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江水君府。
这座承云帝国四渎之一的水君府邸,因为不能随意现身在普通百姓面前,故而那座水神庙在百姓眼中也就是一座建制稍大一些的普通庙庭,没有多少出奇的地方。
但是放在某些神道中人,乃至是仙家修士眼中,这座虽然仍称水君府,但其实神道品秩已达到帝国之最的神君府邸,富丽堂皇的程度,不下于帝国皇室亲王府邸,甚至犹有过之。
毕竟从光阴长度来说,亲王即便有修为活得久,也会在几十年之后就卸掉爵位搬入宗祠,但神祇却未必,只要不违礼制就随他乐意。
原本两位一品神祇一同到达陇右道之后,因为有些事情还没有聊完,故而那西岳云连山神周止,便应了云江水君云子期之邀,一同去往水君府,准备继续将后续的事情聊完。
如今形势颠倒,那位原本只是二品的凉州城隍,转眼之间又成了陇右道大行台尚书右仆射,而他们这两位本就在陇右道境内安家的一品神祇,今日之后可能还需要转过身来,再朝那位彼时还低他们一品的城隍去见礼。
官制如此,神道听命于人道,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可说。
只是这二位一品神祇都没有料到,两人一同刚进了水君府正门,迎面就瞧见那水君府的老庙祝,急匆匆领着那逢源江水神过来拦路叩拜。
这就不是个寻常的场面了,十位一品神祇作为承云帝国神道领军,历来都最重规矩,没有特殊事宜,逢源江水神不应该越过他头顶的水神,直接独自一人到云江水君府来。
在那逢源江水神俯身叩拜,还都没来得及说话之前,两位一品高位各自对视一眼,就已经看到了对方眉眼之间的那一抹凝重。
这逢源江水神,本来就是分属于四渎之一云江水君麾下的神祇,历来小心本分谨小慎微,从不做逾矩之事,也没胆量敢毫无理由越过上官,直接来拜会于云江水君。
这本是官场大忌,不仅会得罪上官,在云江水君这里也讨不到好处,无论是神道还是人道,只要是混迹官场多年的,就没有一个会做这种蠢事。
所以眼前情形,自然只剩了一种可能,就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让他都来不及通过正常的官面流程,或者更严重的是,他已经经过了他的上一阶神祇,但还是摆不平,所以只能求到了一品水君府。
结果也确如这两位一品所料,当听到有一股阴毒邪气进入逢源江麾下支流,恶毒之甚就连那个逢源江水神头顶的三品水神都无可奈何时,云子期已经彻底拉下了一张脸,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直接闪身消失,去了那段事发支流。
那位被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了云江水君府的云连山君,见此情形挑了挑眉,想了想之后也笑着跟了过去,左右闲来无事,不如跟过去看看热闹。
承云帝国加在一品山水正神身上的规矩束缚已经小了很多,因为他们基本已不能完全算是只能听命与人的角色,即便没有朝廷诏书封正,仅凭携带在身的那无尽香火愿力支撑,也足够来去纵横,故而那个山水神祇不得无故离开辖境的规矩限制,就不是那么的严苛了,双方互惠互利,朝廷也不会为此就与他们交恶,所以云连山君周止跟过去看看,也不算特别逾矩。
荆钗河畔,当先现身的自然是云江水君,逢源江水神紧赶慢赶也终于在云子期查清了那邪气由来之后才到了地方,至于那位同为一品的西岳山君,则比逢源江水神更早到达。
两位一品看着河中漂浮的无数鱼虾尸体,又看了眼那数百里之外已被封印的荆柴河入江口,二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虽然手段不算多高明,但是施术之人的这份阴毒心思,着实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
周止双手负后,站在岸上离那越涨越高的河面只有尺余距离处,脚下甚至已有弥漫过来的毒气,将他一双金纹繁复的云靴缓缓包围,只是碍于高阶神灵散发周身的神道金光过于浓厚霸道,才没能直接将之吞没。
那两张符纸虽然尺寸都不大,但自燃之后放出来的阴邪气恶毒之极,不仅烈度极高不留活口,甚至还能逐人而噬,此刻若是换成那逢源江水神站在此处,恐怕都已经被放倒了。
西岳山君确实不愧是一品正神,对那毒气不以为意,反而转过头看着多年老友,笑道:“怎么说?我来?”
云子期闻言翻了个白眼,“老子不嫌丢人?”
说罢,云江水君也不再废话,就在那周止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下,抬手挥了挥衣袖。
大袖飘摇之间,只见那原本已经彻底泛着黑沉色泽,没有一条活口在其中的荆柴河河道之内,整条河水被凭空拔起,但凡沾染毒气的水流,上至荆柴河源头,下至入江口封印处,无一滴缺漏,被尽数从河床之上拔地而起,宛如一条墨色深沉的水气匹练,悬停于离地三丈的高空之中!
