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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临河序

    陈棠在院子门口,探头张望了下。

    院子颇为宽敞,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方形书桌,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

    在另一侧,有一个颇为宽敞大气的八角凉亭。

    院子四周,是一排排白墙黛瓦的房屋。

    此地位于琅琊阁后山,幽静偏僻,看周围的布局,这里居住的人,应该有些身份。

    “有人吗?”

    陈棠试探着问道。

    院落里空荡荡,没人回应。

    陈棠沉吟少许,走了进去,四处逛了逛,倒是没有贸然进入周围的房间。

    最后,四人来到院子中央的书桌前。

    看到上面平放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几行字迹,似乎笔者没有写完,只写了一半,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此时,一阵微风拂过桌面,吹起白纸的页角。

    但那张白纸,却好像牢牢印在书桌上一般,只有纸张的边缘被风卷起,带有字迹的地方纹丝不动!

    梅枕玉看到这一幕,似乎想到什么,惊呼一声:“入木三分!”

    “什么?”

    陈棠问道。

    梅枕玉解释道:“创立书剑堂的那位沈逸少前辈,原本是文人,对武学一窍不通。据说,当年他和剑宗、醉翁等友人在会稽郡山阴县畅游,寄情于山水之间,叹人生苦短,良辰美景无常,写下一个传世名篇——《临河序》!”

    “与他同游之人,有不少武学大家。沈逸少前辈写下《临河序》之后,一朝顿悟,创造出极为特殊的‘墨韵武道’。”

    “寻常武者都是先修炼体魄,脱胎换骨,易筋伐髓。而书剑堂的武学,却是先修炼出内气,以内气淬炼皮肉筋骨。”

    提及此事,梅枕玉眼神中满是敬佩,道:“据说,书剑堂的武学道理,尽在那篇《临河序》里。而沈逸少前辈笔力遒劲,字迹甚至能渗透木头三分,如同刀刻斧凿一般!”

    陈棠恍然。

    走到书桌前定睛一看,果然如此。

    白纸上的字迹,已经渗入书桌内,仿佛扎根一般,所以才会风吹不动。

    当然,这个白纸上的字迹,远没有达到入木三分的地步。

    想必应该是某位书剑堂弟子留下的。

    陈棠扫了一眼,不禁轻咦一声,下意识的念出声来:“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

    “这就是临河序?”

    陈棠侧头问道。

    “不错。”

    梅枕玉点了点头。

    陈棠心中泛起了嘀咕。

    这個《临河序》,他熟啊!

    当年语文课本中全篇背诵的内容,不知背了多少遍,这么多年过去,仍能记得大概。

    这个世界的奇妙之处正在于此,有些事,有些人,仿佛在前世都能找到对照。

    但若仔细分辨,却又有不少差别,如同平行世界一般。

    陈棠继续读了下去,刚读了两行,他便感觉到眼睛微微有些刺痛。

    “古怪。”

    陈棠直接开启入神坐照,感知白纸上的字迹。

    这些字迹,原本还是一动不动。

    但在入神坐照的感知下,这些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变成不同的小人,施展不同的剑招,朝着陈棠的方向刺过来!

    其中,又以第一个‘永’字,变化最多,剑气最盛!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的双眼会感到刺痛。

    笔者以字入道,剑法的神韵精髓,已经融入每个字迹之中。

    他凝神观看,自然会受到影响。

    陈棠退出神照状态,突然有些意动,技痒难耐。

    一方面,是这篇字迹中透出来的神韵,激起他的好胜之心。

    另一方面,却是来自前世的记忆作祟,想要将这篇没完成的《临河序》写完,看看自己还能记住多少。

    兴之所至,陈棠拿起旁边的毛笔来。

    毛笔字他没怎么练过,但知道怎么个握法。

    陈棠按照笔者没写完的后面,接着写了下去。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每揽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qi……”

    这个字不会写,拼音代替,许久没写字,不免有些生疏。

    “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陈棠写得磕磕绊绊,有些错字,还有些语句不太通顺,但洋洋洒洒一大篇,按照记忆,终归是写了下来。

    写完之后,陈棠胸中意气宣泄而出,只觉得酣畅淋漓,大感痛快!

    他轻轻拿起白纸,上下对照一番,连连点头,很是满意。

    梅枕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满脸惊愕。

    他见陈棠方才跃跃欲试,撸胳膊挽袖子的架势,还以为陈棠是什么深藏不露的书法大家。

    毕竟,前些天,陈棠已经带给他不小的震撼。

    可他满怀期待看过去,只见陈棠续写的半篇,字迹之潦草,如同鬼画符一般,简直是龙飞凤舞,如癫如狂,不知所云!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恐怕都认不出来那是什么字。

    能把字写到这种程度,也真是‘惊世骇俗’了。

    竹凌雪见师兄如此神情,心中好奇,也凑上去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的她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陈大哥,你在画画吗?”

    竹凌雪呆呆的问道。

    “你不懂!”

    陈棠轻哼一声,放在阿离面前,问道:“阿离,你来瞧瞧,我这字怎么样?”

    阿离看了一眼,别过头去。

    陈棠:“……”

    “陈兄弟,咱们走吧,有人来了。”

    梅枕玉连忙提醒一声。

    院子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几声轻笑。

    陈棠方才沉浸在写字中,不曾察觉。

    等他放下纸张笔墨,正要离开书桌的时候,院子门口人影一闪,已经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年纪轻轻,不及弱冠,仪表堂堂,着一身素净儒袍,看上去温文尔雅,既有一股书卷气,又夹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锋芒。

    儒袍青年走进院落,先是四下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异常,目光才落在陈棠四人身上。

    “额……”

    陈棠有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感觉,有点心虚。

    儒袍青年目光落在书桌上的那页白纸上,看到后面续写的字迹,神情瞬间变得极为精彩,似乎想笑,又觉得有些不妥。

    想生气,似乎也没必要。

    忍耐半天,终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下沈知远,诸位怎么称呼?”

    儒袍青年拱手问道。

    “原来阁下就是‘藏剑书生’,在下梅花剑派梅枕玉,久仰大名。”

    梅枕玉回礼,依次介绍道:“这位是在下师妹竹凌雪,这位是陈棠陈兄弟,那位是他的表妹阿离姑娘。”

    “原来是青梅剑侠,久仰了。”

    沈知远颔首微笑,年纪不大,却已经有些气度。

    “这后面的字是谁写的?”

    沈知远似笑非笑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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