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楼是个收人命的江湖势力,不算仙门,更不算王朝,但仅凭这帮取人命就是赚钱的杀胚的战力,这座稀奇古怪的木楼就能位列三品,而且江湖上有个流传甚广的说法,说这座木楼其实有进入二品的本事,只是他们好像一直都没有提过要升阶品的意思。
这个说法究竟真不真尚未可知,但这股风刮得很有意思,因为即便是战力彪炳如四大剑宗这样的剑道高岳,都没有人说过他们有进入二品的能耐。
一座收钱取人命的杀手势力,却被广为流传这样一个传言,而且一传就是很多年,可见那座很少有人见过本尊在何处的木楼是何等的传奇与霸道。
九品制通行天下近万年,包括三品在内,自此以下的仙家势力最主要的评判方式大多集中战力与功德两件事上,唯有三品之上的那两个大阶品,是多加了一个条件在其中的,这也是为何九洲仙门千千万,却只有诸子百家在二品乃至是一品上蹲着的原因所在,有些事到了一定地步就不能再只靠拳头大小,这也是中土九品制的某些内涵所在。
风雪楼如果真如江湖传言一样有进入二品的本事,那就至少说明了他们不光战力通天,还是有某些独到之处可以写在书上的。
今日有人上来就挑衅这样一幢足够唬人的木楼,胆子确实够大,想来本事应该也不会太差。
关于青霜的妖物身份,她虽是蛟龙之属的身份,但同样是妖物,这一点其实也没有说错,但楚元宵他们从龙池洲来到石矶洲又转悠了小半个洲的这一路上,这个龙裔少女其实已然经过了很多人的审视。
龙池洲岳王府的那位王侯见过这个龙裔少女,姜蓉国螭城外无名湖畔,那位疯疯癫癫的佛门龙象也见过她,儒门四生之一的圣人崔觉,兵家武庙十哲之一的兵仙韩老头,石矶洲大运河的水君老船夫,楚王府麾下武将钟离…这些人每一个都是足够震动天下的人物,已经全都见过她了。
即便如此,眼前这个带着一个少年人来此挑衅的老人,之所以能一张口就扣一顶足够大的大帽子在风雪楼的头顶上,其实无非就是咬定了她不像余人一样,有中土临渊学宫镇鬼司核发的身份关牒在身,顶多是有龙池洲姜蓉国朝廷核发的一份谱牒在身而已。
一个练气金丹境的妖物,手里捏着一册只有六品的小国给核验勘发的身份文牒,其实是不足以能保下她的,真要拿这件事做文章,说风雪楼与妖物同流合污,这个帽子未必戴得够正,但确实也算是一顶不错的帽子,至少用来挑衅的话,应该是足够了的。
老人一句话出口,酒肆门外突然就一阵寂静,即便是那些怒不可遏要与人见真章的江湖散修饮酒客,此时都有些愣愣地看着那个出手一招被老人挡了回去的清丽少女,等到再回神时,他们好像也忘了先前与那一老一少之间的龃龉,反而在看向那个青衫账房时,眼神也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有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青衫账房,大概是已经在心里暗暗掂量起来,这个看着温温和和,还被一个女人拿捏的账房先生,其实是风雪楼中人?可这人光是看那一身的窝囊劲儿,怎么也跟大名鼎鼎的风雪楼挂不上边儿啊…
随后再有人转过头看向那个少女时,眼神则不免有些微妙,甚至隐隐带了几分火热,一头金丹境的妖物,在中土临渊分置各洲的那八本勒功账簿上,那可是很值钱的,比抓上百头千头连修行境界都没够到的妖兽可值钱太多了。
九洲江湖上如今关于那基本勒功账簿的说法有很多,其中最早和最大的两笔巨功更是广为流传。
最早的那一份功劳,还是在天下妖祸四起,以至东南金钗洲沦陷这场巨变之前发生的事情,据说是礼官洲的那座三品王朝承云帝国,曾经扭送了一头元婴境的厉鬼到中土神洲临渊学宫,那是整个天下间在此次与异族的大战上,最早刻下的第一笔战功,且还是一笔巨功。
第二笔堪称巨大的战功,则是出自妖祸四起时,是由天下祖宗四渎之一的那位神道祖宗之一灵源公,亲自从礼官洲与兴和洲之间的九洲内海上捉拿而来的海妖一族北海之主,如今也已经同样被看押在了中土神洲。
这两笔分别是最早和最大的战功,据说是由临渊学宫授意铜雀楼,让他们负责通传天下,传颂两家美名,事到如今也已经到了几乎尽人皆知的地步,九洲之内闻听消息者无不振奋,欢欣鼓舞!
