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水流如柱。
龙泉渡口某个出口的位置,此刻已经黑压压站了一大堆替人卖命的仙家修士,人人黑衣如墨,各自手中一件件五花八门兵器法宝,刀枪如林,在那潇潇雨幕中不断闪烁着寒光,好似下一刻就要择人而噬。
一个腰佩木剑,手提长刀的黑衣少年郎,就在这好似十面埋伏一样的人群中心,昂首而立,双目漆黑如墨,傲视群雄。
这一刻,仿佛天地寂静,雨滴砸落屋檐瓦顶,如银瓶乍破,带起阵阵嘈杂,衬得这路口处更加静谧,好似就连那光阴流速都变慢了太多。
那些有幸住在这路口附近的渡口百姓,无一例外都发现了窗外雨幕之中的人影绰绰,但却并无一人敢光明正大打开窗户去看热闹。有些实在是好奇心重的,也就只敢偷偷摸摸搓开一点窗户缝隙,大睁着双眼小心翼翼观察外面的两方对峙。
龙泉渡口地界上,不曾真正动过手已经有很多年了,即便是当初妖祸四起、海妖登岸时,渡口麾下修士也是在码头那边就打退了那些登岸的海妖,不曾让任何一只海妖闯进码头之后的渡口城中。
这就让无数渡口百姓都觉得,那次惊变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所谓的海妖登岸尽是吓唬人,也不知道那金钗洲是怎么丢的?整整二十万仙家修士,竟然守不住一座小小的守不住屏山,那金钗洲还真不是一般的拉胯嘞!
所以此刻这些偷偷摸摸瞧热闹的百姓,一边小心谨慎藏在那一扇扇门窗背后,一边也都忍不住有些唏嘘。
跟那没什么看头的妖祸比起来,反倒是眼前这个阵仗才真正的动人心魄!
龙泉渡口的仙家修士历来杀伐气重,光是那些常年负责巡街的渡口修士,在出手对付某些违禁摆摊做生意的小商贩时,出手狠辣毫不留情是常事,甚至出人命的时候都不在少数!
渡口百姓之间私底下一直有一句名谚,叫“宁惹外乡大仙人,不惹渡口巡城司”,足见其霸道!
那个被围在中间的黑衣少年,一条性命怕是九成九要交代在这里了,剩下的那点零头,也不过就只是等着人家动手拿命而已…
那个站在某座阁楼屋顶上的仙家贵公子方旭,看着地面上那个陷入重围的墨瞳少年人,又听到了他说到那句“不止是儒门弟子”的言辞,脸上表情在一瞬间就变得有些玩味起来。
“你说我们在抓细作的时候,要是不小心把你给弄死了,会不会有人以此来追究龙泉渡口的责任?”
楚元宵听着方旭那句杀气重重的威胁言辞,那张满含着张狂之意的脸上却无丝毫恐惧之色,讥讽一笑,“你敢?”
说着,他微微垂眸看了眼手中那把长刀,片刻后再抬头看向周围那些凶相毕露的渡口修士时,漆黑的墨瞳中就多出了一抹嗜血的味道。
那个站在屋顶意气风发的贵公子方旭,大概是有意没有接对面那少年的那句两个字的反问,但当他看到那少年的战意张狂、气焰跋扈后,却还是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他好像终于明白了,自己以前那些有恃无恐的嚣张跋扈,放在别人眼中果然是很招人讨厌的吧!
不错,挺好!
“想不到你都落进了我龙泉渡口的重围之中,竟然还能是这么一副嚣张表情,好胆量!不过,我猜你这是想杀人?”
他笑着指了指那些寂静无声,等待着他一声令下的数百修士,轻笑道:“我龙泉渡口麾下,不算那些只用一巴掌就足够拍死你的,仅仅说眼前这一类只算虾兵蟹将的,即便没有一千也足有八百了。”
“而你到顶了也不过就是个三境圆满而已,即便是本公子放开了让你杀,你就能杀得完吗?手软不手软?”
“嗜杀成性这种事,对我而言可能还无所谓,但对你来说可就未必了吧?”
楚元宵闻言,抬起头斜瞥了眼那个贵公子,对他的那些絮叨言辞不置可否,反而是突然呲着牙咧嘴一笑,竟然直接就向着那渡口之外的方向冲了过去!
墨瞳少年人的这个动作,看在对方眼中,就像是他单人提刀冲向了那密密麻麻的数百修士。
方旭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角,这就叫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他眯眼看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人,然后缓缓抬手再猛然挥下,轻轻巧巧念了一句,“拿下!”
天高平野阔,阴云蔽城壕。宝刀如秋水,杀声日月高。黔首夜频惊,三更闻蛊雕!
