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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 第132章灯火阑珊处

    没有了烂柯梦境,韩老狗为少年人教棋的一事就从容了许多。“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占角,两生勿断,皆活勿连,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子而取势,善胜者不争,善阵者不战…”,一本《烂柯十三篇》,爱棋之人个个都能将之背的滚瓜烂熟。

    幽闭阴暗处,那个坐在四张悬空棋盘后,形容枯槁的执棋人,多少年间都是坐在原地一动未动,有人不巧闯入烂柯梦境,他便好心情教人下棋,无人来时,则在阴影处观棋打谱,自娱自乐。

    关于本不在此地的烂柯山,为何会突然间挡住少年人一行的去路,这件事大概算是说来话长了,在此地的所谓“烂柯山”,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出移形换影的仙人手段。

    一座山被人以符箓阵法投影于万里之外,虽然不易,但总还是有办法的,恰如当初那座盐官小镇,差一点被人从承云帝国陇右凉州拔地而起,直接送到北海罗酆山去一样,如今这一出投影,比之当初那一幕还是要稍微简单一些的。

    此时的两位高人掰手腕,本是未曾碰面的二人,却也能有说有笑,仿若多年老友。

    金瞳楚元宵抬头看着棋盘对面空空如也,笑道:“老夫虽爱棋,但相比于以‘当湖十局’成名九洲的国手棋待诏来说,不过还是个新手,所谓达者为师,故此眼前这一局求教,便由老夫先行如何?”

    对面那个阴影中的那个枯槁文士,抬手摩挲着戴在另一手拇指上的那枚玉扳指,闻言笑笑,双方虽不见真容,但开口说话时,对方却自然而然能真真切切听在耳中。

    “堂堂兵仙乃是疆场大能,排兵布阵自是拿手好戏不在话下,眼前这烂柯一事不过小道尔,于韩老先生而言哪里会有新手一说?倒是小神以一对四,分身乏术,这抢先之举是不是该由小神占个便宜?”

    楚元宵作为旁观者,静静看着鸠占鹊巢的武庙圣人与那枯槁文士争先,所谓“宁输数子,勿失一先”这个说法是棋道讲究,高人之间的争先乃是大事,马虎不得。

    二人最后相持不下,竟然又开始以被困烂柯的余人三个做赌,看谁能争得一局棋先。

    余人、青玉和青霜三人,此时还在那枯槁文士摆出来的烂柯梦境之中。

    青衣小厮余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沾手棋局,他跟楚元宵一样从无棋局经验,所以坐在那张棋盘前时,多是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枯槁文士倒也不急着与这小鬼下棋,反而开始有说有笑与他聊天,一个鬼物修了魔道这种事,虽不多见,但并不是没有,当初魔族遗民退入鬼族,双方之间互通有无的事就必然不会一例都没有。

    余人真正神奇的地方不在于鬼物修魔道,反而是那枯槁文士最开始说得那句话,这个小鬼的来历舍近求远,有些玄玄妙妙,余人自己可能都不清楚,但放在如今已是烂柯山神的枯槁文士眼中,就很值得玩味了。

    蛟龙之属的青霜,对于棋局一事其实也不算一窍不通,她只是不喜欢这种让人耗费心神的东西,但并不是完全不会,当初成妖于姜蓉国的那座太庙,她常年藏身在房梁上,无事可做时,就会观察那个姜蓉国太祖姜桓楚。

    那个中年武夫是个奇奇怪怪的人,虽是武夫,但其实不怎么太费心费力去练武,反倒是喜欢盘腿坐在殿中那张蒲团上打坐,偶尔也会摆出一张棋盘在那里左右互搏,自娱自乐。

    青霜虽从未亲手染指棋盘,但很多棋局看得多了,她就多多少少也能看明白一些,只是这种一盘摆下来动不动就是几个时辰的东西,她着实是不太喜欢,兴趣缺缺。

    余人与青霜两个都不曾执棋,但二人各自面前的那张棋盘上,黑白子依旧在不断交相落子,两局都是成名已久的棋道死活题,也叫珍珑棋局,摆在蛟龙之属青霜面前的那一谱,名为“蛇化龙”,摆在鬼物余人面前的,则叫“金蝉脱壳”。

