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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 方医生,见你好难!(求订阅)

    金宏洲坐在了诊室里,身着白大褂,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特殊的光头,穿着卫衣加牛仔衣。。

    方子业只能看到他的背面,而之所以说他比较特殊,是因为他的头皮褶皱而起,布着红疙瘩!

    如果非要类比的话,可能方子业小时候看过与之类似的头皮就是电视剧里的“裘千尺”。

    裘千尺只是带了头皮道具,而在这大哥的头上,却是实打实的。

    方子业还注意到,他的右手边摆放着一顶假发,右手在假发中不断的抓捏着,动作格外僵硬。

    干哑的声音非常怪异:“金医生,我来了这么多次了,怎么今天方医生就有空,以前就没空呢?”

    金宏洲抬着眼皮看了一眼,看到了方子业正好出现在门口之后,便仰起头说:“子业,你来了!~”

    随着金宏洲的话以及眼神,男子也转了身。

    男子的脸庞看不出具体的年纪,额头上有几条非常突出的疤痕疙瘩矗立,眉毛已经完全没了,一双眼睛,左右的眼皮揪扯成一大一小。

    他戴着口罩,看不清具体的面貌,但他的脖子处,也是有肉赘一般的疙瘩。

    从头到脖子,看不到任何正常的皮肤肤色。

    随着转身,可以看得到,他的双手大概形状还在,但指甲没了,而且双手的动作都颇为僵硬。

    “洲哥。”方子业迈步往里走进,一边顶着男子的打量。

    男子的怪异音色再次送入到方子业的耳里,多了几分惊疑:“金医生,他就是方医生吗?会不会,弄错了?”

    男子看方子业的年纪,也不过三十岁左右,最多三十岁出头。

    在他看来,能够被其他人格外推崇的专家,至少也是四十岁左右的成熟中年,甚至是五十岁左右的中年,才符合他的身份。

    金宏洲便介绍:“郭州,这位就是你要找的方医生了,我们创伤外科,目前就这一位方医生,也是你口中的那位,技术非常牛掰的医生。”

    金宏洲可能与对面挺熟的,所以介绍起来,也没有打什么官腔。

    “子业,这是郭州,其实已经来我找了你很多次了。”

    “但你知道,我们这里是创伤中心,是急诊,不是门诊,我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金宏洲说。

    对面的身份是比较特殊,可一不致命,二没有急诊,他也不好把人就往创伤外科科室里送。

    现在的创伤外科,很多人都盯着,可不是金宏洲敢随意送病人进去的地方。

    甚至有传闻说,创伤外科现在俨然已经成了中南医院里的第二个高干病房。

    方子业就笑着自我介绍了一下:“你好你好。我是方子业。”

    “之前我一直都是住院总,负责病房里的事务,所以一直没机会到急诊或者门诊。”

    “您找我是?”方子业虽然在电话里听到了金宏洲转达了对方的诉求,可也要亲自对证了才能确定。

    方子业虽然身着便装,但经过一系列事情的洗练,如今的气质越发沉稳,面对比方子业年纪更大的金宏洲的“吹捧”,依旧面不改色!

    男子也是混过体制内的,像方子业这样的气质,要么就是家里有底气,让他从小就习惯了上位者的气质,要么就是在工作中摸爬滚打,一步一步打下来的江山。

    一直成绩第一的人,再一次考了第一之后,你问他有什么感觉,他会反问你还要什么感觉。

    但如果一直都是二三十名徘徊的人突然考了第一,他就会很兴奋,很紧张,因为这个成绩与他之前的成绩跨度太大。

    “方医生,我可算是碰到您了!”男子眼神几转,就赶紧恢复了求诊的神态。

    “之前一直都是听我的同事领导对您赞不绝口!”

    “我叫郭州,郭是郭嘉的郭,州是神州的州,和金宏洲医生的洲是不一样的。”他说话的语速很慢,音色很怪异,可也尽量地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一些。

    方子业道:“那要谢谢你的同事还有领导的赞美!我先进去穿一件工作服啊。”

    方子业在创伤中心诊室也挂了有工作服的,只是为了方便之前的会诊。

    “好嘞!~”男子重新坐下。

    方子业重新走出来后,白大褂已经是穿好了,但是没有佩戴胸牌,方子业的胸牌如今还在创伤外科的医生休息室里休假。

    “你好你好,郭州,可以大概地说一下你的情况吗?”

