你可比我们这两人老家伙有礼貌多了,我们老了,紫安多多见谅啊。”
说完,便不等梁紫安回话,这位岁月痕迹渐浓的老祖宗,便迈步越过她,带着魏鸿理,以及门下弟子走惊了垂莲堂。
唐老太爷见状,也不多说什么,也带着属于他的门内之人,紧跟其后也迈进了垂莲堂。
负责通报名册的于长老,赶忙郎声喊道:“唐门老太爷唐玄靖,携唐门外房师范,唐博,唐晖,以及门内弟子前来赴宴!请入垂莲堂落座!”
“魏家大长老魏旬,携魏家家主魏鸿理,以及门内弟子前来赴宴!请入垂莲堂落座!”
前面的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念出全名,于长老也是激动万分,活了大半辈子,也算是真正的开一次眼界了。
“这场宴席比想像中又多了几分的重量啊。”堂内有人感慨。
随着蜀中唐门和西南道魏家前来赴宴,于长老手上的那份名册已然都划上了一道斜线,但除了这名册上的十三家外,似乎还缺少着一位这场宴席的关键。
梁紫安抬首望着那条上山路又是许久,却依旧不见任何身影出现。
“看来他路上是真的有事耽误了,怕是赶不上这次宴席了,还要等吗?”一旁的姬融看向梁紫安,问道:“如果再这么等下去,里面等了太久的十三家恐怕会有成见。”
梁紫安想了想,然后说道,“我们再等上最后一炷香!”
“好。”姬融长老点了点头。
自从唐门老太爷和魏家魏旬老供奉等人步入堂中,垂莲堂内瞬间便变的一片寂静无声,相比之前的那份热闹随意,此刻就只剩下了拘谨不安,毕竟一下子来了两位家门老祖一级的前辈,换作是谁见了心中都不由的打促,场中能与这二位辈分旗鼓相当可真没有。
但要说矮上一个头的.....
就比如,唐老太爷现在走过的寒水寺那桌上的忘济大师,唐老太爷微微侧首,道:“忘济大师。”
那在寒水寺中辈分极高,在这垂莲阁却也只是个晚辈的忘济大师,连忙行晚辈礼,道:“阿弥陀佛,唐前辈多年未见,依旧是这般神采奕奕。”
唐老太爷轻念胡须,笑道,“借大师吉言。”
简单的寒暄过后,唐老太爷也不再过言语,跟随着魏旬老家伙来到了中桌前坐了下来,其余三人也跟着坐了下来,他们五人坐一桌,其他弟子坐一桌。
可这刚刚一坐下,邻桌上两名年轻剑客背后的长剑却忽然振鸣不止。
魏旬大长老饶有趣味的望了一眼那他们,唐老太爷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后,缓缓说道:“刘家剑冢?想不到刘言之那老小子也派人来了,真是稀奇啊。”
刘溯沐赶忙神手按住背后不断振鸣的长剑,一脸谦意道:“唐老前辈,还望莫要怪罪,我们兄妹二人不是有心冒犯,只是剑冢所铸的剑它....”
唐老太爷放下酒杯,压了压手,打断道:“无妨!刘家剑冢的剑,都是以血养剑,亦是养剑心,是有灵性的剑,怪不到你妹头上的。”
他的声音很随和缓慢,语气里更是没有怪罪之意。
而也随着唐老太爷话音一落,刘溯沐与刘丝瑶背后振鸣的剑也渐渐淡去。他们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但他们的心中了然,自己的剑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振鸣,一定是感应到了杀意,护主心切,才发出反应提醒主人。
可那份杀意会是谁的?
这时,在堂中溜达一圈的李别离,坐到了刘溯沐一旁,出声提醒道,“刘兄不用想了,那份杀意是从老太爷那传来的,应该看见你们身上背的是剑冢的剑,所以才想试探一下。”
刘溯沐,刘丝瑶两人闻言微怔,可转头再看向唐老太爷,却发现这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听见这边李别离的言语,却也不承认,但也不否认,只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杯酒,缓缓放下酒杯,才开口说道:“你们两个背的剑,应该是四季之剑里的秋之殇,夏之吧,我也是好久未曾见过了。”
说到这了,他忽然看向李别离,眯了眯眼睛道,“不过,你……你是龙虎山的弟子?”
