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血凰潭中,不仅仅有三大宗门的长老和优质弟子们,以及修为高强的一些散修。
还有后来艰难登顶的其他宗门的弟子和另外一批散修。
但他们基本上都在血凰潭外圈,只有极个别的修士,在稍微偏里一点的地方吸收能量。
昆仑宫长老压根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的人出现在这里。
准确来说,他根本就没有想过,竟然会有人抢先在他前面,登上这座山的山顶!
这不可能啊!
昆仑宫长老的视线率先落在了江言鹿和祈樾的身上。
眼睛里写满了不解和迷惑。
他们宗门是第一批进到中间那条岔路口的队伍。
虽然后面也有不少追随者,跟着进来了。
可一路走来,他们宗门始终在整个大部队的最前面。
更何况他在过来的路上,完全没有看到过江言鹿和祈樾的身影。
他们怎么会抢先在他们昆仑宫的前面,出现在这里?!
这不可能!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昆仑宫长老心中那点以为自己第一个登顶,对这里的秘宝和修炼机缘唾手可得的喜悦和兴奋之情,在内心经历了一阵动荡起伏后,完全消失。
花琼紧跟在昆仑宫长老的身后,登上了山顶。
她身上同样也是挂了彩,手中攥着长鞭,身形踉跄。
看到江言鹿的那一刹那,也当场来了一个笑容消失术。
花琼声音不小,语气里透露着毫不掩饰的不可思议和不甘心:“江言鹿,你怎么会在这里?”
血凰潭中的一些人听到她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昆仑宫的两个人的那一刹那,他们也有些吃惊。
发出了相同的疑问。
“昆仑宫的人不是走了中间那条岔路口吗?怎么他们也到血凰潭了?”
越过不算非常规则的圆形湖泊,江言鹿清冷平静的目光落在了站在血凰潭另外一边的花琼的身上。
花琼向来藏不住心事,所有情绪和想说的话,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她眼珠子一转,江言鹿就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无非就是“你分明在我后面,凭什么到的比我早?”或者是“你这种人竟然也会到这个地方?”一类轻蔑的话。
江言鹿看着花琼和昆仑宫的长老上来的方向,恍然大悟。
这跟她当初去过的珈蓝山秘境一样。
当时她就是因为沈蓝诚的突然出现,导致没能进入她以为的正确的八卦门中。
而是去了一个名为“珈蓝皇宫”的幻境。
但冲破那个幻境后,他们最终还是到了地下白玉宫殿中,拿到了焚天紫凰火。
凤岐山的山洞里那三个将他们分开的岔路口。
正如同珈蓝山秘境里的八卦门。
看似指引的方向不同,但其实每条路都是正确的。
它们最终都通往同一个地方——血凰潭。
只不过中间经历的危险有所不同。
江言鹿的这个想法,在看到走另外一条岔路口的修士们爬上山顶,出现在血凰潭另外一边时,得到了证实。
三波人自岔路口分散后,第一次聚首。
看到对方的那一瞬,脑袋都有片刻的空白。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走的那条岔路口,才是正确的那条路。
一群人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渐渐反应过来,三条路其实都对。
所以。
山洞里唯一的机缘,就是这潭红色湖泊了?
那岂不是谁先到这里,谁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跟着昆仑宫的那波修士和跟着修仙世家的那波修士立即回过神来。
一个接一个地跳进血凰潭中。
他们并不知最中心的位置泡不得。
更不知他们的身体若是承受不了血凰潭的能量,会被撑爆。
看见血凰潭最中央的颜色最浓艳,便觉得那里的位置最佳。
争着抢着要往血凰潭中心冲。
殊不知胃口完全配不上野心。
于是,又一幕修士炸成烟花的场面出现在众人眼前。
离得近的修士,当场被溅了一身疙瘩状的血肉和炸起来的湖水。
湖水落在身上的那一刹那,暴虐疯狂的能量因子就顺着皮肤肌理钻进体内,在里面大肆活跃,有一种将皮肤撑开裂的,不容忽视的痛感。
一群人当即吓变了脸色。
硬生生停住了自己差点踏进滚烫炙热湖泊中的脚,堪堪停在湖面的半寸之上。
而后瞬间爆退出去距离湖心十几丈远的地方。
老老实实泡在颜色浅的湖泊里。
花琼自然没有他们那么傻。
若是那地方真是什么好地方,江言鹿能不去吗?