    “我看你站得也挺好的。”方子业问道。

    郭州于是就把自己的过往讲了一遍。

    大概是一年前,郭州在参加一次火宅救灾现场,在走向煤气罐关阀门的过程中,煤气罐爆了。

    火气扑面而来,将他的上半身冲了一遭,后面虽然立刻送到了协和医院的ICU进行诊治!

    保住了一条命,再经过烧伤科的手术,保住了一部分的功能。但他也是失去了很多前程,眼看着就要变相退了。

    目前的消防转业安置也不容易。

    更重要的是,郭州也挺惨的,想生一个女儿,结果第一胎是个双胞胎儿子,便想着再拼一把,拼个女儿的。

    结果他老婆非常给力,直接又生了一个双胞胎的儿子!

    生下来之后,郭州一家是又喜又忧。

    可孩子都生了下来,也不能不管啊?

    家里四个孩子,双胞胎一起吃母乳是根本吃不饱的,一个月仅奶粉钱就要六七千……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希望可以通过手术,再多拯救一些功能,然后安排去更好的岗位,想多挣点钱?”方子业直接将他的话,转述成更加直白的意思。

    郭州闻言,虽然不好意思,可还是很实诚地点了点头。

    “方医生,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我家里就只有两个崽,转业之后,我和我老婆两个人咬咬牙,还能供得起。”

    “我们的工资不至于觉得会饿死。”

    “但是,方医生,四个啊?而且还是四个儿子,我转业的时候,必须要考虑一下工资的问题。”

    “就是这样,我也觉得,压力非常非常大!~”郭州道。

    早知道现在这样,那第二胎他绝对不拼什么女儿了,你看看拼到现在,拼到他得玩命了。

    很多工作,只能让你相对小富即安,绝对不能大富大贵。

    之所以是相对小富即安,你一个普通的公务员,要养四个孩子,那你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刺激么?

    郭州吞咽了几口唾沫后,又慢悠悠道:“方医生,我已经求诊过很多很多医院了,也见过很多教授专家,他们都建议我不要动。”

    “因为即便是手术,也可能不会有什么助益,反而还会白挨一刀。”

    “我同事,我领导他们,也是这么建议的。”

    “但的确是,实际情况不允许我躺平。如果没办法转业到薪资比较高的岗位,我可能就要裸转去创业了!”

    “但方医生你也知道,创业这是一个更大的坑,做得好则罢,万一做不好的话,我哪个孩子要是饿死了,或者说我老婆突然有一天跟我过不下去了,我一点都不怪她……”

    创业有风险!

    方子业道:“如果按照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以及你的诉求,我也会建议你不做手术。”

    “手术毕竟是一次创伤,也是一次打击。”

    “而且,郭州您知道吗?您现在的诉求,其实与单纯的健康没太大关系,而是属于‘健美’一类了。”

    “在我们医学看来,只要你的功能,与普通的正常人无太大的差异,是没有治疗指征的。”

    “所谓为了更高的工资,更充沛的体力去做手术这个说法,是不成立的。”

    郭州现在属于什么情况,能吃,能睡,能走,能动,也没有疼痛难忍的症状。

    可以说,他康复得还挺好,跑也跑得还行。

    就是声带受到了影响,美观也受到了影响。

    “可是,方医生,我以前跑得很快的,我的体力比现在要强得多,那时候,我在我们队里面,其他兄弟就没有不服我的。”

    “现在?我连吊车尾都算不上,而且我这双手,拿下筷子,做个饭还行,我要是再去参加什么任务的话,连水管子都拿不稳了。”郭州伸出自己‘纤细’的双手。

    郭州没有听到方子业的拒绝,便试探性地问道:“方医生,你有办法对不对?你没有和其他教授那样,听了我的话之后就直接把我赶走!”

    “你肯定有办法。”

    久病成医这个说法可能不对,但是多次就医之后,对于医生的神态变化进行察言观色能力,郭州还是锻炼了出来。

    方子业摇了摇头:“不不不,你误会了。”

    “我肯定不能赶你走,而且我们医生,其实应该聆听患者的心声,赶人是不对的。”

    “但你的这个手术,我也是做不了的。可能达不到你的心理要求!”

