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帝大渊献被楚元宵一剑穿胸,虽然并不算造成了致命的伤害,但是七情魔尊剑的剑灵涌入大渊献体内的那一刻,他也不再能称为真正的神族。
楚元宵从开战的那一刻就处心积虑筹划好了一切,目的就是为了从根本上解决神族的难题,为人间将来谋求一个真正的万世太平。
神帝大渊献听到楚元宵给出两个选择的那一刻,不由轻笑了一声,“你觉得,我要如何做才算解决问题?自己出手屠灭神族?还是直接将神族积攒万年的气运全部毁于一旦?”
楚元宵无所谓般摇了摇头,“你如何做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我还是同一句话,要么你跟你的子民一起死,要么你解决问题,我这里没有别的选择给你。”
大渊献闻言笑了笑,“我倒是有个问题挺好奇,你不是自斩人性了吗?但你这一连串的做法可半点都不像是没人性吧?”
楚元宵到了这会儿,身上原本那一层冰冷的气息反倒不怎么浓重了,耸了耸肩淡淡道:“我自斩了人性是不假,但情字并没有直接抹掉,这是人所共知的。”
说罢,他回头看了眼身后那片再次开始护佑人间的天幕,淡淡道:“而且如今我身上一半的能耐都已经是出自人间香火了,你觉得我还能继续彻底灭情绝性?”
这是一句半真半假的实在话,虽然楚元宵确实自斩了人性,在天地大战之前也确实是六亲不认,但其实在他站在天门前的那一刻,有些事就已然变得不一样了。
三教祖师散道之后,成了下一个人间十二境的楚元宵更加不太一样,屠灭了十一位神王,身上的杀气越发凝重,但灭情绝性的气息反而不那么明显了。
神帝大渊献对于楚元宵的这个回答不置可否,但也没有再深究,回过头看了眼身后远处那些已经将他自己都视作仇寇的神族,不免有些感叹。
“按理来说,我本不该有这些感叹的情绪,但是现在一想到称雄天外的神族竟然要终结在我这个曾经的神王手里,当真是有些让人唏嘘。”
不过,话虽然如此说,但是突然多了七情在身的神帝大渊献也没有再过多纠结,他如今已经不是灭情绝性的神族了,有些如神族一样屠戮人间众生的信念,也在七情入体的那一刻彻底崩塌。
楚元宵闻言看了眼大渊献的表情,淡淡道:“儒门亚圣曾有过一段对话,叫做‘天下定于一,不嗜杀人者能一之’,无情道虽然确实霸道,但是长久不了,也不符合天地大道,要是正让你们屠灭众生,大道还如何存在?”
大渊献没有反驳对方这句话,沉默许久之后长叹了一口气,随后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神族有些习惯也确实得改一改了。”
……
楚元宵看着消失在神族那片宫殿之中大渊献的方向,同样沉默了片刻,然后转头看向天外更遥远的深处。
那里的某颗星辰之上,有一对俊美的中年夫妇正遥遥看着人间。
双方如今都是十二境以上的人间至强者,所以看人其实都不需要真的在眼前。
视线汇聚的那一刻,楚元宵并没有说话,反而是直接闪身从天外消失回返人间,重新出现在那个同样被天外星辰潮汐重伤的白衣姑娘附近。
天下大定,人间欢腾,李玉瑶此刻虽然同样重伤,但她的神情中同样带着些欢快欣喜。
楚元宵此刻反倒不像先前面对大渊献时那么鲜活,再一次有意变成了兵人状态时那个冷冰冰的模样。
一只手轻轻按在白衣姑娘肩头,一股股天地灵力缓缓巡转,开始为她修复伤势。
“跟我走一趟远路如何?”