天下水神操控水脉,如臂使指,但也要看品秩高低来决定操作能力的大小,以及水脉被控制的程度深浅。
这种直接将整条河床拔成一片干燥黄沙的绝顶手段,非一品不可为。
云江水君云子期虽然不常亲自动手,但手段并无半点生疏,拔河而起之后也没再看一眼那被他直接断流的河床,任由源头活水不断涌出,继续顺着原有河道缓缓填充整条荆柴河。
那阴邪之气已被全数封镇于那条浮空的水流匹练之中,再从源头处流出来的已经是清水无疑,不会再有威胁。
云子期此刻面色依旧不好看,只是转头看了眼那逢源江水神,薄唇轻启传令道:“由你负责,将我的话传到我云江水系麾下所有神灵,让他们都把手头不紧要的琐碎事放一放,吃喝玩乐什么的也都给老子收起来!”
“自即日起全面备战,谁要是发现了那个鬼鬼祟祟不走正门的阴阳术士,先不要打草惊蛇,准他们越过头顶水神直接传信给我,我要亲自会一会那个老鼠,看看他还有没有本事能咬得动我云江!”
逢源江水神眼见头顶一品高位彻底发怒,此刻大气都不敢喘,作揖奉命没有一句多余话。
云子期也懒得再多说,直接大袖一挥,将那数百里长的毒流全数收入袖中,下一刻直接闪身消失,连那个看热闹的西岳山君都没招呼一声。
周止看着云子期不吭一声就直接消失也不生气,他们之间数千上万年的交情,用不到客气二字,他反而笑眯眯转身看着那战战兢兢的逢源江水神,笑道:“不必害怕,此事罪不在你,反倒是你动作够快、出力够足,还有功劳,只是你家水君此刻心情不太好,所以没功夫嘉奖于你,待我一会儿去找他,给你要一份功德回来。”
逢源江水神此刻早已经满头大汗,听闻山君此言,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作为水神一脉虽不属山神麾下,但也不至于会不认识西岳山君。
十位帝国神道一品,除了那些最底层的神灵们可能没机会见到他们,其他稍微有些品秩的山水正神以及城隍一脉,没有人认不全他们,要不然也不用混神道了。
不过等到以后大行台一事传开,他们可能就得再多认识一位了。
云连山君就这么笑着一句话,替老友安抚了麾下,然后便也点了点头闪身消失,追着那云子期去了云江水君府。
云子期先一步到达水府,然后将那一条受了侵袭的水流匹练重新放了出来,只是大概用了类似于佛门须弥芥子一类的神道术法,将之化成了一条只有巴掌大小的小巧黑蛇,如有灵智一般盘绕在这位一品水君的手掌间。
周止后一步到达水君府时,就看着老友低头看着那条小黑蛇,眉头深皱,一脸的若有所思。
这位西岳山君笑了笑,“怎么?你还准备将之养在手里,是打算有朝一日要还礼回去?”
高坐在水君府大殿上首的云子期,抬头淡淡瞥了眼周止,没好气道:“你哪天要是被人从某个犄角旮旯上挖走一块山脚,你能当没事发生,一笑了之?”
“那自然不能,我不把那些挖墙脚的死老鼠揪出来凌迟个三千六百刀,都算我那天没睡醒。”周止笑嘻嘻回了一句。
云子期翻了个白眼,“也不嫌脏。”
西岳山君笑而不语。
云江水君也没多说,而是继续低头凝视着那条黑色小蛇,缓缓道:“我现在考虑的是,帝国皇室那边设立了陇右道大行台,已经摆明了就是要动手了。”
“在这种时候,这帮老鼠却耍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究竟是为什么?白白激怒一个四渎之一的一品水神,有什么好处吗?是怕我替那陇右道大行台做事不够尽心尽力?还是怕我不下死手?”
周止闻言笑笑,“说不定对面就是觉得,他们能有本事调动一个大帝国的一位一品神祇四处跑,很有脸面呢?”
“你傻还是我傻?”云子期看白痴一样瞥了眼这个总是吊儿郎当的多年好友。
周止收到对面那个眼神,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还耸了耸肩,“下棋嘛,就是个有来有往的事情,你总得让对面出手,你才能还以颜色嘛,要是谁都按兵不动,那还有什么故事可讲?”
话说一半,周止装模作样鬼鬼祟祟看了眼四周,随后才转头朝着老友眨了眨眼。
“你说有没有可能,这就是那位想看到的?”
云子期挑了挑眉,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转过头看向大殿之外的那一片已经缓缓暗沉下来的天色,表情莫名。
那一家子,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做出来这种事情的角色吧?