她心思一转,飞身落在了江言鹿旁边不远处的地方。
江言鹿能待的地方,她也能待!
然而,花琼还是高估了自己。
她不过才在这里泡了半盏茶的功夫,浑身上下就已经通红一片,烫到要烧起来。
自动钻进体内的蛮横能量也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不断破坏着她的骨骼和肌肉。
她如今的力量,根本压制不住。
再这样下去,她也要马上爆炸了。
花琼心中骇然,不敢在逞强。
她迅速从潭中飞身而起,往外挪了一大段距离。
落在了湖水颜色更浅的地方。
眼睛却全程看着江言鹿的背影,满眼嫉妒。
她的眼神才刚落在江言鹿的身上,余光就接收到了祈樾忽然瞥过来的视线。
少年神色淡漠,冰冷的目光只不过在花琼的身上落了一瞬。
花琼瞬间头皮发麻,巨大的恐惧感萦绕心间。
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再也不敢往那边看一眼,立刻移开视线。
江言鹿对花琼背后的眼神选择无视。
花琼实在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有那些功夫,她不如多吸收一些血凰潭中的奇异能量。
血凰潭中的能量进入体内,在脉络和穴位上横冲直撞时,会带起一阵火辣辣的几乎帽子承的疼痛。
但剧烈的疼痛过后,能明显的感觉到能量在功法的运转下,温和下来,并转化成丝丝缕的温凉之意,渗透进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骨骼和血肉之中。
一遍又一遍地强化着它们。
血凰潭里的湖水,能够增强他们的肉身强度。
江言鹿虚空握了一下拳头,手指骨在安静的空气中嘎嘎作响。
她感受到了非常纯粹的力量。
是没有灵气加持的,最原始的力量。
她不过在这血凰潭中泡了一段时间,便明显地感觉到肉身比之先前,强硬了不少。
肉身强度越高,日后渡劫挺过雷劫的几率就越大。
这也是她为何要把祈樾喊下来的原因。
原书这个时间点,祈樾应该已经在无妄山中闭关,准备渡雷劫冲击新境界了。
江言鹿还记得自己在重重黑雾中依稀看见的那个巨大的黑色麒麟身影。
他坚硬无比的鳞片被胳膊粗的劫雷劈碎,露出里面狰狞的血肉。
饶是麒麟一族的肉体向来强硬,在一道又一道的雷劫之下,仍旧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江言鹿便想着,若是祈樾在渡雷劫之前,再将自己的肉身强化一些,届时就就不用受那么多的苦了。
她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同祈樾说的。
祈樾原本就上扬唇角,在听到江言鹿的话后,弧度更大。
一双漂亮的黑眸漾着笑意。
江言鹿竟如此替他着想,连日后他渡劫一时,都考虑到了,她果然爱他至深。
真想亲亲她。
想到这里,祈樾的心头蒙上一层乌云。
他已经许久没有亲到江言鹿了。
自他们上次在太玄剑宗分别,他前往魔域处理巫合手下余孽,江言鹿下山剿杀邪魔。
他们就没有再亲过了。
这次见面,他们二人最亲密的动作,就是拉拉手。
还不能每日都牵!
尝过饴糖的人,怎么会甘愿整日只吃糟糠菜?
祈樾视线下意识落在面前少女莹润饱满的红唇上,喉结上下微微滑动。
他神识扫过整片湖泊,见其他人都面色痛苦地承受着能量因子在体内肆虐,没有人关注到他们这边。
这才往江言鹿身前挪了一点,压低声音:“鹿鹿……”
“嗯?”江言鹿抬眸望去,“怎么了?”
祈樾满脸替江言鹿着想的神色,问的倒是直白:“你是不是想亲我了?”
江言鹿:“???”
