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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深入虎穴

    约翰感觉到一股猛烈的力量沿鱼竿传过来,鱼竿像弓臂一样大幅度弯折,紧紧挤压着他的手腕。

    福勒先生的话让约翰心里一咯噔,再加上手上突如其来的拉扯感,身体差点失去平衡跌进水里,但他很快稳住脚跟,面对鱼咬饵的大致方位微微躬身,缓冲着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冲击。

    福勒先生发出一丝带着激动的颤音:“看来暴君鱼上钩了,约翰,努力控制住线和竿!”

    湖面上溅起的水花没有规律地左右移动,鱼竿也随之朝各种方向弯曲。约翰用尽全力提竿,抵抗这股巨大的阻力。过了好一阵子,水花渐渐平息,湖面恢复了平静。但这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水面又传来翻腾的动静……

    几次往复过后,大鱼似乎泄了气,放弃了挣扎,沿着鱼线的方向乖顺地游了过来。

    “不要放松警惕,这种鱼很聪明。”

    约翰记住了福勒先生的话,往回小心翼翼地收着鱼线,同时每隔一段距离就向上轻轻提起绞盘,以防止猎物偷偷蓄力。

    当鱼游到离独木舟一英尺,也就是准备收杆的位置,竿上的拖拽感消失了,约翰压住竿柄暗暗运力,想把鱼提上来,但是线松散地飘在水面上,如若无物,鱼似乎用牙齿咬断了鱼线——这并未出约翰意料,这种大鱼才不会束手就擒。

    不容半点犹豫,暴君鱼欲向水深处窜去,死眼也在片刻之间积蓄能量。约翰用右手反握脱了线的鱼竿,瞄准鱼的脑袋,像投出标枪一样掷向水中。竿尖从鱼眼穿过,在水面上留下一片暗红的浮沫,远远看去就像漂在海上的浮标。

    约翰擦了擦前额上的汗珠,踩着鱼尾将鱼竿抽出,蓝绿色的大鱼从竿上滑落下来,原来的鱼眼处已是一指宽的窟窿。这条大暴君鱼,学名白斑狗鱼,二十五英寸长,目测在十五千克左右的样子,不愧是把整个奥克里夫潭当作狩猎场的鱼中传奇。

    “你刚才的反应让人难以置信。”福勒先生叉着腰,难掩脸上的惊讶之色。

    约翰看着船板上奄奄一息的大鱼,心想可让哈米什那老家伙捡着便宜了,他望向岸上等待他们的老兵,因为距离较远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岸边好像多了一个裸着上身的人,他和哈米什并排站着。

    “那个人是谁,好像是一个印第安人,你认识他吗?”福勒先生眯起眼,也注意到了那个陌生人。

    约翰边起桨边回答:“我们把船划回去看看。”

    快靠岸的时候,哈米什就向这边呼喊:“这位先生说认识你们。”

    约翰定睛一看,那位印第安人脸上涂着白漆,胸前一只姿态凶猛的鹰展翅飞翔,正是印第安人猎鹰的标志。

    猎鹰一脸严肃地向这边招呼:“考斯特先生,福勒先生。”

    “猎鹰,什么事这么紧急?”

    猎鹰拍着约翰的后背,把他叫到旁边没人的地方去。

    “我的族人好像很责怪你们离开了保留地,帕匹提怀疑你们背叛了他。但我理解你们有自己的理由,而且有些事不方便和我们明说。”

    约翰点点头,一时找不到话来回答,干脆缄口不言。

    “你不用紧张,考斯特先生,我来不是为了质问你离开的原因,我向来不关心这些事,我只在乎我的族人的安危,而现在,我的兄弟正处于危险之中。”

    “游鲨有麻烦了?”

    “是饕狮,他此刻正被困在固若金汤的华莱士堡中,谁知道几个小时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能在那里出入自如。”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去军队的驻地?”

    “还不是我们印第安人跟军队的矛盾,他们囚禁了索菲娅——赛珞西的狮子,还扬言要办一场狮肉大宴,饕狮吞不下这口气,只身潜入堡垒营救。”

    “他被那些大兵抓住了?”

