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教”的“巫”,在于包罗万物,无物不包。
那是一套,且不断完善的“世界观”。
并且,“巫教”亦是在不断“成长”亦或者是“改变”。无管于是自己“本尊上师”那一套《三巫考学》之中所言,亦或者是从别处得知的关于“巫教”的历史之中都有明言,“巫教”之精髓,在于诸般“仪轨”。
不止是打卦念咒如此简单。
无管是“香火供”还是“烟供”,亦或者是其余的“乘”,便都有“仪轨”打底,阶次第往上。故而这些打底的“仪轨”,便都是真实不虚的“秘密”。
便是以“呷甲加措”此阶段的“巫教经师”来言,也是要从他们的位置来进行权力的分别和“仪式”的高低。
但是陆峰使用的这些“仪轨”,却无完全都是彼时的手段。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便是陆峰,不可能看了几日“呷甲加措”上师的记忆,便是可以做出来大“仪式”的,一方可以称之为“大仪式”的“巫教仪式”,需要的也无止是“祭品”,更需要诸多“神巫”。
哪怕是后来单纯“巫教”的大法会,亦或者是庙子之中主持的一些“神巫”的“法会”,亦无可能是一个两个人就可以撑的起来了。
就算是陆峰此刻失了自己的本心,将这“日出寺”上上下下,俱都炮制成了“祭品”,也无可能聚集起来大经师“仪轨”可用之物,更无要说足够的,足够支撑起来一场仪式的“神巫”了。
靠着扎娃和他的“罗仁”老爷?
岂不是笑耍?
不够数的。
若是一场大祭祀如此轻松简单。
那当年的“吐蕃赞普”,亦无会应此背上厚重的负担了。
所以,
现在的陆峰,止是取了一些“巫教”之中流传下来的手段,这些手段,亦在彼时的寺庙之中,常有出现。
是为“供物”体系。
是以此为“供养”,暂时用在了恶魔的调服和一些“厉诡”的供养之上,“供物”可以叫“厉诡”感觉到“恶心”,“危险”,亦或者是如同人饱食之后的困顿。陆峰拿出来了自己手中的“供物”。
这是一个“拨浪鼓”,亦是一个“头骨鼓”,这上面的两片头骨,都是死于非命的男人的头颅,当然,若是有罪的儿童的头颅骨头,法力更甚。
不过陆峰无有取了这法力最高的儿童的鼓。
他此间亦不可能有此物。
陆峰甩动起来了自己手中的“拨浪鼓”,发出了古怪的声音。他口中念着经文,随即又从自己的“褡裢”里面,掏出来了黄羊的头骨,牦牛的半片头骨,男人的头骨和女人的头骨。
将这四個头骨四四方方的放在了四边。
这四头骨上,都有墨纹写上的咒文。
本应地上还有皮子隔绝了“长障魔”的出现,不过陆峰此刻无有如此。
最后,陆峰从褡裢之中最后掏出来了一个“酒壶”,他将绵羊、牦牛的血,混合进入了这“青稞酒”之中。
随后,将“青稞”和一些珍贵的“白面”,撒入了酒水之中!
“厉诡神饮”!
