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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 第122章 一册兵书,一份武运

    中年汉子最终并未踏上石矶洲的陆地,在白毫渡船距离石矶洲还剩不远的距离时,他就闪身出了渡船,站在云头上目送渡船远去,最终停泊在那座马鞍渡口。

    那个赵正纶被斩掉一臂之后独自离开不知去向,而那作为共谋的马鞍渡口却从头到尾并无一人现身。

    不知道是太害怕,还是太不害怕,白毫渡船从始至终都未曾有人现身出来给个说法。

    楚元宵一行所在的船舱,还是那个中年人随手挥了挥衣袖,暂时将那面被青霜撞破的隔墙恢复原样,好让她有地方可住,但这也仅仅就是暂时而已,等到众人下了船之后,那堵墙便又该如何倒还是如何倒,马鞍渡口当然得花一份大价钱重新修补自家渡船。

    即便如此,楚元宵一行在渡口下船,再到走出渡口,依旧不曾有一人出面与少年碰面,好像对之前发生的事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心虚理亏,也没有得理不饶人。

    四人离开渡口之后,相隔着数里山路站在一座山头上回首望去,那座马鞍渡口依旧静静摆在那里,石矶洲东北方向,人声鼎沸,热闹不凡,与往日并无任何差别。

    余人忍不住撇了撇嘴角,有些嫌弃般看了眼那个遥遥在望跨洲渡口,没好气道:“哪怕是跳出来说让我们赔他渡船都成,我都能敬他是条好汉!”

    “有胆作祟,没胆子出来承认,堂堂一座仙家渡口,竟然连这点胆量气度都没有,真不怪我瞧不起他们!”

    楚元宵闻言一笑,“我有个同乡,在我还没离开家乡前的一段时间,也曾伙同别人从我手里抢东西,后来我的其中一位先生出面与他们讲理,把人家宝贝了好多年的一座牌坊楼给拍碎了,那家人也是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只有那个小胖子的师父代替徒弟给了我一份赔偿,大概还是因为我有位好先生的缘故。”

    “有时候,你不被别人放在眼里,大概只是因为他觉得你还不够格而已,有些人总是欺软怕硬、捧高踩低的,所以我其实有些理解为什么修行中人都会削尖了脑袋往上爬,大概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不会被人看不起。”

    少年的话说完,四人都有些沉默,青玉看着楚元宵,片刻后突然道:“所以公子是准备等以后再与这渡口讲理?”

    楚元宵看了眼青玉,摇头笑道:“等我真到了能跟一座仙家渡口讲理的时候,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呢,咱们一路走过来,这样的大小仇怨多了去,哪有那么多闲心记这么多仇?”

    余人有些疑惑,“那这渡口跟别人合起伙来算计渡船乘客这笔债,咱就不讨了?”

    楚元宵闻言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转过头看着那座遥遥在望的仙家渡口,沉默许久后才轻声道:“怕只怕,他都未必能等到咱们来上门讨债的那一天。”

    这句话来得莫名其妙,余人三个其实都没太听懂,有些莫名所以看着那个古古怪怪的少年人。

    楚元宵并未多做解释,而是转过身看向东方无尽的山峦叠嶂,大地无垠。

    当初从小镇出发时,最终的目的地便是眼前这座石矶洲,第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救命,除此之外,少年此刻还放在须弥物里的那根行山杖也还要送到那位青帝手中。

    如今第一件救命事算是已经做完了,那么剩下的最后一件事,自然就是那根行山杖,也不知道那位青帝前辈此时又在何处?

    ——

    有个小胖子,跟着一位老人走过了很多地方,每到一地就都会从那位老掌柜手中学到一些行商的买卖本事。

    徒弟太笨的时候,当师父的总是很头疼,可徒弟太聪明,有时候也容易让人心烦。

    如今的小胖子朱禛,大概是因为路走多了,好像也不再如以前那么臃肿,反而更像是壮硕。

    范老掌柜有时候也会看着这个徒弟有些感慨,偶尔还会打趣一番,说那“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俗谚还真是所言非虚,如今的小胖子也已不再像当初还在小镇时那么的虎了吧唧,已经开始会眯着眼在心底里打小算盘了。

    比如当初那一手在九洲各大陆地之内做渡船生意,就是这个小胖子突发奇想搞出来的,用小型的仙家法器帮人在陆地之内赶路,这一手买卖是要花大价钱才能做成的,本钱确实不小,九洲之内能做成的也没有几家,但赚回来的钱同样不少。

    范掌柜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钱之一字,拿来给徒弟练手他也不心疼,任其放手施为,至少从目前的结果上来看,效果也还不错。