那份勒功榜文上虽未明说那两家拿下这两份战功的具体经过,但都是毫无例外堆砌了一大堆溢美之词,更是号召天下修士当见贤思齐,勠力同心,尽心尽力与异族开战斗胜!
有此先例在前,所以如今天下各地在捉妖拿鬼一事上,确实也都很不遗余力,追得各处只要见过天光的妖物鬼物满地跑,很多仙家修士但凡见到了某些有成妖或是成鬼趋势的凶恶生灵,大多都是两眼放光,恨不能立刻降妖除魔,再提着妖物鬼物的首级,去各地道官那里刻一份功劳在账本上,即便是事后不能换一份好处在手,仅仅只是一份青史留名的荣耀加身,也够让人趋之若鹜了。
人间修士亿万万,能见诸青史可不是谁都有本事能做到的,说一句人人眼红也不为过。
酒肆前的氛围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原本对峙的两方反而有了隐隐要联手的架势,唯有那四个佩剑在身的年轻剑修,虽然也同样有些讶异,但却都坐在桌边没有动,不言不语按兵不发,只是静静看着众人之间的局势变化。
那个老人此时的注意力几乎都在那座寂静无声的酒肆上,眼见他一句话问出口,那位大名鼎鼎的“剔骨刀”却并无反应,也没有要露脸的意思,反而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风雪楼唯一露脸江湖的几位高人之一,如今见事情败露,便准备要当缩头的王八了?也不知道这事要是捅到中土去,你们风雪楼还能不能有胆量扛住临渊学宫的问责?”
练气九境的仙人,修为也不算低了,有些地方多多少少是能说上话的,一位仙人境堵在门前,说要去中土临渊学宫讲理,这种话就不算是虚张声势,而是实打实的威胁,看起来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让那位女子掌柜现身出来。
只是,老人大概也没有料到,即便他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那个惯爱提着菜刀骂骂咧咧的酒肆掌柜依旧不曾现身出来,好像也没了平日里张口骂青衣账房时的硬气和霸道,还真就是有些要装聋作哑的意思。
老人见威胁不起作用,不由地微微皱了皱眉头,又转过头看了眼那个表情平静的龙裔少女青霜,最后就直接将目光转到了放下饭碗之后就站在一边的楚元宵身上。
楚元宵此时也没有要插话的意思,只是静静看着那老人在那里自说自话。
老人见这个少年人表情平静,好像也没有慌张的意思,不由冷笑一声,“是觉得有几尊大神仙在身后,就可以什么事都不放在眼中,可以为所欲为了?”
楚元宵听着老人的这句话,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道:“那倒也没有,一路走来被盯上太多回,我其实都习惯了,只是我有些好奇,像风雪楼这样一座凶名赫赫的江湖势力,你们就这么光明正大过来挑事,是觉得那座三品木楼也会像我一样好欺负?”