李玉瑶有些意外,没太明白他这个“走远路”是什么意思。
楚元宵没有立刻解答,缓缓抬头看了眼天外的方向,轻声道:“在天外看了人间万年,咱们以后估计也不会有太多机会见到他们了,得去告个别。”
白衣姑娘同样天生聪慧,所以在心上人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立刻就猜到了他是什么意思,有些羞赧,还有那么点开心。
不仅是因为要见心上人真正的家人,还因为他好像不是那么六亲不认了。
……
天外星辰上,一家四口算是真正的第一次见面。
中年男子一脸笑意看了眼全身挂满刀剑的一对小年轻,笑道:“怎么,这架都打完了还如同武库一样转来转去,你们两个就不嫌类的慌?”
楚元宵并未说话,从到了地方之后就一脸的冷硬,半点笑意都没有,目不斜视,沉默不言。
反倒是白衣姑娘此刻真正像是个乖巧的小媳妇,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对面这对中年夫妇行了个晚辈礼,“晚辈李玉瑶,见过陛下,见过殿下。”
曾经的末代人皇与帝后,自然要称之为陛下与殿下了。
对面的温柔女子看着楚元宵那个生人勿近的架势,不免有些心伤,但看着小姑娘行礼又有些高兴,轻轻前行一步拉住了小姑娘的手,温柔笑道:“这小子去提亲,我们当父母的也没陪着,礼数不周委屈你了。”
李玉瑶闻言更加羞赧,但还是红着脸摇了摇头。
中年男子也笑着看了眼这个小姑娘,笑道:“你家那位老祖宗可好。”
白衣姑娘赶忙回道:“老祖康健,一切安好,有劳陛下挂念。”
中年男子笑着点了点头,离开人间万年之久,能惦念的老朋友已经是越来越少了,刚刚那一场天地大战就又刚刚消逝了三位,算是已经彻彻底底与人间天幕融合在了一起了。
楚元宵站在一旁,对于三人的对话始终都不曾插嘴,但却在某一刻突然盯上了那位温柔的女子,也还是依旧什么话都不说。
中年男子看了眼年轻人的眼神,像是猜到了什么一样满意一笑,“看来你小子是听到了我的传音了?”
楚元宵表情淡淡,下一刻直接抽出了腰间那把已经再次没了剑灵的魔尊剑,直接朝着对面的人皇抛了过去。
“东西我给你带来了,但是要怎么处置,看你自己。”
中年男子对于年轻人这种两个称呼都没有的说话方式也不见怪,只是提起刚刚接在手中的那把魔尊剑身,双指轻轻在剑身上抹过,激起一声清越的剑鸣声。
男子满意一笑,看着年轻人道:“可以,该到将它还给你们的时候,我们自然还回来找你。”
楚元宵从超脱十二境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明白了眼前的末代人皇为什么会主动离开人间,所以闻言后干脆道:“人间刚刚太平,经不起又一场天地大劫。”
中年男子被这小子一句话说得有些嘴角抽搐,抬起一脚直接踹了过去,“不叫爹娘也就算了,还敢威胁老子,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只是这一脚并未直接踹中,一半是因为他没有真正出力,另一半则是因为那位温柔雍容的帝后先一步出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一对父子各自定定看着对方,表情冰冷互不相让,一点妥协的意思都没有。
温柔女子看着这对父子这副架势也有些无奈,温温柔柔转过头看了眼自己的宝贝儿媳妇,直接带着她离开了四人见面的地方,留下这对大眼瞪小眼的父子。
反正都是十二境以上的神级修士了,而且也不可能真的谁把谁怎么样,让他们爱咋咋地吧!
中年男子等到妻子和儿媳妇离开这里,这才突然不着痕迹靠近楚元宵一步,没好气地传音道:“少他娘的给老子装蒜,你个狗东西一身人性都已经重新回来了,装什么冷酷无情?”
楚元宵闻言挑了挑眉,传音回道:“我留着哄我媳妇的,要你管!”
中年男子看着这个没大没小的狗儿子,额头青筋直跳,“要是早知道你竟然是这么个不孝子,老子当年就应该掐死你,而不是把你送到人间!”
楚元宵被自己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亲爹给逗笑了,硬憋着没有笑出声来,只是回怼道:“早二十年说这话还来得及,现在怕是有些晚了。”
中年男子被楚元宵这话说得彻底没了脾气,转过头看了眼那边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说私房话的一对婆媳,随后看向儿子,恨恨道:“东西送到了就赶紧带着你媳妇走人,老子也要哄我媳妇,你们少在这里碍眼!”