    功能健复术,方子业目前只有一个规划,还没有进行相应的理论储备和推导。

    这需要很久的置业时间。

    一个新手术,绝对不是想做就能去做的,即便方子业如今的基本功比以前更强,方子业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基本功,再给他抢一些功能回来。

    但手术就是手术,基本功的单项操作是单项操作。

    心脏不停跳缝合术,也是缝合术的一种,你一般的外科医生能操作得出来?

    郭州马上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道:“方医生,你说,你有什么顾虑,或者说有什么想法,我都可以接受的!~”

    郭州其实心里想说,方医生,或许有一点,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金宏洲也没有给你讲,那就是我和他,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郭州的老婆,是金宏洲外公的亲兄弟的外甥女!

    虽然这个关系是有点远,但好歹攀得上一点点关系。

    在汉市这个地方,有这么点关系在,就足够两家之间走动了。

    也或许是这个关系不太近,所以金宏洲没有尽全力地把他往方子业那里塞,但也因为这个关系不太远,所以金宏洲也告诉了他一些其他的话题。

    方子业的能力很强,而且正在琢磨着做这样的手术,你如果愿意而且着急的话,可以找方医生试一试。

    “什么叫可以谈的?”方子业笑了。

    “大哥,这不是谈生意,也不是因为不想给你做而不做手术,而是这个手术它。”

    “这么说吧,这个手术它目前不成熟,你难道还想当试验品。”

    “当!~”

    “反正赌一把,成了就是成了,不成,我就下海!~”郭州道。

    郭州看到了金宏洲和方子业二人异样目光,赶紧解释:“下海经商。下海经商。”

    “现在这社会太过于浮躁,一些词语都快被玩坏了。我现在哪还敢搞那些事儿啊?”

    金宏洲闻言,笑了笑道:“那可不一定,郭州你伤的只是手手和脸,并不是腰!~”

    大力出奇迹!

    关上灯,盖上被子,富婆要享受的是你的这张脸么?

    方子业还是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你这个手术还是不适合做。”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方子业顿觉压力山大!

    对方如果是因为自己的个人梦想,个人职业追求,想要做一个功能健复术,方子业还可能考虑考虑。

    他只是为了多挣点钱,万一没能多挣钱,家里就将“揭不开锅”!

    这种压力,是最基本的温饱问题,方子业哪里敢接?

    “我做不了!~”方子业如此笃定。

    金宏洲听到这里,就看了方子业一眼,也还是很懂事地劝:“郭州,这方医生你也看到了,你们聊也聊过了。”

    “方医生既然都说了做不了,肯定就是做不了的,你也别强人所难!”

    金宏洲虽然没有说自己与郭州的关系,但心里得有一杆秤。

    方子业的能力早就超过了他,如今身份和地位都不一般,金宏洲虽然与方子业没有什么师兄弟的关系,好歹是结下了一段善缘的。

    若是经营得当,以后说不得可以混一个带组的教授当当,他可不希望这点事情,直接影响到他与方子业之间的关系。

    郭州沉默了一会儿,又抬了抬头,看了看方子业。

    因为他已经没办法抬眼皮了:“方医生,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所以才不愿意给我做手术?”

    “还是说,怕我找你的麻烦?”

    “我自己变成了这样子,和方医生你也没有关系啊?”

    方子业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道:“郭州,你的手术诉求太不直接了,或者说是太空泛了,我都不知道你的目标点具体是哪些?”

    “我怎么好做呢?”

    “患者和医生的预期目标不一致,最后是非常容易出现分歧的。”

    “比如说,我给你做了手术,你最后转岗的时候,依旧没有能力去选一个比较好的技术岗。”

    “那我也解释不清楚啊?”

    郭州是基本没有可能去转行政岗的!

    虽然说,行政岗没有明确规定颜值得体,但也不可能太不得体!

    至少,目前为止,方子业没有看到任何一个领导,是完全破了相的!

    有可能是方子业自己的阅历不足,但也觉得,这方面可能有潜在的规矩。

    你可以不好看,但不能太吓人。

    而为了这个去做一个美容术的话,显然又是不划算的,因为他的烧伤,以及伤及到了皮肤根本,如果去做美容,都未必能康复!