    “应该没有,不过,这才十几分钟,饕狮就模仿夜莺的叫声传信给我,他好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所以……我来请求你的帮助。”

    “咱们一定得进入那个什么华莱士堡,说不定饕狮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即刻出发吧,考斯特先生。”

    约翰点头应许,回到老兵农庄,请福勒先生一同返回营地,但福勒先生正和新朋友聊得热火朝天,所以执意留下……约翰喂给黑珍珠一些干面包,抬头看到西边摇摇欲坠的夕阳,他才意识到出来有一阵了。

    整个旅程两人无心交谈,默契地保持沉默,将近傍晚的时候,猎鹰才开口说游鲨在附近,目的地就在这边。

    约翰把黑珍珠留在路边的一丛蒲草间,深吸了一口凉爽的夜空气,与身旁的猎鹰共同步入一片昏暗而密布的森林。明亮的月光撒下,树枝微摆,叶影摇曳,一颗脑袋不时从灌木丛中探出来,向眼前开阔地带的一座木头筑成的城寨观望。

    “鲨,我们来了。”猎鹰朝黑暗吹响口哨,那颗脑袋转了过来。

    “嘿,你带来了考斯特先生。”

    “是的,兵营那边有什么异常吗?”

    “你离开后不久,一支约莫二三十人的巡逻队从这条路经过,带走了营垒的大部分士兵。可以说,现在的看守松懈了许多。”

    猎鹰松了口气:“饕狮应该没被抓住。”

    “我想饕狮应该遇到了啥棘手的麻烦,按他的能力,能进去就一定能完好无缺地出来,可能是什么东西困住他了。”

    此时约翰开口道:“总而言之,饕狮需要我们的援助。游鲨,你有什么进去的办法吗?”

    “这个地方。”游鲨吐出一口浊气,“被木头捂得严严实实。”

    约翰抬头观望,果然,黑暗中的营垒可谓密不透风,木头城大门紧闭,四角各一座塔台,塔台上开着小窗,窗外挂着昏黄的灯笼,映出里面攒动的人影。

    “约翰,低下头跟我来,千万留意塔楼上的哨兵,饕狮是从外墙翻进去的,咱们应该还能找到他留下的绳子。”

    两人轻声来到堡垒的外墙下,紧紧排列的原木桩上爬满了藤蔓和苔藓,看上去就像一棵棵削去树冠的树干,约翰说不出这种树的名字,但也丝毫不怀疑其坚固性。

    猎鹰在前面俯下身子,沿着墙边潜行,脚步声与杂草里的虫鸣同步,约翰紧随其后,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呼吸以外的动静。找到饕狮攀登过的绳子后,约翰和猎鹰趁着一片乌云遮住月光的间隙爬上了城墙。

    城墙内,狮肉大宴还在紧锣密鼓地筹办着,城墙上除了塔楼以外没有守卫,所有士兵都汇集在下面的一簇篝火旁,不会有人留意城墙上移动的两具身影。

    山狮索菲娅此时被囚禁在一间大笼子里,遍体鳞伤浑身是血,在少数戴着巴拿马帽的灰衣服士兵之间发着一声声哀鸣。

    “看来巡逻队确实抽掉了大部分人,但我想最好不要打草惊蛇,巡逻的队伍随时可能回来。”

    猎鹰扶着一个架子在墙边蹲下,火光照映着他栗色的背脊,染红了肤上渗出的一串串汗珠,这位印第安汉子也有焦虑烦躁的时候,“我不太能说出接下来该做什么,你觉得饕狮应该在哪?”

    约翰看着笼子里舔舐着伤口的狮子,不敢想象同样可能看到这一幕的饕狮,但是据约翰所知,最近饕狮的情绪控制训练颇有成效,所以他会明智地思考而不是暴跳如雷。

    “有钥匙才能救出笼子里的狮子。”

    猎鹰听到这话如触电般一振,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约翰而是得救的饕狮,“是啊,用钥匙开锁,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但是钥匙会出现在哪呢?”

    约翰指着堡垒内唯一像样的房屋,在一堆破帆布铺搭的帐篷之间,一间石屋是多么特别。他认为那是某位长官的办公室,也是可能藏匿钥匙之处。而且士兵们大多已经醉倒在地,两人轻而易举就能到达那间屋子。

    当约翰跨进门槛,一阵凉风吹过来,一个人影闪到他背后,一把刀如疾风般架在他的脖子上。

    “兄弟!”

    身后的猎鹰喊道,尽管压低声音,约翰还是能感觉到语气里的惊讶。

    约翰下意识抓住握匕首的手,侧头一看,一张熟悉的脸怪笑着。

    “好久不见,约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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