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公主看够了鲤鱼灯和莲花灯,跑到李元婴身边,仰着小脸说道:“阿叔,此处有趣,以后可以常来吗?”
问阿耶没用,他会说可以,却没有多少时间陪着来玩,阿叔说阿耶是做大事的人。
“等天再暖和些,让司农卿过来栽些桃树,让这里更美一些。”李元婴抱起小包子,接过夏瓜送过来的温果子饮,让她喝水,温柔地说道,“滕王府会挖大湖,种上荷花,养几只野鸭和鸿鹄,到时我们一起钓鱼,摘荷花,采莲蓬。”
“哦耶!”晋阳公主喝了半杯果子饮后,轻声欢呼道,“阿叔,还要养白鹤和小鹿!”
白鹤很优雅,小鹿很可爱,尤其是身上的小梅花,更可爱。
“这些问题明天再讨论,我们该回去歇息了。”李世民回过神来,抱起小包子,笑道。“子初时朱雀门还会有烟花燃放,看完正好入眠。”
一个时辰能走回去,算是快的,坐在车上的好处是,不会太累,但速度不会快上多少,甚至更慢。强行清路就没意思了,金吾不禁夜,当然要与民同乐。
晋阳公主趴在李世民的肩膀上,小声嘟囔道:“阿耶,我好想快些长大,那时就可以和阿叔他们一起熬夜了。”
李世民:“……”
轻轻拍着小包子的后背,没有多说什么。等闺女长大了,就会怀念此时,怀念阿耶、阿叔和阿兄都陪着她的时光。
李元婴提着一盏莲花灯在前面引路,抱着小包子马虎不得,虽然二兄的身手不错,可也是四十岁的中年大叔了。老胳膊老腿,经不起折腾咯。
工具人李治全程保持沉默,一个字能拆出十几个典故,对于那些大家和学士来说,属于常态。不然也不会有同一学派,各个分支争论不休的情况,很多时候争论的还是同一篇文章,甚至同一句话。
精细活三个字,阿叔总结的极妙!
走在后面的程处弼,边走边揉胃部,头一回发现自己有吃撑着的时候,瞪了眼旁边的崔兴宗,若不是他娘是真定长公主,某非揍他一顿不可。这厮太能掰扯了,连孔融让梨都能说得出口!
某可没有如此厚颜的弟弟!
更更关键的是,他比某大好几岁呢!
“程侍读对某有意见?”崔兴宗笑呵呵地问道。有意见你也只能憋着,大家都是正五品下。某是长公主之子,你是功臣之后,彼此彼此,谁都不用惯着谁,一切靠脑子。
这十几日接触下来,看得出滕王年龄虽小,主意却正,谁也别想将他当憨瓜忽悠。阿娘也告诫过,小舅舅由阿翁亲自带大并悉心教导,而不是长于妇人之手,因为柳太妃比阿翁走得还早。
程处弼看着崔兴宗的笑脸,刚想挥拳头,想到被自家阿耶那一顿捶,磨了磨牙,硬忍了下来,只是胸口起伏的幅度有点大。气呼呼地走到后面,和侍卫们走在一起。
眼不见心不烦。
崔兴宗耸了耸肩膀,没有理会程处弼,阿父说博陵崔家不惹事,却也不怕事,而卢国公大智若愚,更不会任由他胡来。
……
滕王府院落
喝得有些微醺的袁天罡,揪着孙思邈的胡子,问道:“孙犟驴,你好像忘了某是谁?你敢对外说你是某的师父,呵呵,信不信某拔下你的皮来!”
韦归藏瞪大眼睛,眼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难道传言是真滴?忙挥手让小侍女她们退出去,有时候不知道才是福气!
孙思邈果断拿出一把剪刀来,将胡子剪短,坐到韦归藏的矮榻上,戒备地看着袁天罡,说道:“你别装醉发酒疯,不管怎样在外人眼里,你我之间有师徒情分在,不就是去滕州吗?我去就是,以后滕王去哪我都跟着,行了吧!”
说我是犟驴,你不也一样执拗!你的胡子被烧短了,就来逼我剪胡子,比山匪还山匪,哪里来的仙风道骨?只是没想到,你会对滕王如此看重,那我就陪他几年,等你需要……不可说时,我再离开就是,大不了死遁。
没能看到一出好戏的韦归藏,很失望地端起酒杯来,笑道:“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百年浑是醉,三万六千场。你们两个也别较劲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袁天罡看了眼窗旁的黑狗,笑道:“那些人被你们吓的狗肉都不敢吃了,你还好意思说什么百年浑是醉,也就哄哄那些不知道的人,虚伪。”
孙思邈也看了眼那只黑狗,没有顺着话题聊,转了个方向问道:“你还没说那侍女的伤口,用的什么线呢?”
扯了半天闲篇不说,胡子还被剪短了三分之二,再不说某就……韦归藏还只是个年轻人,没有胡子。老实人就合该受你们欺负吗?
“熟丝。”韦归藏放下酒杯,将孙思邈的酒杯拿过来,倒满酒后,轻声说道。“生丝表面还有丝胶残留,容易引起伤口感染,熟丝,王爷他们用来做锦垫,锦枕,锦被,比棉(木棉)轻柔舒适。”
孙思邈:“……”
好后悔答应去滕州!看向自己平坦的腹部,纠结着要不要食言而肥?
“君子一诺,君子一诺!”袁天罡看到孙思邈的表情,友情提示道。孙疯子人不错,就是有些爱钻牛角尖,道德感极高。熟丝虽然难得,却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供应皇室的熟丝,自然是挑选最好的那些。剩下的那些,可以挑选一些做缝合线。实在不行还可以自己种桑养蚕,或者雇别人养蚕。至于熟丝的制作方法,找滕王帮忙,或者私底下问阎立本,能有多难啊?
“齐纨鲁缟,你还用担心滕州,没有足够的蚕丝供给你用吗?”
“你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啰嗦?”孙思邈横了袁天罡一眼,端起酒杯回到自己的榻上,喝了一口酒后,十分嫌弃地说道。“别观星的时候,也如此啰嗦。好不容易到手的太史令,别丢了!”
什么事情不能做的太尽,更不能说的太尽,多多少少要给自己留点余地,好有转圜的空间。
袁天罡直接拎起酒壶来喝酒,“吨”了一大口后,笑道:“孙犟驴,你有多久没抬头看天了?”
孙思邈:“……”
韦归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