    “方医生,你要你尽力就行,我不追究的。”

    “因为再怎么烂,再怎么坏,我也好歹有保底的东西。”郭州咬着牙说了这句话。

    就他现在的情况,属于是模仿,拿了奖的,再怎么不济,也不会直接把他开除,最多就是转到清闲的岗位!

    只要郭州不死,每个月多少有点,而且是旱涝保收的那种。

    这是最底线,也比工厂里的流水线工人要稍微强一点点。

    方子业不再说话。

    郭州又继续道:“方医生,你不知道,我为了找你,跑了多少趟。我是诚心来求诊的。”

    “我是大概八月份听到我领导的推荐就来这里找你了!”

    “但那时候,这里的人说,方医生你已经不在创伤中心上班了,我就想去科室里找你,不过找了很多次,都被你们的值班医生给劝走了。”

    “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是来求诊的,方医生你不方便,也情有可原。”

    “只是,后来我看门诊的时候,你们的主任也说,我这个手术,科室里做不了,中南医院都做不了。也不给我开住院证。”

    “就没有人敢给我开住院证。”

    “但我不能放弃啊,为了我的孩子,为了我那个,我自己作出来的小家,我也得拼一把!~”

    “再后来,我找了点关系,终于是开到了住院证,又预约到了明年!~”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排队病人,我只能继续来创伤中心碰运气了,还好我遇到了金医生!”郭州说着自己的求诊历史。

    他为了开一张住院证,都花费了自己的关系。

    可以见得,他现在这个情况,在医院里有多么不待见,他的诉求,有多么的无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情况太过于复杂,何至于跑了那么多医院,都无人敢接诊?

    倒是也有一些莆田系医院愿意接诊,也愿意手术,但他不敢去啊!~

    协和、积水潭、华西这样的名院都不敢接的活儿,他们敢接,这一听就是有鬼!

    “方医生,所以……”郭州继续恳求起来。

    ……

    送走郭州之后,金宏洲才不好意思地道:“子业,不好意思啊,你今天刚休息,就要你来帮我推诿病人了。”

    “我着实被他找了太多次,他若是不找到你这个正主,估计不会消停!~”

    金宏洲虽然叫方子业为子业,其实俨然已经将方子业看作上级!

    医院里,职称分明。

    绝大部分的情况下,职称和实力都是挂钩的,除了一些少数走歪门邪道上位者。

    特别是在教学医院,你如果是走其他旁门上位的,实力征服不了自己的下级,那你想作威作福可不可能!

    能在教学医院里混的,多有一些门路和实力的,要么拍屁股走人,要么啊,就直接往省委甚至更高级的卫生健康部门写举报信。

    大不了就走呗,你还能拿我咋的?

    你想要在教学医院里拿捏住所有的下级医生,基本不可能。

    一般这样的医生或者同事,都是非常客气的,直接将自己边缘化,混吃等死。

    “洲哥,你这么说就客气了。”

    “如果不是真的没有把握帮得到他,我也不想拒绝得这么干脆。”

    方子业说完,又是很好奇地问了一嘴:“这个郭州说,他找我找得很难,这句话该怎么理解啊?”

    “洲哥,你一个电话过来,我从来没有推诿过的吧?”

    方子业说完,细细再次打量洲哥。

    金宏洲比方子业记忆中,要壮实很多。可能是被下了住院总之后,特意去健身了!

    中长发,大背头,脖子修长,更显孔武有力。

    方子业的记忆中,还是金宏洲与病人说‘细长’话题这样的意气风发。

    当然,比以前更加沉稳了些。

    金宏洲起身,走向了创伤中心诊室的门口,而后就把门给闭上了。

    并且用后背顶住了门:“子业,你自己还不知道吧?”

    “你发现没有,自从你去了创伤外科之后,你接到的急诊电话就少了。”

    “你肯定以为这是兰天罗还有王元奇两个师弟顶起来了是吧?”

    方子业眉头一皱,成了川字。

    “兰天罗和王元奇两个人顶起来,只是一部分的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有人不希望你在科室里的择期手术被打扰。”

    “所以给我们这些下级啊,下了套叠令。”

    “我们可以打谢晋元副教授的电话,打袁威宏的电话,打陈芳副教授以及其他人的电话,都不能随意地打扰到你!”