——
映霞河畔。
李乘仙负手看着河水缓缓流淌,说完了某个似是而非的反问之后,也没想过会听到身后那两个年轻人和少年人,能有什么像模像样的回答。
有些事不能直接问那个布局之人,就只能等到未来的结果水落石出之后,才能知道今日遭遇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衣转身低头看了眼熊熊燃烧的篝火,随后转过头看了眼那个悄无声息躲到一旁,缩着脖子不敢抬头的鬼物余人。
被一位大剑仙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天生惧怕以刚直著称的剑修剑气的鬼物,此刻更加如芒在背,虽然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不会被太过为难,但依旧心中惧怕非常,坐立难安。
这是天生的克制,与理智关系不大。
李乘仙倒也没有太过与这鬼物计较,淡淡转开视线看向楚元宵,笑道:“那位女子掌柜的身份你应该是能听出来了的,所以不要觉得她会不知道这把刀的真正来历,之所以会允许那青衣与你做这笔买卖,也是有算计在内的,其中有些事我知道,有些事我不知道,但你不必觉得此事是你做买卖不地道,他们真要想赚钱,这把刀你根本都见不到。”
楚元宵闻言,看起来是终于有些安心了下来,却没有要多问的意思。
李乘仙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不打算问问看是什么算计?”
少年面色平静摇了摇头,“看前辈的反应,至少目前来看的话,想必那个算计应该还不是恶意,那晚辈也就没有必须要打破砂锅的必要了,万一让我知道了之后可能让他们的算计落空,反而就不好了,所以我不着急。”
白衣闻言,表情更加地古怪了一些,他认识这个少年也不算久,但小家伙有些有意思的想法倒的确是不少,难怪那个二货苏三载会有那些评价。
不过白衣也没多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楚元宵的某些话是对的,那个酒肆里的某些算计他是知道的,暂时也确实没什么恶意,有些伏笔就等着他以后自己去发现吧,想必那时候也会挺有意思的。
三人一鬼也没再多说,就继续在那映霞河边露宿,直到第二天天明。
其间唯一比较特殊的,是白衣将那个他从酒肆离开前,将那坛顿递曲装进去的酒葫芦抛给了楚元宵。
白衣的说法是,他从不吃嗟来之食,即便是作为谢礼也一样。
喝酒就要自己买,或者是抢别人的来喝,要嘛用钱买,要嘛写诗换,再不行就拿剑抢。
就像他那只精致酒壶里的那半壶酒,就是从西海嘉陵关那个大剑仙元脩手里抢来的,后来喝了这多少年都没喝完一样,这种酒才是真好酒。
楚元宵那一坛顿递曲,留着他自己尝去吧。
他李乘仙要真想喝,用不着他楚元宵买,更何况还是个买卖附送,早就变味了,入不了他白衣李乘仙的眼,更遑论入口。
除了当年那一坛属于承云帝国宗祠的劣质酒水外,白衣李乘仙就再没喝过这种都变了味的酒了。
这一夜风平浪静,不知是因为有一位大剑仙在场,还是这山野河流附近真的没有妖孽作祟,总之就是一夜无话,夜尽天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等到早上那蒙眼年轻人魏臣和楚元宵两个人早早起来时,鬼物余人已不在原地。
按照白衣的说法,是那余人很想为自家公子做点什么,又苦寻公子所需而不得,所以先行往前面探路去了,算是聊表心意。
至于后半夜的守夜任务,则自然而然交给了躺在那座破败水神庙屋顶上的李乘仙。
楚元宵闻言抽了抽嘴角,没好气看了眼那个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喝酒的白衣,心里思忖着,自己以后得跟余人轮班守夜,要不然第二天早上起来,余人准保又得“被”探路去了。
没有余人帮忙,楚元宵也没觉得如何,自己动手挖了几捧泥土,埋掉了那一堆已经烧成白灰的篝火余烬,之后三人便继续赶路向东。
李乘仙也没说他要去哪里,就吊儿郎当提着酒壶跟在楚元宵与魏臣两人身后,有时候就在目光所及之处,回头可见,有时候则是大半天都不见人影,等到他们两人一鬼夜间露宿,他又会悄无声息的出现。
一行人走走停停,大概又过了五六天后,就终于到达了那狄州城附近。
这些天偶尔也会碰上同样在山间赶路的过路人,楚元宵也自然听说了临茂县那两位父母官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有葬身于妖邪之口,反而因祸得福两两高升。
少年自然为他们高兴,本来因为自己帮不上忙就一直心底愧疚,如今能有这个结果,那自然再好不过了,好歹以后他不用替那两位烧纸了。
倒也不是舍不得那点香烛钱,只是都能活着相聚,总比一个人给另外两个烧纸,然后独自神伤要好得多嘛!
