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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三 紫烟之意

    思虑至此,李曦明抿了茶,还是没有收玉简,只叹道:

    “真人如何看玄岳事!”

    汀兰见他迟迟不收,原来是在此处等着自己,露出些笑意,回道:

    “我这些年在海外奔波,倒也不甚了解,长奚真人以一介小族修之身走到如今,已经极为了不得,我师尊提过他…是个重宗族的。”

    李曦明抬眉来看,这女子道:

    “毕竟是近邻…我紫烟一直看着,早时候的海应、海听,后来的孤隼、婷云,都是好补品,他看重宗族,故而不动…狡兔尚且三窟,何况紫府?如今身死,玄岳看似是回天无力,实则退路比前路多,仙门兴许保不住,血脉和道统却稳如泰山。”

    “何况…不是有望月仙族在?”

    汀兰这话说罢,李曦明连忙摇头。

    李曦明虽然从前没有接触过长奚,连听说这真人的名讳时都伴随着些不太尊重的笑料,如今却也有体会了,回道:

    “长奚前辈心思多,只是山稽一郡,老真人生前反复提及,说是一郡千万之众,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庇护了几百年,如今不能保全他们,四下看了,唯独紫烟仙门是正统清修的圣地,这些百姓,只有交到正道手中才放心!”

    汀兰不论心里怎么想,被这高帽子一戴,至少第一句不能拒绝了,回道:

    “只能谢老前辈厚爱,可道友也说了,我紫烟门是玄门正统,圣地清修,这仙道之事,自然是焚符上祈,从元府仙命,守心明性,专注修行才是。”

    “当年上府给我紫烟划了几郡,我紫烟便守着几郡,不能越界…还请见谅。”

    ‘月华元府?’

    她这话说毕,李曦明还当真愣了,来时想过对方拒绝的千百种理由,可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一条,这理由真是冠冕堂皇至极,足足过了一息,李曦明才默然道:

    “原来如此…是昭景冒昧了。”

    汀兰眼角的两点青色微微泛光,多看了他一眼,答道:

    “贵族是后起之秀…并不了解,其实前萧后李,依例称制成仙族,脱离青池,独有一地,这例、这制,都是元府曾经的规矩,司老前辈也是依着古制行事呐。”

    她这话说完,李曦明意识到汀兰先前的话语不全是推脱,月华元府还有不少规矩在江南运转,虽然不一定时时生效,但对紫府真人来说…没有太大利益冲突是不会去违背的。

    他回忆起来,从仙宗、仙门的保守命名划分到青松太阳道统之间的表面一家,从青松观内诸家退开,六门独入其中到玄妙观对剑门的毕恭毕敬…

    “甚至这六家之间无论如何相互暗暗计较,地盘上几乎不会有变化,始终各自守着一亩三分地…搏斗都放到了海外去…”

    ‘六家确实地位超然,修越避世,玄岳名存实亡,越国如今其实是两宗六门三族…而一宗四门动不得…’

    李曦明渐有领悟,甚至心中突兀地浮现出一个想法来:

    “雪冀门已经闭山几百年了!到了有凡人入山,没有弟子出山的地步…却从来没有哪一家去动它!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道理…正是因为周边被青松道统围紧了,地盘又贫瘠,这才能苟延残喘至今。”

    他心中过了许多,面上只叹道:

    “汀兰道友…可我家已经尽力庇护,却再也不能把整个山稽郡保下来,可怜那处这么多百姓!”

    汀兰笑了一声,回道:

    “这却不难,请一位紫府住进来就好,江南的地谁也不嫌差了,想要在此地开辟道统的紫府可不少,只是差人作保,老的不敢来,年轻的玩心又重…只要你我两家商量好,再问过剑门,事情便妥。”

    这让李曦明思忖起来,越想倒越是眉头紧皱,倘若真有个亲和的紫府在旁,也不算太差的事情,只是玄岳道统在自家手中,不太讨人喜欢,把孔家人送过去,自家只是有些尴尬,玄妙观那头恐怕不好交代。

    “可以一试…”

    他心头转了转念想,一边收起玉简,试探道:

    “倘若按着这个想法,仙门可先派人去山稽收拢势力?我家无精力看护,只怕等到有消息的时候,山稽郡早被洗劫一空。”