……
方旭带走了包围云海间的那一大堆麾下修士,只留了一队人在云海间门前,负责看着那个站在伞下的蒙眼年轻人,以及负责为其打伞的女子青玉。
大雨淅淅沥沥一直不停,但魏臣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在经过了最初的惊诧之后就最先平静了下来,看起来像是既没有想要逃离的意思,也不打算退回客栈,就那么安安静静站在客栈门前,默默听着雨打纸伞的滴滴答答声。
青玉小心看着不远处那一堆凶神恶煞、虎视眈眈的壮汉,她大概是有些害怕,所以不由自主就微微后退了半步,有些瑟缩地将半个身形藏在了魏臣身后,只留了半个身形在外,紧张地看着那些神情冰冷的渡口麾下修士。
云海间的那位何掌柜则是双手拢袖,站在客栈门口的台阶上,对于眼前一连串的变故冷眼旁观,好像也没有任何要插手的意思。
大雨越下越大,那群负责看守的仙家修士虽然个个身负修为,仅只是被这大雨浇一浇也不会如何,但还是有些不耐,毕竟没有人会乐意像个落汤鸡一样站在雨幕之中,有失仙家身份不说,身上粘腻也是事实。
他们都不是什么修为深厚的大仙人,做不到抖一抖身形就能一身干爽,更做不到让那些不断砸落的雨水绕道而行,躲着人落地,所以此刻看着那伞下二人就更没有什么好脸色了,时间越久脸色就越沉。
光阴缓缓流转,天色很快就彻底黑沉了下来。
青玉半藏在魏臣身后,看着对方那群修士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大概是生怕他们一个心中不快,就直接上来动手,于是小声对着魏臣道:“魏先生,要不然我们还是进客栈避一会儿雨吧?”
始终沉默着像是在等待什么的蒙眼年轻人,在听到青玉的小声商量后突然笑了笑,“好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罢,他便要带着女子转身进云海间的门。
那群冒着雨看守二人的仙家修士,此刻一个个都被浇得有些凄惨,虽然他们也巴不得能找个避雨的地方,但眼睁睁看着那两人的言行动作,完全没有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中的意思,立刻就不乐意了。
其中一人越众而出,率先对着那两人冷喝一声,“给老子站住!”
蒙眼年轻人此时已经有一只脚迈上了台阶,他闻言后虽然止住了步伐,但却并未回身,只是背对着那群渡口修士淡淡道:“不站住又如何?”
那个说话的渡口修士闻言冷哼一声,“你二人皆是戴罪待勘之人,嚣张什么?想进客栈,问过我们了吗?”
魏臣似是笑了笑,语气莫名道:“你们就不想进去?”
那群修士闻言齐齐一滞,互相对视一眼,再看一眼那个双手拢袖站在台阶上,一脸嘲讽看着他们的客栈何掌柜,一个个就好似被架在了半空之中,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那一只脚已踩在了台阶上,另一脚还在台阶下的蒙眼年轻人,自从说出那句语气莫名的反问之后,突然就好像是寻到了什么有趣事,再一次说话时的语气已经明显带了些玩味。
“你们说我是待勘之人,有什么证据吗?”
那群修士无一例外都微微眯起了眼,他们以为这个背对着他们的蒙眼年轻人准备耍赖皮,于是一个个都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开始一步步冷笑着朝那年轻人走去。
那个先前说话的修士一边捏着手指咔咔作响,一边再次开口道:“有消息说你们是海妖一族的细作,而且先前与你们同行的那个青衣小厮,已经摆明了就是个鬼物,你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说话间,众人很快就走到了客栈门前的台阶下方,他们此刻个个都有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甚至懒得搭理一下那个负责打伞的女子青玉,直接将之推到一旁,然后就想要伸手将那目盲的年轻人从台阶上扯下来。
那位此次主事的龙泉渡口贵公子方旭只说了不杀人,但可并未说过不能打人,先前淋雨憋出来的那一肚子火气,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出在这个瞎子身上。
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这群没了领头之人在头顶压着的小鬼,这就准备要开始作妖了。
可是,还不等那只要扯人脖领子的手伸到魏臣后衣领处,一直背对着众人的蒙眼年轻人,竟然先一步转过了身来面向了那群修士。
那群渡口修士在看到那人转过来的那张脸后,所有人都有一瞬间的发懵,为首那人更是呆呆愣愣喃喃自语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说罢,他好像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还抬手揉了揉眼眶,然后再次看向那年轻人,但结果并无任何分别…
众人眼前哪里还是什么魏臣?这明明是个笑意玩味,双目明亮的少年人!
乔浩然揉了揉脸颊,换回本来面貌让他舒服了不少,先前假装魏臣那么久,可把他给憋得难受极了!
