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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 第131章 秀才遇见兵

    关于棋道,天下人还有另外一个词与之相对,就叫做“纸上谈兵”。

    中土那座武庙之中的某位兵家大圣人,曾用一场摧枯拉朽的战场对决,送了某个倒霉年轻人这么四个字,在那之后的千秋万代间,那个年轻人就都只能与这四字相连在一处,甩不掉摆不脱,让那四个字正儿八经成为了一句骂人话。

    但这四个字放到棋道上,则又成了另外一回事。

    九洲天下某本被称为棋道兵书,书名中也有“烂柯”二字的棋经十三篇里,有一句话叫做“棋者,以正合其势,以权制其敌。故计定于内而势成于外”,在这段说法的最后,那位作文之人还大大方方跟了一句,“兵法曰﹕‘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由此观之,胜负见矣。’”

    不管是不是为棋之人的自娱自乐,此言倒也确实是正儿八经将棋道与兵法连在了一处。

    那位在高阳城内待了多年,从不曾踏上九洲陆地的韩姓老人,虽然每每被人戏称为“韩老狗”,但其真正的身份乃是兵家武庙堂堂大圣人之一,当初在那座盐官小镇时,他曾帮着那个小镇少年人与那位酆都鬼侯下了一局事关大局的象棋,虽然最后还胜了小半筹,但其实当初那一手,并不算是他真正的拿手在行事。

    相比于三十二颗棋子的象棋,烂柯一局三百六十有一,这才叫真正的“多多益善”。

    楚元宵今日再一次成为了弈棋一局的执棋人,但也与当初在小镇那座五方亭中时一样,他虽是以身执棋,但却是魂作旁观,只能眼睁睁看着高人与高人之间掰手腕。

    人间某些事,因果相循,有前也有后,烂柯一事被某些棋道高人喻为暗合天地大道,有“万物之数,从一而起。局之路,三百六十有一”之说,凑足了一个开元的“一”,也凑足了三百六十的周天之数,白黑相半以法阴阳,局方棋圆则恰如地方且天圆。哪一样拿出来,都能多多少少与大道挂上些钩,就如当初的那座小镇一样,好像时时处处都有高深事。

    对于小镇少年人而言,两门棋道,同出一人,这就难免又是一场有始有终的前后呼应。

    中年儒士崔觉此时就站在少年人身后,身侧则是那位人去楼空只余躯壳的酒糟鼻老人,那么这个读书人此刻的任务,其实就是为这一老一少在这里护法了。

    不过,这位同样精于对弈一事的读书人,此刻倒像是并不太关注那位韩姓老人的所作所为,反而是转过头去,意味深长各自看了眼还困在烂柯局中,未曾脱困出来的另外三人。

    神修十境的仙人手段,当然是会比只在困顿中的少年人们要能看到得更多,有些人的玄玄妙妙,鬼斧神工,即便是堂堂儒门圣人如崔觉,也不得不说一句叹服。

    用那个此刻已然专注于棋局的老人先前的话说,自家这个学生的另外某位师父,人品好不好暂且不论,但这份算计布局的能力,确实是堪称一绝的,跟在楚元宵身后的这三个人,也确实没有一个是没用的,眼下与将来,各有各的用处,只是这个用处会有多大或是有多小,又得看少年人自己的本事。

    师傅领进门这种事,他们这三个名义上真正的师父,大概是各有各的看法了。

    当然,所谓“道争”一事,诸子百家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小算盘在其中,时至今日,也不是只有苏三载一个人在忙前忙后,四处埋伏笔,至于结果如何,还是一样的要看少年人的本事。

    九洲的未来,当然在某些云端高士手中,但最后大概也会在某些少年人手中,怎么教好这些真正的天下未来,从来都不会是个容易事,该用心时得用心,鞠躬尽瘁不为过。

    ——

    东南金钗洲陆地之内的战事已然停歇,这座被一轮仿品血眼映照逾年的一洲陆地之内,大大小小的王朝仙家,开门乞降者大多暂保无虞,而那些拒战不降者,则在破城之后被一律屠城驻京观。