江言鹿:“………”
她脑袋卡了一下,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只一双美眸微微睁圆,颇为震惊的看着祈樾。
祈樾,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祈樾一本正经给江言鹿提建议:“你可以偷偷亲我一下,我不介意。”
江言鹿:“……”
不是,他哪个眼睛看见她想亲他了?
江言鹿同样低声:“我没——”
祈樾故意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有些害羞,你若是实在想亲,我可以亲你。”
江言鹿:“……”
她看着祈樾眼中蠢蠢欲动的光。
若是再听不出他的意思,那她就真傻了。
江言鹿一语中的,戳破他的小心思:“你想亲我?”
祈樾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尴尬,大方承认:
“想。”
“现在就想。”
但他还是征求了江言鹿的意见:“可以吗?”
要是不可以,那他就不亲了。
等离开凤岐山,再一并补回来。
江言鹿见他如此乖顺,又觉察到众人正忙着抵御体内蛮横的能量因子,无暇顾及到他们这边,便松了口。
“好吧,就亲一下。”
她往前游动了一小步,一只手抓在祈樾上臂的衣袖上,仰起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祈樾配合着低了低头。
少女红唇轻吻在他弯起的唇上。
-
萧珏被云卿带上山顶,落在血凰潭边上的时候,刚巧看到了湖中这一幕。
虽然二人的吻转瞬即逝,很快分开。
但仍旧刺痛了萧珏的双眼。
他方才看得分明,是江言鹿主动去吻的祈樾。
萧珏眼前不断浮现出刚才那幅画面,一颗心酸胀无比。
江言鹿怎么可以……
萧珏不合时宜地回想起很久之前的事。
那时云卿还没从百魔窟里逃回来,他跟江言鹿经常待在一处。
那日似乎是云卿的生辰。
他见不到云卿,便随意想了个由头,带着江言鹿去山下的一处酒楼用膳。
他因过度思念云卿,不免多喝了几杯,便有了些醉意。
雅间里只有他和江言鹿二人。
江言鹿那时也饮了些酒,双颊泛着粉。
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很是好看。
他记得自己靠得离江言鹿越来越近。
二人温热的呼吸在鼻尖交织。
就在他即将吻下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听到了云卿喊他的声音。
他瞬间清醒过来。
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的人是江言鹿不是云卿。
他脸色有些差,还有些生气,一把把江言鹿推开。
没有在意到她脸上的茫然和落寞。
径自离开酒楼。
那日之后,他也没去找江言鹿解释。
他从来不跟江言鹿解释。
江言鹿也有两日没来找他。
她何时离开酒楼,何时回到宗门。
他一概不知。
总之两日之后,江言鹿又满脸笑容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仿佛那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言鹿来找他,是为了下山历练一事。
他原本没打算同意的。
但那夜的事还是在他心中留下了一点痕迹。
他到嘴的拒绝咽了下去,冷淡的答应了下来。
也是这次历练,江言鹿为了救她,险些丧命。
萧珏是突然回想起这一段记忆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掉了。
却不曾想,记忆竟然这般深刻。
他那时以为自己生气,是因为认错了人。
错把江言鹿认成了云卿,险些吻错了人。
然而时至今日,他才后知后觉明白了自己的心。
他其实那时就已经对江言鹿心动了。
他气的并不是自己认错人。
而是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爱上了别人。
江言鹿那时那么喜欢他。
对他做过最出格的事,就是鼓起勇气牵他的手。
那夜是他和江言鹿距离最近的一次。
还是他主动靠过去的。
江言鹿从未主动吻过他,可她却吻了祈樾。
她为什么要吻祈樾?
祈樾逼迫她了吗?
对,一定是祈樾逼迫她的!
萧珏手指无意识蜷缩。
他不相信。
江言鹿喜欢他喜欢了那么久。
喜欢到甘愿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命。
他不相信江言鹿可以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各种说不清的情绪乱七八糟的交杂在一起。
像一块巨大的棉花,把萧珏的胸口堵住,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眼睛死死地盯着江言鹿和祈樾所在的方向,一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