老人自然听得懂少年人这句话里的意思,但他表情依旧平静,只是缓缓点了点头,淡淡道:“老夫今日既然敢到此处,还敢仗义执言说这么几句,当然就是做好了要被那风雪楼事后报复的准备,如今的天下江湖,都是拳头大的欺负拳头小的,位高权重嗓门大,习惯了就好。”
楚元宵闻言有些古怪地摇了摇头,对方倒也是个能人,这就先一步开始冠冕堂皇堵人后路了,许他挑衅风雪楼,但对方若是敢还手,则立马就是一句以大欺小、仗势欺人的罪名扣过去,这个黑锅你是不背都不行的。
江湖中人总有一种古怪的心绪,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更不知道是被谁养出来的,就是总觉得站在低处的人就总有理,允许弱者口不择言随意说别人,那些站在高处的人但凡还嘴一句,他立刻就能说你恃强凌弱。
人间很大,每天都有事情千千万,忙忙碌碌的江湖人,又会有几个人有那个闲情逸致去一一求证某些事情的背后真假,一见有些事上出现强弱相对的情势,就总会觉得是那强者在欺负弱者,如你堂堂三品的风雪楼,位高权重,战力滔天,欺负一个势单力薄的江湖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讲道理从来不是一件容易事,分清真假更不易,江湖人每日里忙着修行事,哪有闲心去做这种上下求索的困难事,但若只是说句不要钱的口水话的话,那不过就是两片嘴皮碰一碰的事情,还是很容易的,乐此不疲,老子更有理。
石矶洲南侧的燕云帝国有个被后来的很多江湖人诟病的坏习惯,就是这座三品王朝的读书人被礼遇太盛、恩宠太过,皇帝准读书人风闻奏事。
传说这个惯例在早年间是因为皇帝欣赏读书人才来的,那些文人皇帝们以己度人,觉得这些书生既能识文断字,又能知礼守节,所以只要能让他们开口说话,就会有益于朝政清明。
那些开风闻先河的前几代皇帝们当然是好心,但他们从没料到有些事一旦成为风靡一国的惯例之后,就会出现各种始料未及的古怪事。
读书人清谈成风,所谓风闻奏事先例一开,说话论政告人黑状就从不需要负责,兰台与满朝文武之间立时就变成了势同水火,甚至某些本就在朝的参政职官也学着兰台谏臣一样什么话都敢说。
说话不用负责这种事历来都不是个好习惯,人人都是告状的一把好手,偏偏又人人自危,只要有一点鸡毛蒜皮的不如意,就立马想着先告倒那些不顺眼的死对头,管你有病没病,老子只管搭脉不管开方,互为因果恶性循环,至于一份奏本上辞藻华丽罄竹难书的那些糟心事,真与不真反倒不重要了,三法司都没功夫一本又一本去查证。
燕云帝国与岳王府之间的那桩旧故事,不是没有这个坏习惯造成的原因在其中的,连皇帝陛下都能带着头光明正大说一句“莫须有”,还能叫读书人说话前先想着“负责”二字?讲笑话了不是?
此刻眼前这个老人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你风雪楼要是敢还手,事后不管老夫出了什么事,你堂堂三品的那座木楼就都是黄泥巴掉裤裆了,堂而皇之拿着天下人不爱求真的毛病做文章。
楚元宵看着这个一脸大义凌然的老人,表情古怪道:“你就不怕人家万一被惹恼了之后,管你姓甚名谁,先砍了人头再说?”
那老人嗤笑一声,傲然道:“老夫若是能让一座傲视天下三品势力从此都抹不掉一片乌云在头顶,那也算青史留名了,何乐而不为?”
万载青史如明镜,美名恶名皆是名。
正如中土临渊那八本勒功账簿让无数江湖人眼红一样,甚至有些人都不一定就是为了事后那一份论功行赏的好处,孜孜不倦像是寻宝一样挖地三尺降妖除魔,为的就是一个勒名于其中,万载留名在人间,可见其功效。
世上人什么样的都有,在有些人的眼中,恶名留青史还真就比翻开青史不见人影要更值钱得多。
楚元宵终于被这老人的话给逗笑了,摇了摇头笑道:“那要是中土那边给了结论,说你告错了人呢?又该如何说?你是不是也敢说一句临渊学宫也在与异族沆瀣一气?”
少年人一改先前的温和气,听得对面那个手提折扇的富家贵子都有些挑眉。
那老人反倒没觉得如何,还真就顺着少年人的言辞煞有介事点了点头,语气有些郑重道:“有何不可,说不准金钗洲如此容易落于敌手,还真就是有些人故意放水的缘故。”
好嘛,还真就是什么话都敢说,舍得一身剐,天王老子来了都能给你糊一脸屎上去。
饶是楚元宵问出这句话之前就有些猜测,此刻听到老人如此光明正大的承认,他也忍不住有些牙疼,头一次见这种方式的与人讲理。
那老人见到少年人那一言难尽的表情,不由地得意一笑,“你倒是也能叫那位酒肆掌柜出来杀人灭口。”说着话,他有意无意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表情各异的在场众人,似笑非笑道:“甚至还可以将此地所有人都砍死在刀下,只是不知道史笔如铁,你们今日之举能不能瞒过天下人?”