    一个人能不能做成事,有时候未必只在天赋,可能也在于你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师父带着徒弟四处云游,如今已走到了西南栖霞洲,这块陆地并不比其他八座大洲大,但地势确实是九洲最高,若是将九块陆地拼起来放到一起,这里大概就真是会当凌绝顶了。

    今日,师徒两人刚到栖霞洲天河渡口,二人并未去往渡口云海间,而是找了一座门面精致奢华街边饭庄坐了下来。

    小胖子大概是从小就当惯了富家子弟,所以每到一地都必然要好吃好喝一顿,可以露宿荒野,天为华盖地为庐,也可以腿着走遍山川四海,但唯独决不能亏待了那一张嘴。

    范掌柜笑眯眯看着坐在桌边细细品茶的徒弟,上好的雨山花芝,一两黄金都换不来一两茶叶的天下珍品,被这小子当成牛饮水一样,一点心疼钱的意思都没有。

    “你小子拿着老夫的钱不当钱是吧?不知道‘富从升合起,贫从不计来’的道理?”

    端着茶杯牛饮的小胖子闻言抬头,挑眉看了眼老掌柜,没好气道:“明明就是有钱花不完,却还要装什么勤俭节约,你个糟老头是不是傻?”

    说罢,他又给自己续了杯清亮如翠玉,浓香扑鼻的茶汤,在将茶杯捧在手里,斜睨着老掌柜,淡淡道:“你要吃苦就吃苦,可别拉上我,好好的富贵荣华不享受,装什么寒酸落魄?背着金山银山在身后,偶尔吃一碗阳春面那叫体验生活,可你要是天天都吃那一点子荤腥都找不见的东西,我就该觉得你是有毛病了。”

    老掌柜哈哈大笑,看着少年人一脸的笑意,好像对这个徒弟总是如此言谈无忌,没大没小怼师父,也不觉得如何愤怒生气,反而更多了三分笑意。

    “买卖人不光要会赚钱,也得会花钱,兜里的钱多与钱少,花钱的路数也会不一样,抠抠索索能攒出来一个小富之家,但绝赚不来能令天下都侧目的钱财。”

    “别人看你小气,是不会愿意跟着你做长久买卖的,因为他知道从你这里赚不到甜头。”

    小胖子听着老头儿絮絮叨叨,不由地翻了个白眼,“这还用你教?当师父的要改一改啥都想扶徒弟一把的坏习惯,要不然我这当徒弟的,怎么让人知道我聪明绝顶很会赚钱?你个糟老头废话连篇,小心我哪一天叛出师门造你的反!”

    老掌柜便继续笑,当初盐官镇的这桩买卖做得挺值嘞,这小胖子确实比他那个家主爹要成材得多。

    不过当徒弟的,尊师重道这件事,该学还是得学一学的。

    老掌柜一脸笑意,笑眯眯看着胡吃海塞的少年人,道:“话说,你那个心上人小姑娘,去了龙池州之后有音讯没?我怎么听说,有个元嘉剑宗的小伙子跟在那姑娘身边?”

    朱禛一瞬间就觉得这嘴里的肉它突然就不香了,脸色难看瞥了眼老掌柜,苦哈哈道:“老头儿,不用这么记仇吧?我才说了句啥,你上来就戳肺管子?”

    满脸和蔼的老人呵呵一乐,笑眯眯看着这个小胖子,“你懂个六,兵法有云,落井下石要趁早,光砸石头还不够,还得踩两脚,要不然等到哪天你想开了,老夫拿什么找乐子?”

    小胖子撇了撇嘴,“兵家圣人了不起?谁家的兵法你这么写的?”

    老掌柜嘿嘿怪笑,“顺口说不出几句兵法来,怎么好意思吃那碗猪头肉?”

    说罢,老人鬼鬼祟祟往前面身边凑了凑,神神秘秘道:“要不要老夫教你几手兵法,追姑娘很好使的那种。”

    小胖子不说话,只是斜睨了眼老人。

    老掌柜只当没看见,已经开始掰着手指头数上了兵法中的某些计巧名目,“比如这美人计就最好使,一张俊脸拿出来,还没说话就能先胜一半。”

    说罢,他转头瞥了眼少年“你就算了,没那个姓乔的小子好看!”

    朱禛脸色一黑。

    老掌柜装没看见,继续数,“那就苦肉计?”

    他又看了眼小胖子,“也不成,你这一身肥肉,割三斤下来,人家还觉得你是减肥了!”

    朱禛直接把筷子扔到了菜盘里。

    老掌柜视若不见,自顾自还在数,“实在不行就直接来硬的,敲山震虎吓死那个姓乔的!”