    如那座有个文人皇帝死战城头的檀渊国,在那帝京檀香城终被破城的那一日,其实就都已经不再需要那支伪妖军团再挥起屠刀做什么了,满城百姓能战者,皆死于城头,而不能战者,则在城破之前都早已自戕于城中各处,故而破城即空城。

    那位文人皇帝烧了降表之后,就再无一人愿意跪在妖族那面大道之下了。

    如此种种,当然不会仅只这一家,整个金钗洲大小王朝仙门加起来有数百之多,却在短短一年之内,人头滚滚,血流漂杵,脊梁尽断,一洲哀嚎之声,响遏行云。

    说来讽刺,那些曾经养妖捉妖,在四大鬼市之中以买卖妖物获利谋生的各地仙家修士们,真正是这座陆地最终陷落的祸首之一,可到了后来面对妖物攻城,劫掠一洲时,也偏偏还是这群人临阵变节最容易。

    那支臭名昭著,被天下其他八洲知情人骂作“不当人子”的伪妖军团,其中人数最多的一群人,就是曾经混迹于四大鬼市最多的那伙养妖人,有些人大概本意就是如此,也有些人可能是审时度势,但无论是哪一种,借着他们曾与某些妖物之间有些“交情”,此后再做阵前倒戈事,反倒是更加顺畅润滑,竟连犹豫都免了。

    金钗洲以北的大海上,兵家武庙尽己所能调派了一大批来自九洲各地,能用也能动的仙家战力,拼凑成了一支旨在光复金钗洲的前军,借助于某几家自愿以自家跨海渡船酬军的仙门之助力,以那些已作为军资的跨洲渡船,承载着这些由各地驰援而来的仙家修士,驻扎于海上离岸数百里之外,持续不断在向那金钗洲北岸的妖族攻伐征战,试图夺得一片滩头前沿,以备后续进军。

    只可惜,时势如此,兵家所讲的天时地利人和三件事,对阵双方之间其实都是半斤八两,谁都占不全那六个字,两家之间大战不休一年有余,战死在海岸滩头的各自麾下修士兵卒也不在少数,但这种无休无止看不到头的拉锯战,到最后就是哪一边都未能取得太大的战果,双双止步不前。

    如今形势对于那海妖一族来说,金钗洲一洲皆平,但他们既然摆明了是所图极大,就当然不会满足于止步在这东南一隅,北方的石矶洲,西侧的楠溪洲,自然也就正在其兵锋之前,只看下一步要选谁,又要怎么选了。

    楠溪洲之内,一南一北两座山水共主,许川姜氏,颖山陈氏,这对往日里来往并不算很多的邻居,如今也不得不携手一处,开始倾尽全力召集一洲之内的各地大小仙门,汇聚战力准备应对异族军势。

    许川姜氏本与中土那座武庙之间有些旧故事,所以对于排兵布阵,战场对峙一事历来手熟,倒也不太需要中土那边分心出来,专门给他们以援手。颖山陈氏是儒学传家,府中藏书楼又是除了中土文庙那座藏书楼之外,天下最大的儒家文脉聚集地,所以这座令整个楠溪洲读书人神往不已的陈氏大城,就刚好能成为在前方排兵布阵的姜氏最好的后盾。

    二者之间分工明确,合作无间,力求在兵连祸结的那个“万一”到来之前,能将整座楠溪洲给箍成一只铁桶,以免再重蹈那金钗洲的覆辙。

    一洲之地,肩扛整座楠溪洲的姜、陈两氏,厉兵秣马,披坚执锐,势要与那异族争一争长短。

    那个手持一本名册四处访乡的红衣姑娘,在转完了兴和洲之后,也并未再去往九洲下一座陆地,而是直接返程楠溪洲,开始与整个姜氏中人一样,披甲阵前,防备边患,战场杀敌这种事,大概是她现在最想做的事。

    当初金钗洲的那一战,中土那边要顾着四处灭火,握在手里能用的手段就难免有些捉襟见肘,加之金钗洲本身又被有心算无心,内外交困,最终才会被处心积虑的海妖一族钻了空子,用一位北海之主换走一整座金钗洲。