    女子青玉无师自通,开始靠着自己与那枯槁文士对弈,摆在她眼前的这局珍珑名为“神龙脱骨”,女子虽做不到直接破局而出,但勉勉强强也能稳住阵脚,以求徐徐图之。

    很多的江湖话本中,总有千百年无人可解的珍珑棋局,被某些身怀大气运的天之骄子,不懂棋路却能误打误撞随手破局,这样的事放在人间,大抵与天方夜谭无异,不懂棋局的胡乱落子,三百六十一个点位随意挑一个就能破局,跟闹着玩一样有何区别?

    更何况,棋道一事少有一子破局之说,即便第一子真就撞大运放到了该放的地方,那后面又该如何?继续撞大运?这怕是得让老天爷当亲爹吧?

    可事实即便如此,那韩老头却光明正大与对面那不见真容的枯槁文士打赌,说是这三人中至少会有两人能靠他们自己脱困,是不是赢棋不一定,但楚元宵先前也不是因为破局才见到的自己二人,只要三人中有两人以上脱困,则这局棋就该让他韩老狗执黑。

    那个枯槁文士闻言沉默良久,最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嗟叹了一句,“韩老先生确实是棋道高手,一出手就要逼着人接阳谋,实在是阴险毒辣,狡猾非常。”

    金瞳少年闻言笑了笑没说什么,反而是突然皱着鼻子闻了闻,然后直接从那枚儒字牌须弥物中掏出了那坛已然见底,几成空坛的顿递曲,自说自话般笑道,“果然当个老狗也没什么不好,这狗鼻子绝对是天下一绝!”

    说罢,那坛底最后的一点存余酒水,就一滴不剩进了少年人的肚皮,酒劲归了少年人,酒香却是被那老人尝了个十成十,老人咂摸着嘴巴,笑眯眯一脸惬意,“这天下间的美酒,老夫今日又多尝了一种,还提前定下了一种,做买卖能如此大赚,这趟石矶洲着实就不算白来,值得很了!”

    对面那枯槁文士不说话,金瞳少年人也不以为意,宽袍大袖甩来甩去,有些百无聊赖,他突然笑眯眯挑眉看向空荡荡的棋盘对面,笑道:“既然此刻谁先还未定,老夫又瞧着贾先生像是个明白人,那是不是有些事也可以拿来说一说?”

    那枯槁文士闻言沉默了一瞬,突然笑道:“像风雪楼这样做买卖的势力,大多都要讲究一个替主顾保密的规矩,我虽不是风雪楼中人,但毕竟是收了主顾的钱的,要是转手再把人给卖了,恐怕不是君子所为。”

    金瞳少年人笑了笑,“上手就让人做梦,还是一梦三场,你都把人裤子扒下来连着裤头子给一起卖了,难道还会差这一点?”

    那枯槁文士也笑了笑,“一分钱一分货。”

    有些事如今摊开在眼前,其实大抵上也就能看出个轮廓了,当初在盐官镇东口的那间小院里,那个红衣姑娘姜沉渔的一句无心之言,实打实有些要一语成谶的意思。

    楚元宵阴差阳错跟着老酒鬼姓楚,却竟然好巧不巧跟石矶洲的某座豪门扯上了关系,有些旧账翻开了第一页,其中细情虽还不够看清,但这个巧字是真巧。

    金瞳少年耸了耸肩,“那既然杀人的不能说,救人的总该能说上一说了吧?”

    这一次那枯槁文士倒是没有太拒绝,但却开始学着佛门中人打起了机锋,笑道:“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金瞳少年人有些好笑,“贾先生你这可就不地道了,要杀人的说是不能卖,结果叫你给卖了个七八成,救人做好事的能放心大胆的卖,结果你反手来了这么一句,还替人遮遮掩掩,就不怕两边都来找麻烦,把你那座真正的烂柯山给你砸个稀巴烂?”