    “这是其次…”

    汀兰见他收了东西,皱眉道:

    “事情如果定下来,有两点…一是玄岳山门要给人家…否则堂堂真人开宗立派,郡中灵机荟萃之地都是别人家山门,往哪修行去?那是丢脸的事情。”

    “第二,孔海应要死。”

    李曦明果然听到了这话,心中暗叹,汀兰正色道:

    “我这里提醒道友一句,孔海应如果不死,贵族与都仙道的矛盾只会一天比一天重,迅速恶化到难以调节的地步,邺桧不是什么顽固偏激的人,可再怎么样都容不下孔海应,他机缘不浅,是当真有可能突破的!”

    “道友毕竟还要给我炼丹,若与他打出真火了,恐怕要把江岸一带搞得一片狼藉,我这丹药也没处去炼了…”

    “换到玄岳山门也是…玄岳山门让给人家,哪位真人能容忍山门中还有几位筑基在突破?倘若真让人家突破成功了,破关而出,这山门算谁的?山稽郡算谁的?”

    “玄岳法统在贵族手中,已经会让想迁入海内的真人迟疑了,一旦人家占去了山稽和玄岳,荒野的孔家说好听点是遗族,说难听点是余孽,贵族至少还要把孔家人送过去,让他们做一场感恩戴德的戏才勉强算和解…”

    李曦明虽然知道这事不好处理,听罢还是叹气,点头道:

    “我知道了…道友丹药可急用?这事情处理不清,恐怕很难立刻炼丹。”

    “无妨,三五年还是等得起的,何况…我这几日还要去北海,一时半会也抽不出手给道友布阵。”

    汀兰显然也没指望过李曦明立刻能为她炼制丹药,两人寒暄几句,把约定的细节说了,汀兰指了指案上的泥壶,道:

    “【天一吐萃丹丹方】先给道友研习,等到有准备了,【无丈水火】和【天一淳元】来我紫烟取就可以。”

    李曦明应下,驾光离去,汀兰一路送出,到了紫玉台之下,崔决吟与那紫烟修士卫丹莺倒是有说有笑,颇为和睦,比两位真人谈话之间利益交换热络得多。

    虽然崔决吟相貌不算太出色,可他博闻强记、风度翩翩,与他谈话是件有趣事,卫丹莺听得津津有味,两位真人一现身,两人立刻恭敬起来了,各自退到身后。

    “昭景慢走…”

    汀兰送出福地,李曦明则驾光离去,始终有沉思之色,良久才暗叹道:

    ‘玄岳山门和山稽郡眼下不是我家能保住的。’

    李曦明想过紫烟门的态度,可并没有想到汀兰对孔海应只有一个“杀”字,半点犹豫也没有,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而汀兰方才以紫烟门的角度说了一遭,李曦明听得明白,紫烟门没有占据山稽的心思,可请来一位紫府,引为屏障,卖个人情的想法是有的…自家在这一块算是略有些挡了她的道。

    可他的思绪不仅仅停留在紫烟门身上,下一刻就想到了另一个人:

    “邺桧!”

    如果说山稽郡多出一家紫府对李家来说是略有尴尬,讨不了太多好的事情…可对邺桧来说,只要舍得利益引人入内,那就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邺桧是东海修士,倘若真的吃不下玄岳山门,狠下心舍了不要,请一位亲善的紫府入山稽,自家的处境霎时间就会变窘迫起来…这位紫府不但将对玄岳山门志在必得,甚至要孔家道统断绝!

    倘若这位紫府是紫烟请来的,李家还有把孔家人送回去,让玄岳道统并入他人势力的余地,可如果是邺桧好友,那断然没有送回去的道理,更是唯有撕破脸皮敌对上。

    “邺桧遂高枕无忧,到时候我家面对荒野的威胁还来不及,更没有心思去管江北…”

    邺桧如今还没有这么做,无非两点,第一舍不下玄岳山门,第二还没有与紫烟、剑门达成共识…可不代表这事情不会发生。

    “邺桧找过汀兰没有?!汀兰这番话是出于好意,还是没有与邺桧达成一致后的暗暗提醒?”