楚元宵随意耸了耸肩,“要不是想来近处看一眼我娘长啥样,你以为我爱来是咋的?”
说罢,他直接一闪身到了那边两位女子身侧,朝着那位温柔女子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然后就带着还有些愣怔的白衣姑娘直接离开了这颗天外星辰,还真就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末代人皇被这小子这个反应给气得不轻,但等到他真正离开之后却又突然笑了笑,然后轻轻牵起妻子的手,另一只手提着那把内里已空的魔尊剑身,遥遥看了眼人间之后,夫妻一起转身消失在茫茫无尽的天外深处。
下一次再见,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
后世青史记载,天启元年天地大战之后,新一任的人皇楚元宵同样从人间消失,不知所踪。
大战之后的人间,各族重新划分领地,虽然偶尔互相之间都会有大大小小的摩擦争斗,但也不再如上古年间一样无休无止互相征伐,掀起大规模的战争。
中土临渊学宫在天地大战中被神族的神王拍碎,其后学宫不再重建,天下共主的位置由新一任人皇担任府主的天策府替代,重新开启共议制。
不过,如今的天策府却是一座仙门两座山门,一门还开在凉州盐官镇的那座名为蛰龙背的剑山上,另一座则开在了曾经是临渊学宫的那片旧址上。
但是,新的天下共议不再是只有人间九洲诸子百家,而是由人、魔、鬼、妖这四族五家形成新的共议制,四族五家共掌天下,万事皆可商量着来,也算和睦。
除此之外,天地大战之中曾经为人间出力的各大仙门势力都在大战落幕之后被重新封赏。
如某些出力极大的仙家修士,也在这场大战后建立的新秩序中担负起很多重要的职责。
……
石矶洲的某座山间酒馆。
女子掌柜付红婵还是老样子,开着既卖酒也卖油泼面的山间酒肆,动不动就提着菜刀指着那位名叫杨文沐的青衣账房骂骂咧咧,但好像也从没有真的克扣过他的酒水。
掌柜还是那个掌柜,却不再参与风雪楼的事,真正只做卖酒和卖面的生意。
账房也还是那个账房,每天一边被掌柜的骂来骂去,一边抽空偷偷摸摸喝酒,喝多了就去酒肆来的客人桌上蹭酒喝,还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总是醉眼迷蒙的青衣账房,曾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天下第四,如今还是天下第四的青帝。
山间酒肆不常开在一个地方,过几年就会搬家换个地方,所以酒肆常新,遇见的酒客也常新,但总能听到一些江湖老故事。
当然,山间酒肆虽然每每都会换一个地方,但也还是会经常迎进来一些老酒客,比如某位一身白衣的中年文士,手中时常提着一只银质酒壶。
这位常来喝酒的大文豪,时常都是独自一人坐在桌边自斟自饮,有时候也会拉上青衣账房一起,只不过账房先生总被掌柜的骂,所以他偶尔也会被连累一起骂,但白衣大文豪对此毫不在意,捂起耳朵只管喝酒,你们爱咋咋地。
……
元嘉剑宗近年来有个声名鹊起的年轻剑仙叫乔浩然,剑法独到,一日千里,短短数年间就已经声名遍天下。
而且据某些不太确切的江湖传言的说法,这位乔剑仙已经被定成了元嘉剑宗的下一任宗主人选,只等那位老祖师元嘉剑仙隐退之后,他就将成为四大剑宗之中最年轻的宗主。
但是,身为传言正主的乔剑仙这两年都不太顾得上什么继任不继任的问题,他一年里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礼官洲的那座盐官小镇上,还在曾经是四大姓之一的柳氏大宅附近,置办了一座不大的院落用来常住。
这位乔剑仙也不练剑,每天都在忙着跟那个独居在柳氏大宅的柳大小姐套近乎,活像是个游手好闲的登徒子!