    如今的楠溪洲既然要防备着以免成为下一个金钗洲,有些事当然就也得提前顾及,天下大势不归楠溪洲一家说了算,可关起门来的自家事,他们自己还是可以管一管的。

    其实人间有些事,往往到了最后都是不由人的。没钱吃饭的人,天大地大都不如一碗饭钱大,没水喝的人连滚带爬走出千里万里,说到底也都是为了争一口水喝,当初金钗洲鬼市中的那些人,在某些祸事临头之前,必然也不全都是狼子野心,钱之一字,对谁都重要,这是个没办法的事。

    有些智略在高处的执棋人,当然清清楚楚看得见人心百态,所以出手按下一枚棋子时,用到的道理其实也不算高明,但却偏偏就是很管用,人间缺漏处,正是下手时。

    这个道理放到如今的另外八洲,正儿八经就成了一出明晃晃的前车之鉴,这也是为何中土那边会传檄天下,号令天下修士杀妖立功的原因之所在。

    姜陈两氏执掌楠溪洲,在中土传檄的基础上,又专门给这一洲之地立了一份规矩,各地修士没钱吃饭的可以从军,戍守边地,斩妖立功,拿着功绩换钱换机缘都可以,但绝不准明知故犯有违规制,凡有违禁者,无论情由,立斩不饶。

    为此,颖山陈氏更是派出了门下儒生远赴一洲各地施行监察之责,整肃一洲风气,传教中土礼制规矩,教化百姓众志成城,共度时艰。

    那个由礼官洲而来的陈氏旁支子弟陈济,如今也不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蒙头读书少年郎了,读书一半,然后毅然放下手中书籍,走出了那座藏书楼,开始兑现当初在小镇时,先生曾说过的那句“行万里路”。

    楠溪洲中部有个名为“春花”的四品王朝,因为其国祚正在一洲中部,所以北部颖山陈氏的儒教学问,和南部许川姜氏的军阵韬略,对于这座四品王朝都会有所影响,文韬武略兼备,看起来就是个文武双全的好事情。

    陈济独自一人走到春花国某座边陲小城的时候,正好赶上这座四品王朝发榜补兵,那份贴遍了一国山水各地的招兵榜文,洋洋洒洒数百字,先说天下大势危急,再说保天下者匹夫有责,最后说春花国意欲响应南北二位山水共主的召令,要挥军边地护卫楠溪洲,军情紧迫,行伍员额不足,故此发榜补兵。

    这样一份补兵榜文,文采斐然,言辞恳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只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必是出自某位浸泡书斋多年的锦绣文人之手。

    陈氏少年郎到了这里,倒也并未直接祭出自己如今顶在头上的那个“监察”头衔,只是当个过路人一样四处闲逛,既是想看看那份榜文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也是恪尽职守,行使监察职责。

    某间门面不算很大的路边饭庄内,独自一人至此的少年郎陈济,跟那位既是饭庄掌柜,又是后厨掌勺的店家要了一份云吞面,然后就坐在靠近店面门口处,静静听着那些店中食客窃窃私语,谈论朝廷发榜补兵一事。

    春花国朝堂规制,文官武将从不分先后,朝堂为相者也从无文武之分,历来都是二者皆有之,但不知道是因为历代皇帝陛下不会管人,还是因为这文武之间的一碗水实在端不平,总之两者之间好像一直都不太对付这件事,却是个不争的事实,皇位传了不下十代,就从没有哪怕一朝曾文武相偕过。

    文人瞧不起武人的五大三粗,咋咋呼呼,武人看不起文人的风花雪月,觉得这帮家伙娘们儿叽叽,一点都不爽利!