    他心中微凉:

    “无论如何,山稽和玄岳山门都是要速速处理的,可这山门若是要处理,就一定要处置孔家闭关的筑基,哪怕要与都仙道略微缓和来腾出手炼丹,至少都要处理孔海应!”

    可长奚说是有三人闭关,分别是客卿富恩、重孙孔海应,前掌门孔婷云,李曦明其实也不能确认当时死的就是富恩,甚至不能确认宗内几个闭关的就是孔海应几人。

    思虑到此处,哪怕是李曦明能体会长奚晚年谁也不敢信的心思,依旧有些疲惫与微怒:

    “藏来藏去…帮都不好帮,也罢…长奚既然计较到这一步,不可能不知道孔海应极有可能干系他玄岳的存亡,不能再在乎玄岳等人怎么想…再不接管玄岳,用仙鉴查清一切,这玄岳门也不必保了!”

    他出了紫烟地界,便往家中去,心中渐渐有了计较,在栀景山上显出身影,崔决吟从天光中落下,静立在旁。

    李曦明吩咐道:

    “去把几个管事的都请来,还有阙宛…承也叫出来,同去一趟。”

    ……

    荒野。

    天色蒙蒙亮,湿润的雾气在山间弥漫。

    长奚真人遗命的消息已经过去好几日,孔孤皙依旧有些缓不过劲来,本打算读诀到子时,结果一出神,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换了衣裳,从殿中出来,殿外空荡荡无一人,石头台阶无人打扫,飘满落叶,叫他怀疑一个个是不是都投了别家去了。

    转了一圈,这才见到在山中喝的面红耳赤的孔玉,孔孤皙行了一礼,问道:

    “大伯公,秋妍几人哪儿去了?”

    孔玉喝了一夜,想醉也醉不倒,眼下还是很清醒,回道:

    “夏祥被你关起来了,荒野来了一批都仙道修士,应当是从山稽郡过来的,不知糜烂成什么样子了,秋妍带人去挡。”

    他顿了顿,强调道:

    “李家人也在。”

    孔孤皙应了一声,问起孔孤离的去向,道:

    “大哥何在?”

    孔玉抬了眉,回复道:

    “承大人派人来问,说要我家的魂灯命玉,你大哥方才带他去了。”

    孔孤皙听得默然,转去前院,谁知石阶上一阵喧闹,大包小包扛了好几袋,这玄岳掌门抬眉去望,见着自家大哥孔孤离带着辅钺子上山来了。

    孔孤离失魂落魄,辅钺子倒是一如往常,背着法器,向他招手,孔孤皙上去迎,抓过老人孔孤离的手,发觉冰凉至极,只问道:

    “我听大伯公说…你才走…”

    孔孤离落寞地道:

    “是才走,谁知前几日的消息传回去,山中的长老已经把魂灯命玉、道统法门诸物收拾好了,都想往这边跑,自然快得很。”

    孔孤皙无言以对,只觉得天上遁光络绎不绝,山上的喧闹声越多,他走了几步路,见着一批人从天而降,为首金瞳男人龙行虎步,孔孤皙心中仿佛被一只大手攥紧了,连忙上前道:

    “见过家主…家主怎么来了?”

    李周巍对他一向客气,点头道:

    “伤势好了不少,奉了真人命令,前来坐镇荒野。”

    孔孤皙额头见汗,连连点头,还没来得细问,只觉得面前天光闪烁,四周一下明亮起来,众人纷纷低头下拜。

    便见上首已经站了一白袍金纹的真人,打量着几人,吓得孔孤离退开好几步,孔孤皙悚然一惊,只跪下去拜,玄岳众人不管见没见过,都知道是真人,一时间山上没了站着的人,只有此起彼伏的恭敬声。

    孔孤皙跪的时候略微瞥了一眼,李曦明的神情并没有太多的波动,可他玄岳才取出了老祖送上山稽、山门两地的命令,由不得他不心惊胆颤,无由来地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恐惧。

    他结结实实地跪好了,这才听这真人开口,声音不急不怒,道:

    “孔海应的魂灯取来。”

    孔孤皙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脾浸到脚底板,这掌门看不清太多的紫府斗争和大局较量,可凭着前后的局势走向,已经察觉到太多不利的东西,只恭敬道:

    “晚辈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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