柳家那位老太爷在很多年前就过世了,柳氏嫡子柳清辉则常年跟着其父柳元骧在凉州乃至整个承云帝国各处做生意,所以老宅之中就只有回乡的柳大小姐柳清秋一个人住。
如今也算是担着天策府供奉头衔的柳大小姐,又成了当年读书时那样,每日里只在天策府山门、小镇乡塾和柳氏大宅这三点之间来往,一边当着山门供奉,一边在小镇当起了女夫子。
如此一来,元嘉剑宗来的乔剑仙也没别的办法,就只能常住在了小镇上,天天守着不知道为啥就是不肯点头的心上人,反正柳大小姐肯定也不会嫁给旁人,那他就这么一直守着呗,其实也挺好的。
……
曾经作为守卫九洲的四大边城,如今都已成为了海上互市的货贸之地,不能长久登岸的海妖一脉和其他路上各族,都可以在这四大海城之中做买卖,互通有无。
东海高阳城。
自从龙泉剑宗那位祖师大剑仙在东海之东强开十二境,最后彻底消失在东海之后,龙泉剑宗门下剑修除了龙泉剑宗山门之外,出门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高阳城。
龙泉剑宗门下剑修欧阳,成了如今天下间除了那位元嘉剑宗乔剑仙之外,声名最盛的一位剑仙,也同样是龙泉剑宗下一任宗主的指定人选。
不过,自从天启元年天地大战结束之后,这位龙泉剑宗门下剑仙就彻底常住在了高阳城,每天盘腿坐在曾经祖师爷打坐的那片廊檐下,闭目修炼,砥砺剑道。
偶尔练剑连累了,就会登上高阳城东侧城头,遥遥看一看东海之东的方向,矢志要将龙泉剑宗重新带上曾经祖师爷还在时的巅峰境地。
……
万妖朝在天地大战之后就又重新回到了云梦泽的那座小世界之中。
不过这片由多个小世界合到一起凑出来的万妖朝落脚之地,如今也不再如当年一样还要被层层把守,那座曾经的世界之门成了如今万妖朝的国门,守卫职责由门背后的万妖王宫禁卫担负。
九尾天狐涂山琉璃在天地大战之后就自己卸掉了妖皇的尊位,然后主持了一场皇位继承的比武,再把皇位传给了徒弟青玉。
青玉从当初在万妖王宫之中闭关结束之后,就彻底继承了陆地首妖的那份大气运,一身修为扶摇直上,很快就成了九尾一族第二位九尾天狐,也成了万妖朝新一任的万妖之王。
只是这位名字已经常年挂在铜雀台胭脂榜第一位的新任妖皇,好像也如她那位师父一样,对于皇位不怎么在意,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总是坐在王宫那座大殿的屋脊之上,手中提着一只酒葫芦,一边怔怔出神看天幕,一边晃晃悠悠喝着壶中酒。
也不知道是在看小世界的天,还是再看人间大世界的天。
不喝酒也不看天的时候,偶尔也会出一趟万妖朝的门,去北海酆都跟在那里修炼的余人聊聊天,再或是去龙池洲姜蓉国,跟那个成了镇国女国师的龙女青霜打一架。
看起来忙忙碌碌,又好像懒懒散散,万般闲事从不挂心头。
……
楠溪洲姜氏的小公主姜沉渔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过姜氏大城了。
天策府主持的新的天下共议,楠溪洲姜氏占了一个名额,所以不爱呆在姜氏大城的红衣姑娘就自己请缨去了中土,在天策府的共议之地常住下来。
这位红衣姑娘也不再像很多年前一样总是性子跳脱,奔奔跳跳呆不住,反而成了个深居简出的女先生。
天下有事的时候,她就去共议之地参与朝议,没事的时候就在自己的那间小院中种花养草读读书。
当年红衣姑娘刚出生的时候,他那位墨家二掌柜的师祖曾得神人梦授,说她是天生的王侯之姿,这话最后大概就应验在了天策府的天下共议上。
只是天策府中很多人其实都不叫这位红衣女子是姜氏嫡女或是天策府共议圣人,而是私底下称她为夫人,宗主夫人的那个夫人。