    互相之间相看两厌,吵吵嚷嚷,喋喋不休,很多年都不曾停歇过。

    这一次的发榜补兵,虽然那榜文是出自某位文人之手,但实际上整个补兵过程中的所有事,也就只有那一张榜文是跟文人有关系的。

    少年陈济此刻所在的这座北方边陲小县,虽说是个边地,但其实从军之人并不多,城中倒是有不少的书香人家,受北方颖山陈氏影响颇多,诗书传家是乡里民俗。

    如今出了这补兵榜文,还说了补兵成军是要去往千里万里之外的楠溪洲沿海之地,对阵的还是那见人就啃的妖族,所以对于这人人读书,少有练武的城中百姓来说,这事情便有些为难。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里有上阵杀敌的本事?

    更何况对面还不是人,叫他们这群读书人去两军阵前又能做什么?念诵一堆之乎者也?可那也骂不退那群不懂风月的凶残妖物不是?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这座文韵浓厚的小县城,真正就因为一份榜文给难住了,州府下发给这座小县城的补兵员额,这都拖了大半个月了,还是未曾补齐,所以兵曹那边日前就下了一份最后通牒,说要是再不补齐,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所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那帮五大三粗的杀胚会干出来什么事,还真就不好说…

    陈济听着周围的议论纷纷,不免有些沉默,读书人惯爱舞文弄墨,不通拳脚是个常事,祖师爷从未说过读书人就该如此,只可惜徒子徒孙们是不愿意去深究的。

    正说话间,这间小小的饭庄里,突然就真闯进来了几个兵甲齐全的武卒,各个膀大腰圆,虎背熊腰,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做派。领头的那名武将一进门来,也不理那饭庄掌柜的点头哈腰打招呼,只是环视了一圈正在吃饭的众人,随后直接就抬起手腕一抖,手中那张卷起来的补兵榜文,便立时摊开在了众人眼前。

    那武将表情凶恶,看着众人冷冷道:“朝廷有令,各地必须补齐征兵员额,尔等有本事在这里吃吃喝喝,却没胆量去城外军营点个卯,还得叫老子来请你们,真真是一群没骨气的软蛋!”

    武将这话说得颇有些扬眉吐气的味道,往日里总被这帮张口闭口附庸风雅的劳什子读书人嘲笑,说他们这帮不懂风雅为何物的杀胚全是群莽夫,憋得一群军中行伍个个一脸憋屈,现如今山水颠倒,那当然也要叫尔等尝尝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那武将说罢,也不给那一个个面色慌张的读书人们反驳的机会,直接大手一挥,干干脆脆就开始让手下武卒抓人了!

    本是来此地巡查的陈济,因为没把那“监察使”三个字顶在脑门上,就同样也被那群到处抓人的武卒给撕扯了出去,还要混着其他抓来的读书人一起送往城外军营,说是等过几日凑够了人数,还要把他们押送京城,再送往许川姜氏那座大城!

    陈氏少年郎有些无奈,他倒不是真没有修为在身的,师从儒家圣人,读书也不少,有些事该会还是多多少少会一些,但他总不能在这里直接跟人家打起来,最后只能被逼无奈从怀里掏出了身份文牒,解释说自己不是本地人,只是个外乡过路的而已,还要去往别处。

    可那个将他文牒接在手里的武将,其实也就只是随意瞥了眼那份文牒,甚至可能都没看仔细那上面的官印是谁家盖上去的,潦草一眼之后就冷笑着看向少年人,还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当然也看得出来他是个读书人。

    武将一脸冷嘲,道:“堂堂七尺男儿,天下危亡之际,连参军都不愿意,还拿自己是外乡人这种蹩脚理由来搪塞老子?你们这些只会读书的怂包,果不其然都是一个个软蛋!”

    春花国文武对立一事由来已久,军中上下历来看不起读书人,更不会给好脸色也是惯例,上行下效,一窝莽夫见着了文人死对头,大多都是恨不能下手太重,哪里会管你是什么来历?

    当然,这个毛病也不止是武人才有,文人们天天咬文嚼字,绞尽脑汁去参奏嘲讽那些武人的事,同样也没少过。

    陈济听着那武将一通骂骂咧咧,脸色也不免有些难看了下来,“你们所谓的发榜补兵,就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四处抓人?就不怕妖物没见着,先逼反了自己人?”