    说着话,金瞳少年突然抬起手来,朝着对面那个方向招了招手,那柄被楚元宵当飞剑扔出去的桃木剑,瞬间从跌落在地处倒飞而回,轻轻巧巧绕过那个枯槁文士,直接收剑归鞘回到了少年背后。

    那个枯槁文士对于那桃木剑掠过身侧恍若未觉,任凭其贴着耳畔一闪而逝,只是深深看了眼隔空对面的那个金瞳少年人,有些无奈般摇了摇头。

    金瞳少年人一脸怪笑,见那贾先生对他这个举动听之任之,于是便转过头开始指着那个人去镂空的老人躯壳骂道:“你个韩老狗,这是怎么做人的,木剑难道就不是剑了,也不怕飞剑伤了旁人?一大把年纪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站在少年人背后的青衣儒士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间。

    金瞳少年人眼角余光看得见崔觉的动作,嘿嘿笑道:“崔先生,当徒弟的如此不知好歹,飞剑伤人,你就不打算管管?你这当先生的是怎么教徒弟的?”

    好话赖话全让这老头儿一个人说完了,崔觉笑了笑,道:“一个拿着三径同修生搬硬套,一个仗着武夫拳高罡气重,就在这里装模作样假扮剑修,我这个当先生的教出来这么个徒弟,确实也是师门不幸了。”

    一句话带了两个人,一个是真学生,一个是真老狗。

    金瞳少年耸耸肩不以为意,转过头再次看向对面,笑道:“贾先生,你瞅瞅这一家子没大没小的师徒,实在是都不像个儒门读书人,有辱斯文让人看着心烦,要不然你还是用你那烂柯神通,让他们好好尝尝什么叫沧海桑田,也好把你那份杀人钱挣得更加名副其实一些?”

    枯槁文士叹了口气,“韩老先生就不必用这种撒泼打滚的方式来套小神的话了,小神如今虽是一介山神,但封神之前也是个读书人,有些该讲的江湖规矩道义还是要讲一讲的,当神仙的若不讲规矩,还叫那些平民百姓怎么活?”

    这话基本已经是等于将某些可能给直接堵死在了话头末尾处。

    金瞳少年见怎么都套不出话来,沉默片刻之后突然转过头看着崔觉,骂道:“我说崔先生,老夫在这里挖空心思帮你的徒弟,你怎么就不知道帮衬一二的?甩手掌柜当久了,怕被徒弟逐出师门去,难道如此当面坐山观虎斗,你就不怕了?”

    中年儒士笑了笑,“无妨,我家学生比你是师父家的学生要聪明。”

    金瞳少年眨了眨眼,不确定道:“你确定?”

    儒士笑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金瞳少年便长舒了一口气,开始摇头晃脑,乐乐呵呵道:“不错不错,江山代有才人出,拳高境界高,全都不如脑子好,浑浑噩噩活千载,不如清明一世人。”

    ……

    抓耳挠腮的余人,有一搭没一搭在于那个枯槁文士聊天,虽然看不见真人,但至少有人说话,就不会显得这座黑漆漆空荡荡只有一张棋盘的阴暗孤绝地太过阴森。

    余人一边小心翼翼与人闲聊,一边脑子也在脑子里飞快转动,毕竟等人来救总不是个办法,眼前这块地方不知东西南北,想要找到出口是个难事。

    不过相比于楚元宵,余人有个非常便利的条件就是他本身是个鬼物,从当初离开凉州那一小片山谷时,借助于苏三载从小镇那边顺手牵羊而来的半截槐枝,才能光明正大行走于人间大白天。

    如今四周一片漆黑,对于鬼物而言反倒是更加地安闲自在,不利的地方在于,对面那个不知身份的挡路人,从一开始被青霜发现的那一刻,就一直在自称“小神”或是“本君”,这种称呼大多都是出自神道,对于鬼物而言就会有天生的大道压制。

    余人小心翼翼摩挲着此刻已在手中的那半截槐木枝,心底里有些犹豫。

    棋盘对面,那个不见真容的文士突然笑道:“想要散开真身,以鬼气试试能不能逃出我这烂柯梦境?”