他看着那个好像是反应过来了的对面修士,笑眯眯从袖口中滑出一块玉牌提在了手中,然后还朝那几个瞎眼守了他们许久的傻子晃了晃,你们要不要再猜一猜这是怎么回事?
眼见那几个修士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下来,乔浩然笑容就更深了几分,又转过头看了眼青玉,或者说是柳清秋。
已经恢复本来面目的柳氏大小姐,还是那个面遮轻纱,双目清冷的老样子,但却已经背剑在身,是一柄通体雪白的带鞘长剑!
除此之外,她手中还拿着一枚小巧玲珑的精铁令牌,这是龙池洲凤泉宗门下弟子都有的身份牌,等同于让那些四处漂泊的江湖散修们求之不得的一本仙师谱牒。
据说此物是由那以铸剑闻名天下的龙泉剑宗专门锻造,不仅巧夺天工难以仿制,更是件品秩不低的仙家法器,一物多用,整个天下都只此一份,除了龙泉、凤泉两宗门下弟子,其他人无缘一件。
白衣少女声音清冷,“凤泉宗弟子的身份令牌,各位应该不会不认识吧?你们还可以继续怀疑我是细作,只是不知道各位敢不敢去一趟凤泉宗,让他们派个人过来勘验我的令牌真假?”
……
龙泉渡口以东数百里地界,有位神色木讷的仙人境剑仙操控着一柄仙剑落地,然后将魏臣跟女子青玉放了下来。
“魏公子,我家掌柜的早先交代过在下,要将二位送到此处,但是剩下的路就要交给两位自己走了。”
这木讷剑仙好像并没有太多思考的过程,只是顿了顿后又继续道,“掌柜的还让在下带句话给魏公子,说是我云海间暂时还不能跟那龙泉渡口翻脸,所以他只能帮到这一步,不到之处希望诸位见谅。”
平稳落地的魏臣笑了笑,拱手作揖道:“有劳剑仙护送我二人一程山水,我们已是感激不尽,不过还得劳烦剑仙一事,请代魏某向范老掌柜道一声谢!”
女子青玉跟在魏臣身侧微微万福,自然也是致谢的意思。
那剑仙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就什么都没再多说,直接仗剑西行化虹而去,大概是回返龙泉渡口那边去了。
青玉有些艳羡地看着那位剑仙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神。
魏臣笑道:“很羡慕?”
青玉闻言有些羞赧,转过头偷偷看了眼蒙眼年轻人,但并未说什么。
魏臣笑了笑,“其实只要肯努力够勤奋,你未必就不可以。”
青玉依旧没有接话,而是在想了想之后才低声问道:“魏先生,公子他们不会有事吧?”
蒙眼年轻人闻言一默,随后缓缓摇了摇头道:“暂时还不好说,但想来没有了我们这两个累赘的话,他们应该会稍微容易一些。”
先前这一场金蝉脱壳的算计其实并不复杂,只在于那座龙泉渡口能不能知道那块儒字牌的事,以及能不能怀疑到那块儒字牌其实不在楚元宵身上,而是易手于魏臣去替他跟青玉遮掩气息了。
那位仙家贵公子方旭,在选择了调动围困云海间的仙家修士去捉拿鬼物余人,贪图那一份坐实楚元宵等人细作身份的功劳的那一刻,他其实就已经输了。
乔浩然与柳清秋二人假扮了魏臣两人,能改换面目样貌这种事,虽然并不是烂大街的仙家术法,但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并不算难事,他们一个出自元嘉剑宗,另一个出自龙泉剑宗门下二宗凤泉,又都是极受重视的嫡传弟子,自然就都会有那么几手行走江湖的防身法宝或是术法,绝对不会比楚元宵这个小镇少年差了。
那龙泉渡口说到底还是跟那个方旭当初所说一样,他们只是天下渡船跨海做买卖的一处渡口,即便加上背后那座山门,也依旧厉害不到哪里去,有云海间在场的情况下,自然也不敢拿亮明了身份的乔浩然两人如何。
无论那个方旭选择将他们二人带走看押,还是先盯死在云海间客栈,其实到最后都做不了什么,他们只要没胆量连作为旁证目击者的云海间一起拆了,就注定了也动不了乔、柳二人。
杀人灭口这种事,也是需要胆量跟底气的。
那两座剑修山门盛怒之下的恐怖威势,可不是区区一座龙泉渡口可以担待得起的,更何况龙泉剑宗本来就对这座同名的跨洲渡口不顺眼了很多年。
有恃无恐,以势压人,你奈我何?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龙泉渡口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杀人,而是要将楚元宵他们四人留在渡口,阻拦他们去往魏氏的行程。
正是因为目的简单,就还可以拿鉴别身份这种理由来作为搪塞,但如果是直接杀人的话,那就是真正的两码事了。