这话说得算是很直白了,杀了此地所有人同样瞒不住今日在这酒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有些人既然敢提着脑袋来此,就是做好了走不掉的准备,想来外面还有人早就等着了,你们敢杀人,他们推波助澜岂不就是更有说头?毕竟杀人灭口这个理由算是相当好使了,你要是不心虚,杀人做什么?
说不准眼前这老人此刻都在寻思着怎么死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好给某些人的笔杆子下面多添几分彩头。
楚元宵长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了眼那个站在酒桌边始终没有动的账房先生。
杨账房此刻表情不太好看,见少年人看过来,他好像也没有太多惊讶,反而是带着些似有若无的不屑与失望。
楚元宵微微挑了挑眉,这么看来,有些事好像更有意思了。
他转过头看了眼那老人,笑道:“我猜你来此之前功课做得有些少了,你们难道就没查过我是什么人?”
老人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深深看了眼楚元宵之后冷笑一声,“我知道或者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有区别?”
老人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楚元宵其实不用想都知道他不会不知道,对方既然是想一箭双雕,又怎么会不知道这雕是什么鸟?小家雀都没几两肉,哪里值得多浪费一支箭?
楚元宵耸了耸肩,“区别嘛,倒也不是特别大,我就是想问问,如果是我来出面杀了你,你觉得我会不会被那如铁的史笔给钉死在一册青史的耻辱柱上?”
老人闻言,终于眯起眼来冷沉沉看着少年人,冷哼一声不屑道:“就凭你一个三境都没爬出头的低阶修士,也想杀我一个堂堂九品的练气仙人境?痴人说梦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说罢,他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看着少年人似笑非笑道:“要是诸子道争的赌局棋子下手灭口,说不准倒是会比风雪楼出手更能说明问题,老夫还正在怀疑中土诸子那帮人里是不是也有异族奸细!”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一步了,其实有些事也就不必再往下问了,今日特意来此挑衅的这一老一少两个人,大概是早就准备好了要当死士的,目的就是为了授人以口实,无论你杀与不杀,对方都是打定了主意要往某些山门的脸面上糊一把屎上去的。
当初在龙池洲南岸的那座龙泉渡口,执掌渡口的方氏门下那个富贵子弟方旭曾问过楚元宵一句话,说嗜杀成性这种名声,对他方旭而言无所谓,但不知道楚元宵担不担得起?
当初的一句看似无心之言,放到眼前来却是刚刚好做成了一局棋,楚元宵担着诸子道争的其中一份赌局在头顶,要是出手杀人担上了滥杀之名,某些藏在桌面底下鬼鬼祟祟的执棋人们,大概是很乐见其成了。
楚元宵终于冷下脸来,微微眯起双眼看向对面那个老人,伸出一只手想要按住腰间绣春的刀柄,又突然想起来先前为了端面,他将一刀一剑全部放在了酒肆里,不由微微有些尴尬,甚至是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
下一刻,明明只有三境的少年人,突然抬起手往酒肆方向招了招,那原本被安安稳稳放在酒肆柜台上的一双刀剑,瞬间如有灵智般从柜台上腾空而起,带着凌冽的呼啸声飞出酒肆的屋门,然后直奔楚元宵而来。
楚元宵一脚后跺拉开弓步,抬起双手直接顶在了眨眼到身前的一对刀剑身后,左手按住桃木剑的剑镦,右手按住绣春刀首,紧接着双手微微一凝,就改成了左手剑右手刀,随后再猛然往两侧一甩,刀剑皆出鞘!
不欲废话的少年人,抬起头来冷笑着看了眼那个脸色突然凝重起来的九境仙人,脚下弓步猛然发力,瞬间从原地消失!