    余人闻言心神巨震,有些震惊地看着棋盘对面那个空无一人的位置,自己只是将槐木捏在了手中,都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动手,对面就已经先一步察觉了,那这还动个屁的手!

    那个声音似乎是很满意余人的这个反应,笑道:“这片山林相当于一处隔绝世外的小世界,而我身为此地神灵占据这座洞天福地,就会相当于是这座小世界的老天爷,如此地位也就理所当然会让此间所有事,在我眼中都是纤毫毕现,你在我的地盘上动心思,还敢光明正大把某些准备好的手段捏在手里,又岂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余人抽了抽嘴角,有些无奈,本事高的大神仙的确是了不起,跟人对敌,还敢光明正大把自己的能耐手段摊开来给对方看,这就等于是在光明正大告诉对方,老子就是欺负你拿我没办法,你奈我何?

    不过,余人突然抬起头看向对面,表情也有些古怪,“你刚才说你是此地的山神?”

    那个枯槁文士坐在某个阴暗处,通过棋盘上那面以神道本事幻化出来的镜子,看着那个突然抬头直勾勾看向自己的鬼物,不免有些叹息,有些人的聪敏,真真切切不需要太多的指引。

    余人问完了一句,眼见对方不予回答,就知道自己大概是猜到了些什么,不由微微挑了挑眉。

    天下间的山水神灵,历来都要讲究一个名正言顺,受了中土道官参与其中的封正仪典而来的山水正神,在某些事上就必须要天生受人辖制,而那些不受或未受封正的淫祀神灵,虽不必遵守这些要求极严的条条框框,但其窃居神位时在某些神道本事上就会矮人一头。

    天地大道,得失之间。

    “那要是我翻出来一本中土临渊镇鬼司核发过的官牒,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余人说着话,小心从那半截槐木枝中掏出来一本官牒。

    这是当初在兴和洲巴山渡口时,苏三载曾交给楚元宵再转交余人的东西,算是给鬼物身份的余人画了一张护身符,当初苏三载就曾说过,有了这东西,天下间也不会有几个人敢光明正大不认临渊镇鬼司的官印。

    既然对面那人说了他是烂柯山的山神,那么这个东西有十之四五的可能,他是不敢不认的,中土道门的门下道官可不是吃素的,谁家的神灵要是真敢将临渊学宫麾下各司官印置之不理,大概就是真不想混神道了。

    在这种时候,将近一半的机会就已经很值得一试了,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至于说剩下的那一半机会是不顶用,大概就得归结于有些人耍赖皮,只说你有官牒,没说他当神灵的不能扣人,毕竟一个本就是特意来拦路的神灵,不好说他到底会不会无所不用其极,或是只说他想听的道理。

    ……

    青霜自从一个人开始盘腿打坐,就一直未曾睁过眼。

    她虽会些棋路,但并没有试图通过自己“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的那点三脚猫棋艺,去跟一个一看就曾是棋道大人物的神灵掰手腕,鸡蛋撞石头这种事,能撞赢的鸡蛋从来都不会是能吃的鸡蛋。

    不过,少女的真身是一头雕龙,五行属木,眼下众人又身处一座红枣林中,此刻虽看不见枣树,但于她而言还是多多少少会有些便利,虽不至于直接抢了此地“老天爷”的饭碗,可近水楼台之下,说不定还会有一点别的门路在其中。