白衣李乘仙跟在两人一鬼身后不远,为他们护道远行,看着少年那听说了消息之后的一脸喜气,只是笑着又多喝了两口酒,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更不会提起他当时那随手一剑的事情。
虽然如今的天下九洲,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早已经换成了另一个相反的说法,可他白衣历来都不觉得,好酒就一定会在那些花团锦簇、鹤立鸡群的豪奢酒楼之中。
何况救人性命于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做了就做了,若事后还要凭此邀功,他白衣丢不起那个人!
楚元宵并未打算进入狄州城,既然知道了那两位皆已平安无事还都有高升,临茂县之危自然也能迎刃而解,这就是再好不过的大好事,他也就不再刻意叨扰去说什么恭喜了。
人间有些事,尽在不言中。
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回来的话,倒是可以再找那两位讨一顿饭吃,想必那个时候,刘知县也不用再掏出全部家底来招待他这个小仙师,他也不用再因为麻烦了那位县守夫人,而感到不自在。
蒙眼年轻人本就是龙池洲人士,于他而言,赶路东行远比什么进城逗留要好得多。
白衣文士就更无所谓了,反正他也不缺酒,就算缺了酒,也用不到要去狄州城里买酒,自然也是无可无不可。
于是,一行人便就此绕城而过,继续东行而去。
……
楚元宵碰上隐藏了亲王身份的李璟已经是又几日之后,天色已晚,在一条河道不宽,流水平缓的河岸边。
这个比楚元宵还小了两岁的少年皇子,嘴中叼着一根野草,头枕双臂,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平躺在河边的半截宽大的倒地枯木上晒太阳,枯木边的地上插着一根精致华美的鱼竿,鱼钩拉着鱼线垂入河水之中,只有一只花里胡哨的鱼漂浮在水面上。
至于那位一直跟随在少年亲王身边的宫中貂寺,则被他给支使到凉州去了,大行台那边该立还得立,这是正事,至于架子搭起来之后,是不是没有他这个大行台尚书令就转不了,那倒未必。
李清河跟薛万泉那一人一神,为什么会被皇帝爹放在那座大名鼎鼎的盐官大阵旁边,可不是没有一点子道理的。
楚元宵几人到达河岸边,那少年皇子也依旧没什么动静,充耳不闻,继续静静躺在原地,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楚元宵只简单看了那少年一眼,随后就收回了目光,特意找了个离那少年远了一些的下游处,几人生火煮水,准备吃饭。
不知道是为什么,一路上只要碰到了河流,又想吃鱼的时候,都会选择直接脱掉鞋袜卷起裤腿,然后下河去抓鱼的楚元宵,今日竟然也选择了那个文邹邹的方式,用一支自制的简易鱼竿去钓鱼。
这种方式对于习惯了上山下河的楚元宵而言,显然不如直接摸鱼来得简便快捷,但也一样没有难度。
很多年前他还没熟悉水性之前,想要在小镇蓬英河捞鱼去云海间换钱,用的就是这种方式,会钓鱼可比会下水摸鱼要时间更久,他自然也有自己的一些心得和办法。
而且今天好像运气还不错,楚元宵大概只在河边蹲了半个时辰,就钓足了他们一行人今夜的晚饭,连不用吃东西也没事的余人,和只要有酒也可以不用吃东西的白衣,他们两人各自的那一份都没有落下。
钓上来的鱼个顶个的肥硕鲜美,掏干洗净就可以架在火上烤了,再撒上楚元宵早就备好的各种调味料,一番翻滚之下,香气四溢,闻之无不食指大动,就连那躺在树杈上喝酒喝得不亦乐乎的李乘仙,都有些意外地转头看了眼那烤鱼,开始考虑着是不是烤鱼就酒会更香一些。
将鱼烤上之后,嘱咐了余人继续看着火候,楚元宵依旧没有停下钓鱼的事情,继续蹲在水边静静钓鱼。
大概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就又有好几条肥鱼进了他临时编制的鱼篓,楚元宵将最后一条鱼从鱼钩上取下来,转过头准备放进鱼篓里的时候,突然就有一颗脑袋伸了过来,直勾勾盯着鱼篓里的鱼。
随后那黑漆漆的头顶突然抬起,露出一个少年人的脸颊,好奇地盯着楚元宵,“你怎么做到一个时辰不到就钓到这么多鱼的?有什么独门秘方?”
楚元宵也不意外,似笑非笑看着那个毫不见外的少年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咱俩很熟?”
李璟闻言也不生气,摩挲着下巴点了点头,“好像是不太熟。”
楚元宵好整以暇看着他,静等着这个明显有目的而来的少年说出下文。
李璟想了想,随后再次看着楚元宵,笑眯眯道:“你要是愿意把这办法教给我,我认你当姐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