那老人眼见架势不对,立刻抬手从须弥物中掏了一张符箓出来,准备防御,虽然此行就是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但也不会真的到了引颈就戮的地步。
一个三境的少年人不会有隔空取物的本事,这最起码都是练气八境元婴以上,或是武夫八境的拔山,神修或许更容易,但也至少是在七境神丹境,一个三境都没破的少年人不可能有这样的能耐,这个古怪事多矣的少年人,总有些让人意料不到的事情在身上。
已经在出手途中的楚元宵当然看见了那个老人掏出符箓的动作,但他却丝毫没有停步的打算,直接毫不犹豫出现在那老人身侧,抬手就是一刀横斩!
老人此时已然双指捏符在身前,金刚龙鳞符,符箓一脉用以防身的符箓术之一,画符捏在指尖再辅以符咒,立时便能如披了一件防御法袍在身,有金刚不坏之能,九境仙人用此符,可抵十境一击。
一声如同撞钟般的金铁爆鸣声骤然响起,楚元宵手中绣春刀猛然间被那周身泛着金光的老人直接弹开。
老人一招抵挡住少年人攻势,立刻抬起一只脚,直奔微微弓着身形的少年人面门而来。
楚元宵左手中已如金铁般的桃木剑瞬间护在身前,被那九境仙人一脚蹬中,顺势借力直接后退,双方重新拉开了身形。
老人此刻体内气血翻涌,脸色凝重,他虽然用一张符箓挡住了绣春刀的刀锋,但那磅礴的刀气还是透过泛着金光的符箓法袍渗入了一部分,肆虐的刀气直接透体而入,开始在他体内肆虐,这绝不是一个三境修士该有的本事!
见势不对的九境仙人,直接抬头望向那两桌先前还在吵吵嚷嚷的酒客江湖人,冷喝一声道:“尔等难道要看着这恶徒如此明目张胆灭口吗?老夫九境仙人都挡不住的话,你们也同样一个都活不了!”
但下一刻,这个上门挑衅的九境仙人就猛然间一脸的惊慌失措,因为对面那群人此刻一个个表情呆滞站在原地,对他的言辞毫无反应,好似行尸走肉一样,对外界事无动于衷。
这当然不是因为那些人已经身死,而是因为此刻这间酒肆周围千丈之内被直接从天地大世界内割裂了出来,身处其中的人,只有在这千丈小世界老天爷的允许之下,才有动作的可能性!
如此之大的手笔,更不是一个少年人的本事,最起码都是练气士闻道十一境!
一瞬间反应过来的老人,内心不免还是有些苦涩,即便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也一样还是会被这种几乎通天的手段唬得心丧若死。
楚元宵并不管老人是什么心态,一招不中之后立刻退后蓄力,然后再一次直奔那老人而去,但这一次不再是挥刀,而是在起步的那一刻,如同先前在那座小河边枣林中一样,直接将手中桃木剑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少年人脚下发力如同奔雷,与剑偕行,一同飞奔向老人。
九境仙人脸色一变,再次抬手想要掏出符箓,却不料对面那个少年人在前冲的同时还有余力,轻轻张口念了一个字,“禁!”
老人身上须弥物瞬间被禁锢,同样都是开辟小世界,问道境的大神仙开辟出来的千丈小世界,不是一件须弥物可以抵挡的,楚元宵被那位老天爷同意暂时执掌小天地,一个“禁”字直接断绝了那老人想要掏法宝的可能!
高手过招往往只在一念之差,老人须弥物被封禁,立刻就慢了一步,只能抬手御气抵挡飞剑!
楚元宵从老人身旁错身而过,在远处停下脚步,随后微微站直身形,那柄桃木剑没了灵气阻滞,同样从老人身前一闪而逝!
反手收回桃木剑的少年人,手腕微微一抖,身后远处地面上的刀剑双鞘如同先前一样凌空而来,刀剑归鞘。
再次背剑佩刀收拾停当的楚元宵,转过身来往先前动手的原地走去,大大方方从那个九境仙人身旁走过,一步步走到那青衫账房身前,微微躬身,拱手抱拳。
“晚辈楚元宵,见过青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