    “唉…”老掌柜紧跟着又叹了口气,“人家还是出自名门的正经剑修,就你这肥肉百多斤,别说你打不过,恐怕都不够给人戳几剑的。”

    小胖子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怒气腾腾站起身,指着老掌柜骂道:“糟老头,老子要叛出师门欺师灭祖!”

    满堂皆惊,一饭庄的食客都有些好奇看着这一老一少。

    老掌柜也不在意,笑着摆了摆手,“你瞧瞧,如此着急做甚?再怎么说,也要把老夫那些家底骗到手再说嘛,这么早就倒门,你也不嫌亏得慌。老夫如此精明一个人,怎么能教出来个你这么傻的傻徒弟?”

    说罢,老人缓缓抬手在少年肩头拍了拍,看似并未用力,可那小胖子一瞬间如遭雷击,重新砸回了椅子上,脸色赤红,直喘粗气。

    范老掌柜眼见小胖子要炸毛,时机差不多了,于是才适可而止,笑眯眯不再说话。

    朱禛趴在桌上,刚开始还一脸愤慨,后来大概是又有些伤心,脸色颓败,摸过桌上酒盅连灌了几大口闷酒。

    老掌柜看着徒弟脸色郁郁,也并未说什么,某些开在少年人心头的娇艳红桃花,其实不怕藏得久,如果能等到花好月圆时,就是一坛馥郁芳香的桃花酿。

    可如果有些人运气不好,缘分不够,那一坛陈年老酒就极容易卸掉酒香甘醇,只留一坛苦水在心头,时间越久,苦味越重,犹如钝刀割肉,经年不散。

    关于有些意难平,师父帮不了太多事,但只是帮着倒一些苦水出来,总还是可以的。

    朱禛很快就三两酒下肚,却偏偏越喝越清醒,他抬起头来看着那个笑意和蔼的老人,突然道:“你若教我兵家手段,我就答应帮你经营云海间。”

    老掌柜侧头瞥了眼少年,虽然在心底叹了口气,但最终却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点头道:“成交!”

    ——

    中土神洲兵家武庙。

    如今的兵家,成了诸子之内除了三教之外最为忙碌的一家。

    当初妖祸四起一事,兵家接管九洲各地战事指挥权之后,就一直未能再闲下来。

    九洲万年之内都未曾经历过太大的战事,所以在组织调度一事上难免生疏,加上中土诸子因为某些事被拴住手脚,可以调用的战力不多,故而在应对金钗洲以及四方边城的战事上,也不免有些捉襟见肘。

    有个身材修长的锦绣公子,一身锦袍,脚蹬云靴,翩翩少年郎,丰神如玉,却抱腿蹲在武庙门口,唉声叹气,一脸愁容。

    片刻之后,又有个一身儒衫的文士走出来,站在那个锦绣公子身侧,声音温和:“谢将军有心事?”

    同样身为兵家武庙的陪祀圣人,都曾是名流千古的一代名将,战功卓著远超同侪,二人之间同殿相处已有多年,当然也算熟识。

    那位面容年轻的谢将军缓缓起身,看了眼身侧这位位置极高的兵家圣贤,叹息道:“金钗洲陆地之内的最后一场大战已经结束,我兵家武庙又一直未曾建功,眼看着对方腾出手来,下一步必然是要盯上其他八洲的其中之一,先生难道不觉忧虑?”

    那文士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

    最近这些天,武庙之中关于那异族联军的下一步动向一直有些争议,有人认为对方会北上石矶洲,也有人认为会是西进楠溪州,还有人认为对方会声东击西谋夺九洲外围的其他四洲之一。

    各种说法都有一些道理,但事关天下大势,没有人有十足的把握能笃定某个结果,武庙中人都是沙场宿将,可对方的那位执棋人也并非弱手,虽暂时还不能确定是谁,但手筋不弱也是事实。

    那文士闻言笑了笑,温声道:“谢将军不必担忧,有些事如今看来确实有些艰难,但民谚有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一说,天下九洲之大,人才济济,长远而言,时局也未必真会如你所担心的一样,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谢将军叹了口气,看着武庙门外远方那连绵起伏的无尽山川,面色忧虑,闷声道:“未虑胜先虑败。”

    文士淡淡一笑,继续宽慰道:“天下并无十成十的死局,如当年那位楚河之主,不仅膂力惊人,更是兵形势一脉的个中好手,可即便如此,不也一样曾兵临绝境?最后结果如何?不就真让他打出来了一场以少胜多,名传千古的传世之战?”