陆峰做完了这些,一边摇动着自己的“拨浪鼓”,一边枯坐在了一边,看起来似乎是无有动作。
止在这“厉诡神饮”的旁边,点了一盏酥油灯,静静的等待着眼前“厉诡”的诸般变化。
就在这般的行为之下,数次想要聚集在一起的诸般“厉诡”,此刻便都有了一些变化。
陆峰低垂着目光,自然见不得这“厉诡神饮”之中酒水缓缓而少。
而那本来便有些昏暗的“酥油灯”,此刻其中小拇指头一样大小的灯芯,亦开始变的“惨绿之色”,摇晃之间,随时都有可能破灭。
便是在这之中,陆峰感觉自己身上攀附上来了诸多“诡韵”。止陆峰此刻身上何止是止自己的“琉璃身”?他的身上,还有菩萨保佑,故而在此时此刻,陆峰不须得担心自己被“厉诡”所害。
就在这“厉诡”们汇聚一堂的时候,那“天葬台”的神鹰为他丢来的“腿骨”之上,转而流淌出来了朱红朱砂也似的血水,源源不断,永不断绝的从这“腿骨”之中出来,不住的流淌到了外头。
这一下,便是连“酥油灯”都遮掩的几乎要熄灭了。
不过陆峰将此地封印的极好。
便是这“诡韵”,都无有从祭塔的楼上,渗透出去一丝一毫。
这般的血液流淌在了地上,却转而化作了一个又一个的“血管”。
这些“血管”干瘪的厉害,就像是晒干的野菜,这些“血管”缓缓的在“祭塔”之上攀附,往陆峰身上攀附。
不过陆峰此时身上滑如琉璃,这些“干瘪的血管”上去,复又垂下。
陆峰在此地,却又如“孑然独立”。
不过止他包裹在了自己“大慈悲韵”之中的一丝丝法性,却无有这般从容,在这法性之中,蕴满诸般降服邪魔、厉诡之意,宛若是一棵“火种”,被他蕴藏在了“大慈悲韵”之中,宛若是一颗莲子一般。
陆峰便是在等,等待一个时机,将自己的法性托举在了眼前的“厉诡”身上,降服了这“厉诡”,将其化作了自己的“化身”,真正的“护法”!
他的“法性”,自然不能够做到“孕生三千界,遍布有情生”的情形,止做一颗种子,化作金刚摩诃,却无有疑问,并且这亦止是他刚开始的手段。
还无有结合上那从“什巴”而下的“八扇屏风”之上所学之手段,八面屏风,陆峰现在止消化得其中一二。
还无能将其融会贯通,止从中得一二,化作“厉诡身”,却无问题。
……
和祭塔之中相比。
日出寺之外,喜气洋洋。
就连风中,都洋溢着甜蜜的气味。
无管是那些黄衣僧,亦或者是神巫扎娃,一个二个,俱都面色欢喜不已,宛若是吃了蜜一般。
在杂湖朗诺山的日出寺,陆峰这位主持上师的话,便就是菩萨的话语。
陆峰这位主持上师的出现,便是每一个人心中的“菩萨慈悲”。
陆峰一来,所有人便觉得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
虽然陆峰起了嘱托,诸人都不敢胡言乱语。
但是应他而来,此处的欢喜却是做不得假的。
不过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山下却来了些人。
倒不是他们来的不是时候,这“杂湖朗诺山”和“六怙主雪山”变得现在这一副模样,却还和陆峰有些干系。
——和陆峰的“唐卡大画”有些干系,三年时间,陆峰的“唐卡大画”作为“莲花钦造法寺”的后手,镇压在此处,不止是为陆峰得了不少的“功德”。
更是叫这山中安全了不少。
便是转山的僧人,第一年无有发现差错,第二年怎还会无能发现?
到了后头,这转山的僧人便为数不少,成群结队。
有附近土司家族的供养僧侣,有“阿布曲州”州府大庙之中的僧人,亦有不少“巫教”领主的僧侣。
他们都会上前来转山,陆峰并无可知这些人的来历。
不过他们这些天的到来,陆峰也顾不上,但是亦不是坏处。
对于他们,陆峰自有“用处”。
而在山下,山下的深湖之中,多有“巫教”家族前来收服“厉诡”,“龙魔”,而在这山上亦是如此,以前“巫教”僧侣并无敢于上山,可是到了现在却并非如此,他们亦敢来山上寻找那些“龙”,“赞”,“魔”的踪迹。
——上一次他们借助“诸法本源之寺”的“至尊呼图克图佛子坐床仪式”凑在一起之后,便是也有内外之分别,在外团结,在内自有竞争。