    那武将闻言冷笑一声,满脸的不屑,“就凭你们还想造反?老子就算是借你个包天的狗胆,你能逃得过老子的麾下铁蹄?战场逃卒,按律当斩!”

    说着,那武将抬眼环顾了一圈四周那些已被他麾下军卒围起来的读书人,再次看着陈济冷哼道:“抓人怎么了?抓的就是你们这帮只会读酸诗的软蛋怂包!”

    陈氏少年人面色冷沉,眯眼盯着那个武将许久,对方也不心虚,还真就一脸冷笑,大大方方任他盯视,半点的退让都没有,理直气壮!

    从盐官镇开始,就从不曾与人起过冲突的少年人,到了楠溪洲颖山之后也很少出那座书楼,倒是没想到,这才第一趟出门行万里路,迎头就叫他遇上了一场“秀才遇见兵”。

    ……

    石矶洲南岸,正是三品燕云帝国的疆域。

    这座文人多过武将太多的三品王朝,面对随时可能挥军北上的金钗洲妖族,如今多多少少是有些人心惶惶的。

    当年与龙池洲那座岳王府之间的矛盾,其实说到底也还是一场文武之争,但让那位岳王最无奈的地方就在于,整个燕云王朝之中,武人一脉时时刻刻都是个孤立无援,唯有同类人抱团取暖的惨淡境地。

    皇帝爱文人,甚至皇帝们自己就是个文人,还是大文人,这种情形又能叫一个武人如何?

    如今的石矶洲唯一能有所依仗的,大概就是一洲山河中部的那座楚王府,联营千里,兵强马壮,雄视天下!那对岸的妖族要是真想挥军北上,多多少少就还是要掂量一番那位楚河之主的拳头会不会太硬,再掂量掂量那面楚字王旗如果插遍整座石矶洲,那海妖一脉还有没有本事能啃得下这座九洲之东。

    狐假虎威也好,仗势欺人也罢,翻遍了整座朝堂都拿不出几个能打仗的武人来的燕云帝国,那位皇帝陛下还真就是有些“山穷水尽疑无路”的窘迫在心头的。

    燕云国主近日来一直有些心情不佳,那一夜在社稷坛,他与那位叶大先生有过一番不见青史的交心长谈,皇帝觉得自己是事出有因的无可奈何,可放到那位读书人眼中,就成了他这个当皇帝的表里不一,不是君子读书人之所为。

    再加上白毫渡船一役,让那个千挑万选境界不低的赵氏子弟赵正纶去与人谈买卖,结果一转头却是买卖没谈成,那个被皇室大力栽培的优秀子弟还少了一条手臂,惶惶如丧家之犬…

    堂堂的燕云帝国三品王朝,富甲天下,难道就真的是文弱到了,连拉下脸来耍一场阴谋诡计,都要因为拳头不够硬而付诸东流的地步了?

    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个话,有时候还真就是说得太准,连个反驳的机会都不给人留。

    这位皇帝陛下今日站在御书房的窗前,看着窗外那些林立各处的羽林卫士,面色冷凝,一双眼瞳之中尽是阴沉与无奈。

    某一刻,社稷坛那一夜孤身一人为皇帝守门的那个武将,悄然出现在御书房中,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轻声禀报道:“陛下,礼官洲承云帝国有来人,请见陛下。”

    站在窗前的皇帝闻言并无反应,那武将便也不再说话,静静等待陛下思考结束。

    良久之后,燕云国主依旧不曾回身,只是继续看着窗外,淡淡道:“是皇帝使臣?”

    武将微微顿了顿,缓缓摇头道:“不是,听其来历,应该是出自那座柱国宗祠。”

    皇帝闻言再次沉默,片刻后突然就笑了笑,“朕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不高兴呢。”

    说着,他转过身看了眼那武将,笑道:“先让鸿胪寺安排他们住下,何时召见,等朕有时间再说。”

    那武将领命,并无多言直接离去,而皇帝陛下则依旧看着窗外,只是再不复沉凝。

    趴窝吃钱这种事,总还是个好习惯,好巧不巧,朕的燕云帝国就很有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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