    “有人这么保你在住院总期间的任务量,舒服吧?”金宏洲开了一句玩笑。

    “谁?”方子业只是问了一个字。

    金宏洲道:“是谁不重要,甚至可能不是一个人。”

    “在他们看来,创伤外科或者说中南医院不缺你一个住院总,但很缺你方子业这样一个非常顶级的创伤外科医生。”

    “毁损伤的保肢术算什么?”

    “功能重建术才是最重要的!”

    “到了一定位份的人,你看过哪几个因急诊入院的?”

    “因急诊入院的,都是隔壁神经外科和心内科或者心脏大血管外科的业务了!”金宏洲说得已经非常直白了。

    天底下,最不如意的人,都是最底层的人。

    即便是住院也是如此。

    一般因急诊创伤入院的,你纵观全国所有的医院,除了极少数个例之外,大部分都是底层人士会因为创伤入院。

    其中,以快递员、外卖员、各种司机为多。

    再则,就是混得不如意跳楼的,或者运气不好被砸了的。

    金宏洲突然又道:“子业,创伤发生更多的地方,是马路上,是工地里,是靠着劳力和消磨时间去奔生活的!”

    “这才是急诊设立的本质!~”

    金宏洲的这句话,有些像网络上非常知名的考研咨询博主张老师的话。

    ——

    他们不会去某大学这样的大学招聘!

    方子业回顾自己的住院总生涯,感觉的确是如此。

    除了三月份到六月份期间辛苦了一些,天天急诊择期手术轮轴转。

    从七月份开始,方子业回到了创伤外科之后,接手的急诊手术就相对少了。

    但还是有,但那都是兰天罗和袁威宏他们处理不了的毁损伤,会让方子业上台去。

    那时候,还有聂明贤在,聂明贤是第一个顶了方子业位置的人!

    “洲哥,这些我都不知道!”

    “谢谢你。”方子业当然不知道,他处于被保护的状态,是相对受益者!

    急会诊,有创伤中心替方子业看了。

    平会诊,以前有洛听竹,后来有李源培、有严志名这些博士在帮忙跑,实在拿不准地才让方子业再去看一眼。

    方子业直接可以在得到他们查体汇报之后,远程看诊。

    病历的审阅,有人帮了!

    方子业除了给本科生带教之外,就是给自己的师弟们偶尔上上课,剩下的就是科室里的功能重建术。

    方子业也做得挺嗨,毕竟学识点的收益很多嘛!

    金宏洲又赶紧道:“不好意思啊,子业,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搞你的心态或者给你带来负面情绪。”

    “我只是,想要说一下基本情况。”

    “我知道的,洲哥,咱们两兄弟,若说得太过于细致,交情就浅了。”

    “两年前,您带教我的事情,我一直都记在心里的。”方子业道。

    “得了!”金宏洲摆了摆手。

    “咱们都还年轻,说这些回顾往事的话干嘛?”

    “说点开心的。”

    “护照在手吧?签证办好了没有?准备去哪里浪一圈?或者几圈?”金宏洲就把话题转移到了比较轻松的方面。

    长时间地工作之后,休息度假,才是打工人真正的生活。

    方子业摇头:“不出国,我和听竹决定了,祖国的大好河山都没来得及一观,出国干嘛?”

    “我和她打算,一路沿着长江逆流而上,看能坐船坐到哪里,回我老家一趟,去她老家一趟。”

    “半个月的假期预算就没了,剩下的半个月,我们去一趟草原,再去一下最北边的漠河看看,然后就回来打工!”

    漠河听说是比这里冷得早的,如果要看雪景,十一月份就合适了,十二月份则太冷了。

    “也挺好,逆游长江,啧啧啧啊!”

    “我要是李太白,我估计都想打你!”