李别离抱拳,郎声道:“在下龙虎山李别离,不才,刚会一些自家的望气术。”
“望气术?”魏旬大长老倒似饶有趣味地看向李别离,冷声道:“你是龙虎山谁的弟子?”
李别离谦虚道,“别离不才,师父辈分也没有两位前辈高,怕说出来,折了两位前辈的面子。”
唐老太爷拿起酒盏,一边缓慢倒酒,一边说道,“问你话你就答,哪来的那么多的废话!”
说着,这位师祖一级老前辈手指轻轻一弹杯面,那个才被斟满酒的酒杯骤然飞出,以一个微小弧度绕过那两名刘家剑冢飞向李别离,虽然只是简单不能再简单的飞杯这类的雕虫小技,但身怀望气术的李别离又怎会看不出那其中内藏暗劲,稍微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一个瓷杯打成重伤。
但李别离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杯酒,随即一饮而尽,“唐老太爷递过来的酒,别离不敢不喝!”
唐老太爷看自己弹出的杯子,被龙虎山自称李别离小道士毫发无损的空手接下,最后还能从容地喝下去,脸上微微显有惊讶:“小道士,空手接我飞杯,本事倒不小。”
李别离将最后一口酒咽下,故装高深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杯子,笑道:“是本事不小,刚刚小辈可是用了六成的大龙象力,才卸去其中的暗劲,要说有本事不小,前辈才是本事小。”
他的语气中带了几分的讥讽意味,讥讽堂堂德高望重的唐门唐老太爷不持身份,竟然会对一个晚辈动手。
被看穿的唐老太爷却也不恼,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眼力倒也不弱,望气术,大龙象力,都是不简单的道术,说吧你的师父是谁,会这两门道术的老道士我倒是认识几个。”
李别离挠了挠头,笑道,“我师父可不是老道士,他也就跟这位唐晖师范差不多,但却比他有名,应该整个天下都听过他的名字,我的师父他叫...赵怀真。”
赵怀真,这个名字虽然听起来有些普通,但正如李别离说的那般,这个名字很有名,有名到哪怕是到大街上,随便拉出来一个人,相信都会听说过,那个被誉为是道祖转世,真正的道家真人,道法与剑术双修奇才七大剑仙之一的道剑仙赵怀真。
如果单论这位不喜下山的道剑仙的辈分,有一说一,确实没有唐老太爷的辈分高,但若是按照师承这一层关系去算,那就相差不离了。
所以李别离也不算是隔了好几代人晚辈,顶多是上下辈的关系。
魏旬长老脸上流露出了几分的好奇,“道剑仙赵怀真的弟子,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李别离问道。
魏旬却冷笑一声,答非所问,“你的师父倒是良苦用心,自己不来,让自己的徒弟来,怎么,是想你借此次机会打响名号吗?”
李别离拿起茶壶,也缓缓倒上了一杯,“师父说,让我来见一见世面,涨一涨眼界,如果若是能在唐老太爷的身上捞一点东西吃,估计这第一炮,会震天响地。”
说着,他照般似的,将那杯茶又还了回去,只是没到唐老太爷身侧,就被半路拦在了唐晖手中,怒道:“小子,你找死!”
可唐老太爷却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行了,闲话也说够了。”
他的语气没有太大的威严,但无论是满脸怒气的唐晖,还是龙虎山的道剑仙弟子李别离,都很安静的不再说话,只是后者在不停的向接住他送过去茶水的唐晖比手势,大概意思就是喝了啊。
唐晖跟本就不惜的理会他,把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双手抱肩,闭目养神,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李别离叹了一口气,“唉!没名气就是没话音权啊。”
然而这时,梁紫安与姬融走了过来,唐老太爷见状问道:“紫安,还有哪一家没有赴宴?”
梁紫安摇摇头,“十三家都已经到齐了,只是在等一个人,哪个人出了一趟无声沙漠,到现在却迟迟未回。”
魏旬说道:“那个魔教少宗主?呵...既然没有赶回来,就不用等了,紫安,你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一个人,是不是有些怠慢我们了。客人门都等久了,开宴吧!”
梁紫安想了想,与一旁的姬长老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随后坐了下来。
而后者也坐了下来,只不过在那之前喊了两个字,“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