    “战场之上的事,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谢将军你当年不也是一样的背水一战?不也一样的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异族图谋之大确实明眼可见,而且九洲之内的某些人心阴暗处也确实是暗涌横流,看起来咱们的处境的确不太妙,但将军岂不闻,所谓时势造英雄之言流传人间已久,我等生逢乱世,就一定要相信总会有柳暗花明之时,将军实不必太过忧心。”

    那谢将军依旧未曾轻松下来,脸色凝重,愁眉苦脸。

    文士见状,也没再强行劝说,抬起头看向远方山色,一同沉默。

    二人在那座造型冷肃的庙门口待了许久,来来往往的兵家门人见到这二位,都会恭恭敬敬抱拳行礼,武庙陪祀圣人总共就那么多,能一次见到两位惊才绝艳的大圣人,实属不易。

    片刻后,那文士神色温和,转了个话题轻声道:“谢将军可曾耳闻道争一事?”

    当初妖龙睁眼,诸子百家升坛占星,各家圣人大多都有损伤,但专注于战阵谋国一事的兵家武夫一脉反倒参与不多,所以对于那场问天之举的结果决议,知之者也就一样不太多。

    谢将军转头看了眼文士,眼带疑惑。

    文士笑了笑,缓缓道:“我曾与儒门文庙的某位圣人有过一次长谈,他说儒门之中对于当初的某些事,意见也并不一致,甚至还在文庙那座大成殿之中吵了起来,而且据说那另外两座一品也是差不多的光景。”

    这话让那谢将军有些讶然,更带上了好奇,三座一品同时出现分歧,这种事万年难遇。

    那文士话音并未停歇,继续道:“谢将军应当知道,四大天书之一的那位周先生,曾隐居于那座小镇无数年,意在镇守盐官大阵,结果却被酆都的那位军师祭酒一上手就封到了天外,甚至是直到如今都还未曾见其归来。”

    谢将军挑了挑眉,他在此次兵家上手之前,有很多年都未曾过问过江湖事,所以有些旧故事,他确实不曾耳闻。

    那文士看着身侧同门缓缓笑道:“将军可知那座大阵失了阵主之后,后来结果如何?”

    兵家武人历来直接,不知为不知,所以那位姓谢的武将此刻只是坦然摇了摇头。

    文士笑了笑,“三教一家留了很多后手在那座小镇,但其实当初最重要一份首功是应该归属于一个少年人的,一个仅仅十来岁的少年人,因为他将一个必输之局生生给掰成了平局!”

    谢将军闻言一怔,随后有些不可置信般摇头道:“这不可能!酆都那位墨大先生何等人物?无数江湖人跟他掰了数百上千年的手腕,都未见其有一次败绩,怎么可能输到一个少年人手中。”

    文士莞尔一笑,“当然,靠他一个人确实有些难,所以当初确实是还有旁人插手了,并且还是我武庙中人。”

    谢将军听到文士如此解释,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要真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人如此逆天,那他们这帮天天蹲在武庙里吃猪头肉的兵家圣人,就真的该一个个都去抹脖子了。

    他好奇看着身侧这位武庙二掌柜,只问了一个字,“谁?”

    文士听着身旁问话,一瞬间似乎是想起了某个比较有趣的事,笑道:“楚河之主当年在战场上最大的对手,号称兵仙的那位。”

    “兵仙?”那位谢将军有些惊讶,“我记得那座五方亭里摆的是象棋吧?兵仙去援手?不怕那位楚河之主翻脸?”

    那位儒雅文士笑着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古怪,笑道:“你是这样想,当初那位酆都祭酒也这样想,我还听说那位墨大先生当初因为有些出乎意料,还曾说了一句‘中土诸子格局不小’呢,实打实的夸赞了!”

    谢将军突然微微眯眼,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战场奇谋这种事,历来是兵家的看家拿手戏,盐官镇可以,九洲大势未必就不可以。

    文士见身侧同门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于是缓缓笑道:“我不妨再告诉你另外一件事,多年不曾来过武庙的那位范先生,如今也收了个徒弟,不过他教的是商家技艺。”

    谢将军转头看了眼文士,“所以呢?”

    文士笑了笑,“你猜猜他那个徒弟,有没有可能会是下一个范先生?又或者你再猜猜,当初兵仙曾出手帮忙的那个少年人,有没有可能会是下一个兵仙?”

    说罢,儒雅文士在那位谢将军有些怀疑的目光中转过头,再次看向远方那黑沉沉的无尽山川,耳畔似乎又响起了不久前,那位闭关多年却悄然现身在他面前的兵家祖师爷曾说过的一句话。

    “既然是道争,我兵家一脉也不能太小气,什么都不做,我看不如就分别送一册兵书和一份武运出去,至于谁能成为下一个兵家圣人,那便看他们各自的天赋造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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