    当然,能成为“老天爷”的,本事必然不会小,想要在这样的人物巴掌底下抠一条生路出来,绝不会是容易事。

    无论是山水神灵还是人间修士,高阶大神仙的手段都只能用“不可想象”四个字来形容,而烂柯山的山神就必会是其中之一。

    所以,青霜从一进入烂柯梦境那一刻开始,就立刻开始闭眼打坐,对于外间事不闻不问,试图以自己大道亲木的优势,给自己抠一条生路出来。

    对面那位山神倒也确实是给面子,还真就不说话不打扰,这已经算是很手下留情了。

    某一刻,蛟龙之属的妖物少女,终于靠着妖物天生的某些属性,摸到了眼前这座密闭幽暗的烂柯空间之外,那里正透着一股生木气息。少女有一瞬间的雀跃,但并未表现出来,脸色如常依旧在那里打坐。

    她本是七境金丹,境界不算特别高,但也不是太低,练气士十二层楼,七境已经在山腰以上了,这样一个境界都能成为一座七品势力的开山祖师,勉强是还算够使的。

    找到了生木气息的青霜,开始不断以自身的木属灵气与之勾连,缓缓在这座小世界的某一角上开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那位“老天爷”都已经摆明了态度,有些事其实就变成了光明正大的挖墙脚,只要能从这座无凭无据的找到办法自己开门,老天爷大概是乐见其成了。

    ……

    金瞳少年人有些无聊,一身金光凝聚而来的宽袍大袖被他甩来甩去,上下翻飞,远远看起来就像一只使劲扇动翅膀的飞蛾。当初在小镇五方亭,金瞳少年人同样是一身宽袍大袖,但那一身装束是用那座凉亭下积攒已久的土行气韵凝聚而来,至于眼前这一身,则是来自于那个酒糟鼻韩老头的武夫罡气。

    关于那三个还未曾找到路走出梦境的少年同行人,百无聊赖的韩老头反而好像是并不太关心,从先前问完了想问的问题之后开始,他就没怎么再说话,也懒得搭理身后寂静无声的读书人崔觉。

    某一刻,当那个从头到尾不曾露面的枯槁文士出声的时候,也是余人三个在同一刻从各自梦中醒来。

    金瞳少年好像对此毫无意外,只是笑眯眯看向对面,道:“既然如此,是不是接下来老夫便可执黑先行?”

    对面那个枯槁文士笑了笑,“这一局到了这里,胜负已过半了,不过小神倒是觉得,既然要赌一场,那不如就再加个彩头如何?”

    金瞳少年闻言有些惊讶,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中年文士,大概是没太明白对面为何突然有此一言。

    崔觉倒是心领神会,也跟着笑了笑,“贾先生好提议。”

    金瞳少年人有些狐疑地看了眼崔觉,又转过头看了眼对面,不太确定道:“贾先生准备加什么彩头?”

    对面那个枯槁文士笑了笑,说出来的一句话,却直接将那个吊儿郎当的金瞳少年逼得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韩老先生不必担忧,这个彩头倒也容易,若是小神不小心胜了一子半子,就请韩老先生去一趟楚王府如何?”

    ——

    澎城外,千里联营中军大帐。

    那位闲来无事爱喝酒的楚霸王,此刻手中端着一只酒爵,杯中酒醇香透亮,清洌甘醇。帅帐中此刻还有一人,正是那位外出十多年才归来不久的钟离。

    楚霸王摇晃着手中酒爵,眯眼看着钟离,轻声道:“你是说,姓韩的那家伙来石矶洲了?”

    钟离脸色并不好看,听到大王问话,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楚王微微沉默,突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意将那只酒爵扔在桌上,直接从帅位上长身而起。

    “既然那姓韩的来了本王的地界,有刚刚好跟那个少年在一处,那就走吧,本王也该会会老朋友了。”

    渊渟岳峙的楚霸王,几步走出中军帐,看着西北方向的天色,轻笑了一声。

    “这一次,本王就来亲自看一看,没了多多益善,你韩大兵仙还坐不坐得稳武庙圣人的那张椅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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