“巫教”再度而起,那盘子里头的牛娃子肉,所有人都想要朝着这其中最鲜嫩的地方下刀。
“永真”上师压住了这山上的“厉诡”。
此刻在这山上最危险的,不提其余,便是被蔑称为“生番”的“土人”。
不过止剩下来“生番”倒是简单,遇见了这般的事情,自然会有州府的僧俗官员前来,在每一年僧人集体来转山祈福的时候,通过一些“熟番”来和这些“生番”交涉,叫他们得了好处,不伤害过路的僧侣。
更遑论经历了上一次的事情,便是山中的“生番”,数量便都不多了。
很显然,现在已经到了每一年僧人们上山转山的时节了。
不过有的僧侣,会来“日出寺”。
有的则会绕过“日出寺”,上山之后去转山,转湖。
更有甚者,会去“六怙主雪山”。
——这些僧人之中,亦有从大冰川那边过来的僧人。
若是可以,陆峰会混在他们之中,借助他们的身份回到了“扎举本寺”之中。止已经出来如此几日,陆峰不可无功而返。
还须得他降服了“厉诡”,并降服“冈措”回去。
不然的话,出去这一趟,无有得到了方便法门。
他回去,就要面对即将到来的“祖师法会”和庙子之中的“古旧庙宇清理工作”。
尽管他有一位“呼图克图”遮掩。
就算这般,他也须得回去,给仓禀僧的院长一个交代。
还有,他虽然亦在“大莲花座呼图克图”的大院之外,出了门,见了人,止“噶宁·仁顿扎西”却觉得不甚对劲,怀疑之下,却勾连了“巫教家族”出身的僧人,虽然无有试探,但是亦用了些手段。
无非是打卦之流。
亦就在陆峰回到了自己庙子的时候。
从湖边回来。
山上终于发出来了牛一般的叫声,还有雷一样的雷鸣声音,那陆峰久久等待却无有得见的“阎王”的声音,从山上传了出来。
山下忽而来的一堆僧侣,听到了这声音,却都面无惧色。
他们骑着头口,俨然是好几支队伍在路上汇合。
止这些人之中,亦有个上下的说法。
并且无须得是陆峰这样的僧人,止普通僧人都能看的清楚。
在“阿布曲州”,便是再厉害的僧人,大多亦是一个“第六阶次第”的僧侣,穿着红色的袍子,黄色的内衬,便是有法器,亦多是“人骨法器”,无是“嘎巴拉法器”。
并且就是这一种“第六阶次第”的僧侣,亦都经常带着数个奴仆。
路过了地方的时候,领主亦无会加害他们。
可是从大冰川那边过来,就便有“第五阶次第”的僧人,不过除了比较严重的事情,无会有“第四阶次第”的僧人过来。
这个时候,便是那些“第六阶次第”的僧侣,平时在别人眼里高不可攀的“佛爷”,面对这些人,亦要低声下气。
“第五阶次第”以及“第五阶次第”以上的僧侣,在“阿布曲州”,最多止可能出自于“扎举本寺”。四大护法寺之一的“平赞金刚寺”,距离此处虽然相较于其余的三大护法寺,有些近,但是无甚大事,那边的人,亦不会出现在“阿布曲州”。
每一座庙子有每一座庙子的事情。
听到了这明显的声音,那要上山的“第五阶次第”的僧侣并不惊慌。
应他的手中就带着上山需要的“供物”。
若是出现了事情,他自然不须得担心被山中的“厉诡”、“阎王”所害。
不过山中“阎王”的事情,却和他无有干系。
有人想要捷足先登,先拿了“永真上师”的机缘。
巴图温都苏在几位“黄衣侍从僧”念经之后,他握着刀把子分割开肉,将其铺展开来,方便晾晒一天,叫这肉的灵魂,从这肉上离开。
毕竟在许多时日,若非是火燎了眉毛的时候,一般情况下,宰杀过的肉类亦是要放一天的,或者是请僧侣念经,不然的话,吃了兽肉的灵魂,是会生病的。
并且在“密法域”,打猎亦也会有诸多禁忌。
所以在巴图温都苏拿着自己的小刀子切割肉的时候,在“瓶口”外头,见到了一队上山的人马,他们亦是僧侣,止这些僧侣穿着衣裳,和黄衣侍从僧这些人并不相同。
他们拿着号角,打着经幡,吹吹打打的上山,巴图温都苏对此并不熟悉——他是草原上的汉子哩!和这里没太多的牵扯,故而就算是不认识,亦无有大问题,可是那些黄衣僧人认识,并且还有些畏惧。
这些人无是第一次到来了。
他们可横的很!
“那是龙出气山口的神巫和僧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