……
龙泉渡口边沿的那个路口处。
墨瞳少年人与那群密密麻麻的仙家修士对撞在一处的时候,几乎瞬间就被人群淹没其中。
一个三境圆满程度的修士,即便是三径同修,也不可能本事大到仅凭一人就独挡数百修士,他此刻又不是在当初的北海渡船上,还有那位道门三掌教借境。
当龙泉渡口一群幕前幕后人,突然发现站在云海间客栈门前的那两个人是障眼法之后,瞬间就暴跳如雷,但也几乎同时就立刻改了算计对策。
楚元宵虽被人群淹没,但对方大概是碍于某些顾忌,始终没有敢下杀手,而是力图要将他们两人活捉。
对方投鼠忌器,自然就是楚元宵的机会,所以他很快就以手中刀拍倒了很多修为不够的渡口麾下修士,虽不至于让他们直接命丧黄泉,但骨断筋折几个月下不了病榻也是必然事。
但是,当他左冲右突开始大杀四方的某一刻,突然惊讶地发现,好像充斥在他周身压力在不知不觉间就是一轻,甚至对面的数百人重围,有意无意在某个方向上出现了一些不太起眼的细小破绽,隐隐约约不太明显,但确实存在。
楚元宵在这一瞬间忍不住心弦抖了抖,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这是个圈套!但他依旧只是仅仅犹豫了一瞬间,就立刻顺着那个破绽的位置冲了出去,并且好像很快就甩掉了身后那一大堆追赶之人,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大雨终于开始渐渐收歇,有个背刀少年不断在山野之中辗转腾挪,见缝插针远远绕过龙泉渡口,迅速往东侧方向狂奔而去。
余人的心声缓缓在楚元宵心湖之中响起,“公子,是不是哪里不对?”
墨瞳少年人面色有些焦急,此刻一边在山野之中狂奔,一边同样以心声回答道:“的确不太对,我先前递了个把柄给对方,目的是为了调虎离山解掉云海间的困局,但没想到对方竟直接起杀心了!”
余人大概是有些没太明白少年这话的意思,迟疑道:“既然起了杀心,为何还要放我们出来?”
楚元宵此刻一边还在继续往渡口以东的方向狂奔赶路,一边开始在心湖之中为余人复盘。
“对方的杀心不是针对我们,而是针对魏兄去的!他们先前的围攻方式很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他们大概是有某些顾忌,所以不敢真的杀了我们,才会自始至终都在意图活捉!”
“但他们明明都已是胜券在握的局面,却突然故意露出个破绽,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发现了魏兄已经被我们金蝉脱壳送了出去!”
余人大概还是有些迷糊,继续问道:“我们送了魏兄他们两人出去,所以渡口那边就对魏兄起了杀心,这一点我大概能理解了,可为什么要露破绽给我们?”
楚元宵此刻驻足在渡口以东荒野间的某处山梁之上,因为那块儒字牌的关系,所以他能隐隐约约感应到魏臣二人的方向,所以在下一刻就迅速奔下山坡,披星戴月继续往那个方向冲去。
“如果我们两个被拿下,你再掏出那份出自临渊学宫麾下镇鬼司勘发的关牒,那么他们就必须要老老实实请中土来人勘验。如果他们在此之前杀人,是不太好跟那座学宫交代的,即便是以误伤为理由,也依然要跟着吃瓜落。”
“所以只有我们逃脱,他们才可以正大光明用捉拿奸细的名义杀人,到时候魏兄被戕害,他们就能以我们反抗,他们误伤为由混过去。”
余人细细咀嚼了一番少年这段解释,大为不解,“既然对方盼着我们出去,就是为了顺理成章杀魏兄,那我们为何还要冲出来?直接束手就擒掏关牒不好吗?”
楚元宵有些无奈,“我的余大哥,你多动动脑子行不行?对方既然杀心四起,那么无论我们冲不冲出来,他们都是要杀魏臣的!”
“他们之所以会放你我离开,仅仅只是为了用更小的代价除掉魏臣!但这并不能代表我们留在渡口,魏臣就会没事!魏臣如今已是魏氏的弃子了,杀他的代价也不过就是一个知法犯法,滥杀疑罪之人的罪责而已!”
“龙泉渡口要放我们,只是因为他们连这个罪名都不想担,也不想递任何把柄给中土那边,而不是说他们担不起!”
“我们只有先对方一步找到魏臣,才能想办法保他的命!”
余人在这一瞬间只觉得自己一个鬼物,都忍不住有些后背发凉,你们这些做人的,怎么一个个心思都如此的九曲十八弯?
人人都说鬼祟邪物阴狠毒辣,结果他娘的比上人族再看,说什么小巫见大巫都他娘的说得太轻了!
老子当年就只敢偶尔弄个鬼打墙什么的吓唬吓唬人,你们是怎么好意思说我们阴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