至于她究竟是不是,没有人敢真的当面去求证,反正那位已经又消失了的新任人皇在离开人间之前,据说就是从她的院子里消失的。
……
承云帝国陇右道大行台在大战结束之后就撤销了。
那位当惯了甩手掌柜的齐王殿下李璟,如今也算是无官一身轻,不去长安城中帮他的皇兄分担一些朝堂政事不说,反而隐居在了盐官镇,陪着父母一起经营那座开了很多年的饭庄。
从一家三口变成后来的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却好像把远在京城长安的皇帝李琮直接忘在了脑后。
当皇帝的苦哈哈,他们开着饭庄的倒是乐乐呵呵。
白衣姑娘李玉瑶不常回来,即便回来也都是悄悄来呆几天,然后又悄悄地走。
小镇上人来人往,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偶尔才会在小镇上出现几天的天仙一样的女子,竟然是蛰龙背山巅那座大名鼎鼎天策府的宗主夫人,自然也不知道她其实也是后来的那位人皇的帝后。
李玉瑶时不时回一趟盐官镇,住几天离开后就会去九洲四海各处闲逛,逛累了就去兴和洲的那座云龙山旧址,然后从那里登天而上去往天门外,因为她的心上人离开人间后并未走远,其实就一直呆在天门背后,独自一人为整个人间守天门。
……
天门外。
如今已不再是兵人的楚元宵在天门外的一旁搭了个如当年小镇东口的那座茅草屋一样的屋子,常年一人拄剑坐在茅屋之中,透过敞开的屋门看人间,也看天外。
虽然神帝大渊献在神族那片宫殿之中自散道行,还借机将一身七情全部散开,直接浇灌进了神族无数神民识海之内,但是楚元宵依旧没有直接将如今已逐渐不再灭情绝性的神族放进人间。
如今的天外,楚元宵一人背对天门,而神族虽然也不再如之前一样,但也没有了心心念念要进入人间的打算,双方相安无事,各过各的日子。
白衣姑娘李玉瑶去人间转悠一两个月,就会登天而上来到天门外陪着心上人,还会给楚元宵带回来一些她从人间各处买回来的各种东西。
两个人过日子过得平静且安稳,也很少有除了两人之外的其他人来这里打扰,除了道门中某个游手好闲半点不想掌教之尊的大神仙。
陆春秋时不时的就会提着三两坛美酒来天门外转悠一趟,好像他在人间也没有什么事一样,很爱来这里跟已经与天幕合二为一的楚元宵找乐子。
“如今都成了半个老天爷了,你就没打算在人间多耀武扬威一番?总在这里苦哈哈为人间守天门,过个千百载之后还有谁记得你?”
楚元宵被陆春秋问出来这句话的时候,正拄着剑坐在一只小马扎上,背对人间看着白衣姑娘在茅屋前的一片由他开辟出来的空地上练剑。
他转过头看了眼这位一脸笑意的陆掌教,没好气道:“我要那么多人记住我做什么?”
陆春秋同样看了眼那个白衣小姑娘,笑着点了点头道:“这话说得倒也不错,如今的你不仅有佳人在侧,还美酒在手,当着甩手掌柜还没那么多事,日子过得确实挺舒坦!”
楚元宵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
陆春秋也不介意,将手中那几只酒坛递到年轻人手中,笑道:“当年耗费了无数人无数心血的诸子道争,到最后被你们这帮小年轻给弄成了个虎头蛇尾,你如今都成了半个老天爷了,就没打算扛起王旗,给天下人一个确定的说法?”
楚元宵接过酒坛,顺手拍开其中一只的泥封,抬起来凑到嘴边灌了两口,这才又继续看着远处静心练剑的心上人,沉默片刻后缓缓道:“春秋不灭,轮回不止,春秋是一群人的春秋,王旗也不会永远是某一个人的王旗。”
说着,他转过头看了眼身侧的这位道门掌教陆春秋,笑道:“要那么多说法做什么?”
“开心就好。”
——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