    “他逆境时,顺流而下数千里,你顺境时,逆流而上,直奔俞市……”金宏洲羡慕地说。

    “嘿嘿!~”

    “时代不一样了,怎么看都是看,就不必在意这么些细节了。”

    “洲哥,要是没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方子业说。

    金宏洲打开了门,小声道:“子业,刚刚出去的这个郭州,是我亲戚。”

    金宏洲在方子业放白大褂的时候,这么讲了一句。

    方子业闻言一愣,而后快速地眨了眨眼。

    假装并没有听懂:“洲哥,过几天给你寄土特产!~”

    方子业心里是听懂了的。

    郭州是我的亲戚,他都见不到你方子业,普通的患者更加如此。

    子业,你已经被‘供养’起来了,你要注意啊!

    方子业着实也没有比较好的办法。

    还是那句话,暂时没有比较好的办法时,就先随波逐流,得过且过呗。

    等到找到了解决办法的时候,再想着如何去应对。

    出门之后,方子业就给洛听竹发了信息:“准备好了吗?听竹,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准备好了,我老师也批复了我的假期!~”

    “但作为要求就是,我必须要把博士毕业的论文写完,哈哈哈~”洛听竹发来大笑表情。

    谁能理解,在八年制的最后一年,博士毕业的阶段,还能够有长达一个月的假期?

    而且还是老板签批的。

    洛听竹显然是幸福的,她现在的阶段,最多算是博士实习,有证的实习,一不是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而不是本院职工。

    想要请假一趟,非常容易,直接走第二临床学院的教务处就可以批复了。

    学生请假和职工请假,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谢谢师兄,我这也是托了你的福。”洛听竹后来补了一句。

    方子业道:“我们两个还客气啥?”

    “我还觉得遇到你是我的福气呢!~”两人的聊天,逐渐趋于腻歪……

    从汉市到俞市,是有直达的游轮的!

    不过,方子业和洛听竹并不打算坐这两趟,两人本来就是随游,就是走到哪里,就去哪里旅游。

    如果一开始就既定了起点和终点,那就也太没意思了!

    方子业与洛听竹见面的地点是在洛听竹租住的屋子里,洛听竹已经将两人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就只差两个人的电脑放进洛听竹新买的电脑包里。

    在打车前往坐船渡口的时候,方子业才给刘煌龙发了一条信息:“谢谢刘老师提醒和指点!”

    方子业在这一刻,终于是明白了刘煌龙之前所说的那句话!

    有些事情,自己的老师邓勇,不一定兜得住。

    其中包括但并不限于这一次!

    方子业觉得,邓勇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但他也没有表态,甚至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方子业。

    方子业可以分析得出来,这是邓勇为了保护自己,不让自己烦心,不对此死心。

    然而,其实方子业现在的内心,有些五味杂陈!

    人总是要成长的,你慢慢会意识到,你的父母你的老师,都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如果要长大,你可能需要跨在他们身上走过去。

    邓勇牛逼么?

    当然牛!

    汉市大学的教授,中南医院的主任,鄂省医学会创伤外科分会的副主任委员,在一个省内的专科几乎已经走到了登顶的位置。

    方子业在邓勇的庇护下,几乎在这个省内的专科可以自由行走!

    谁敢随意招惹,无故地针对方子业?

    段宏也不行!

    然而,邓勇他是完全无敌的么?

    当然也不是!

    邓勇早就说过,要走学术路线,不到院士终是悬,你所以为的自由,也不过是相对自由。

    大部分人想做的事情,在做的事情,都未必是他想做的,要做的,凭着自己的本心去做的。

    如果真是这样,一般都是你的能力相对有限,或者是地位非常超然!

    一个县医院里的医生,你就是自由的。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甚至可以说你能力不济,连骨折的手术都做不了!

    有人打你么?有人会逼你么?

    并不会。

    方子业也没遭遇过被打,更没有人逼他做什么!

    逼人做事,多么直接而无脑的手段啊!

    聪明人谁和你创伤外科出身,玩刀玩得出神入化的人有肢体冲突?别人在其他方面都不和你冲突,就直接把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你甚至都意识不到!

    如果不是有人牵头来破这个瓮中局,方子业可能要推迟几年才能意识到这一点!

    “师兄,你在想什么?”坐在车上,洛听竹发现方子业一言不发,陷入了沉思,笑着的她多问了一句。

    “我在想,明天要吃什么,明天要到湘省的岳市,岳阳楼肯定是要逛的,湖边的石锅鱼肯定还是要吃的。”

    “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特色!”方子业并未将自己的烦恼吐给洛听竹!

    看着她这么开心,方子业当然不好扫兴!

    方子业以前就想过一个问题!

    网络上很流行的一句话。

    说谁谁谁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之类的,谁又遭受了社会的毒打之类的!!

    其实啊。

    大部分人,连遭受社会毒打的机会都没有,他们遭受的只是生活的毒打。

    想要被社会的毒打,这都还要有一个入门的资格!

    绝对优于他人而不被录取,是社会的毒打之一。

    相对优于他人而不被录取,你怎么知道你就一定比他人优秀?为什么要录取你?

    社会是一个综合态……

    师父。

    师父,他不是不曾言,也曾暗示过,但无能为力。

    “那种视野太高了,师父已经帮不了你了,但或许,在某一天,你会面临一个选择。”

    “是当一个院士医生好,还是当一个人民的医生好。”

    “以上全都是我的猜测。”

    这是邓勇在方子业面前说过的原话,那一刻,方子业没明白他的意思。

    但现在,方子业总算是清楚了邓勇的意思,总有一天,方子业必须要做一个抉择出来!

    ……

    11月2日。

    周五。

    湘省,岳市!~

    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十分期待地在洞庭湖旁,熟人推荐的评分最高的石锅鱼等着上菜。

    看着旁桌白花花的汤汁儿以及淡淡的鱼香味儿,洛听竹就忍不住吞咽了几口唾沫。

    一边慢慢将围脖摘下,一边说:“师兄,看这里的人数,就知道这家石锅鱼非常正宗。”

    “你是找了谁打探的啊?”

    这个店子不是旅游区的正对门,而是一处非常幽静的院子里。

    能找到这里的,都是本地的老饕。

    “托人找的,你不是也看到了嘛!我手机里的通讯录很多的。”方子业笑了笑。

    方子业说完,无意中往门口看了一眼,脸色微变。

    脱口而出:“卧槽,怎么他就来了?”

    “谁?”洛听竹一听,转了转自己的脖子。

    方子业看到对方的时候,周彦教授也正好被一众人引进到院子里,并且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还客气道。

    “周教授,今天实在是辛苦了,如果不是你来的话,我还真不知道今天这个病人该怎么办了。”

    “明天那一台手术,还得周教授您费费心。”

    “这一家是老店子了,周教授!~”

    周彦伸出了自己修长的手指,本来眉头紧皱的他没由一笑,道:“黄主任,你们运气真好,或许啊,明天那个病人的手术就有解了!~”

    “我碰到了个熟人,过去打个招呼。”

    周彦说完,便朝着方子业的方向走来,满脸地笑吟吟:“方教授,没想到,在这里还遇到了您呢!”

    “这位是,方教授的夫人?”

    方子业带着洛听竹站了起来:“周教授好,洛听竹,我女朋友,我们暂时还没有结婚。”

    “湘雅医院手外科周彦教授!”方子业给洛听竹介绍。

    方子业之所以对他印象比较深刻,一是因为华国手外科分会的主任委员腾清和教授的强调,二则是,对方的年纪也同样很年轻。

    “周教授好!~”洛听竹的表现非常端庄,如同就是看到了自己的老师一样。

    “坐坐坐,不用这么客气。”

    “方教授,昨天看到你的信息,我还以为你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

    “正好我今天接到了一个远程手术会诊,就真这么有缘分地碰到了。”周彦大概地解释了几句,免得被方子业误会他是特意追着而来的。

    “周教授,那真的很有缘分。”方子业赶紧道。

    “方教授,您先吃饭,我那边还有点事,如果方教授你不忙的话,方不方便吃饭结束之后,请你们去喝一杯咖啡?”

    “我想顺便请教方医生您一些事情,当面聊一聊!”

    “如果方教授不方便的话,我就线上请教了!”周彦也是很大方地这么说着。

    方子业看了洛听竹一眼,洛听竹赶紧道:“周教授,我们是随玩,明天后天出发都没关系。”

    旅游主打的就是一个自由和放松,如果行程安排得如同特种兵的话,就失去了游玩的乐趣。

    “周教授,很乐意向您请教。”方子业道。

    “那就等会儿再见!~一定再聊啊,我是真的要请教。”周彦一边回头,一边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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