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承逸老宅中。
换上了一身白衣的剑灵夏承逸此刻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摊开掌心凝聚出丝丝缕缕的金色剑气,萦绕手指之上,这些金丝剑气井而有序不断绕着夏清风指尖回旋,由于剑速过快,导致拖曳出丝丝金缕,首尾相连,宛如一颗金色火球,绚烂多彩。
直到夏承逸跨入屋子中,夏清风才拍拍手将剑气拍散。
夏清风一屁股跳下长凳,来到夏承逸的跟前,见夏承逸手里拎着个小包裹,有些好奇问道:“老爷你手里拎着的是个啥?”
“桂花糕。”
夏承逸头也没回走进了屋中。
夏清风屁颠屁颠跟了进来,边走边嬉笑道:“老爷你可知现在小镇处处藏着机缘福禄,很多外来人都想要入镇分上一杯羹,莫说是寻常修士了,便是一些山中名门望族的长老都蠢蠢欲动,希翼能得到这一份福运,若是再能得到一件至宝便是在以后破境之际能派的上用场。”
夏承逸头也不回说道:“难怪我先前出门看见镇门口站了不少人,看来都是为了所谓的机缘福禄而来。”
“是啊是啊。不过老爷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夏承逸回头斜眼看了一眼夏清风,发现他正昂着头,虎头鬼脑,小脸上写满了快问我为什么的表情。
夏承逸扯了扯嘴角,有时候夏承逸怀疑他到底是小屁孩还是剑灵,心性顽劣如孩童。
“所以你想让我问你什么事?”
夏清风拍着胸脯,“老爷你说巧不巧,我身为剑灵对这类的机缘福禄最是敏感,任何宝物都逃不过我的神识之中,只要老爷你一声令下,立马双手捧上!所以老爷若是想要什么天材地宝尽管开口向我提便是!”
尽管小镇有陆然坐镇对于小镇内的一切可谓是心境如明通彻天地,只要他想知道的,皆可以知晓。所以小镇内任何风吹草动他都可以感知到,更别提那些所谓的机缘宝物,只要他想,都可据为己有,不过陆然毕竟是儒家书院出来的圣贤君子,对于小镇百姓的机缘福禄都未曾强行干预,得多得少全凭个人气运,这些年小镇得天独厚的山水气运也是使得小镇之中出生的孩子,根骨,资质和机缘都要好过其他地方的同龄人,从小镇走出的孩子成就高低不同,不过小镇的孩子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如此机缘。但大抵上来说小镇的孩子日后都有所作为。
夏承逸摇摇头,“陆先生曾说过,物各有主,不是我的,一分一毫都不会去索要,我虽没读过几本书,但觉得这句话说的是对的。我若是拿了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心里也不安,况且我连这些机缘宝物长何样,是何物都不知就视为己出,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夏清风一听自家老爷叨叨叨就头大,连忙捂耳抱头道:“老爷我晓得啦,我不提这事就是了,你快别念叨了。”
自家老爷书没读几本,道理倒是一套一套,听的人头脑发胀。
夏承逸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揉了揉夏清风的脑袋,他发现如今自己染上了一种喜欢揉他人脑袋的癖好,尤其是小孩的。
夏承逸笑道:“你就当是我的唠叨,听与不听都不要紧,但做任何事之前先在心中问一遍自己该不该,能不能,可不可。这也是陆先生教给我的道理。”
夏清风撇撇嘴,小声嘀咕道:“这些宝物谁发现的早自然归谁所有,大道争锋本就逆天而上,唯利是图,实力之上。更何况这些东西本就算作是我的东西,我取回自己的物品又没什么问题,敢觊觎之人统统一巴掌拍死便可!还敢多看一眼就挖掉一双眼珠子。”
夏承逸一笑置之。
权当是夏清风耍孩子气,如今夏清风不管脾性还是心性都如同寻常小孩子一般。
此时,夏瑶从里屋中走了出来。
睡眼惺忪的小姑娘揉着眼睛,迷糊问道:“哥,现在啥时候了?”
夏承逸抬头望天看了几眼。
小镇这些时日的天气都阴沉晦暗,云层之上像是抹上了一层阴霾,灰蒙蒙一片,不见明日。不过今天却难得出现了些许太阳,阳光零零落落洒在院子内。
夏承逸按照以往的经验粗略估算了下时候,低头说道:“应该是辰时了。”
夏瑶哦了一声,小跑到水缸旁,踩着木凳上踮起脚,掬了一捧水洗脸。
夏承逸收回视线,也搬来了个板凳,双手放在膝上轻轻拍打,问向身旁的夏清风,“清风,小镇近些日子是不是会有大变化?”
夏清风端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绝不多说任何一句话,以免自己多嘴泄露天机。如今夏承逸这点修为,给那些个高坐于云端之上的修士塞牙缝都不够,过早知道这些事对夏承逸只会有害而无利。
如今小镇此方天地各方势力皆已入局,暗潮涌动,蠢蠢欲动,小镇此刻就犹如一副巨大的棋盘,而棋盘之上黑白棋子已经纷纷落位,争锋相对,如何破局且不伤及小镇的本源就成了一个难题,而如今便全看那执掌棋局之人的功力如何了,是下出那力挽狂澜的绝妙一手,还是中庸平平的俗手,夏清风有些拭目以待。
夏承逸瞥了一眼不动如山的夏清风,自知从他嘴里套不出任何话来,于是又换了个问题,“陆先生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夏承逸有些忧心仲仲,“先前陆先生曾经说过,将你带出是瞒天过海行为,如若被发现则会有不小的麻烦,你说要是因为给我赠剑一事给陆先生惹来了一大串麻烦怎么办?”
老僧入定般的夏清风终于有了些动静,开口劝慰道:“老爷你放心便是,多了我不敢保证,就如今以那陆然的修为再加上小镇的特殊大阵加持下,莫说是同境界修士了,便是那三教祖师来也能不落下风,小镇外那些虎视眈眈之人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也正是因为忌惮小镇里坐着一位儒家圣贤,所以你大可放心陆然便是,到时候真惹上了大麻烦,以他的实力也能全身而退,抽身出来。”
得到夏清风的答案后夏承逸心底也算松了一口气。
夏清风沉思了片刻,开口道:“老爷别怪我说话难听啊,你这整天想着为别人操心,为何不多操心操心自己?用你们凡间的一句老话讲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像你这般心智的,若是放在我那个时代,恐怕是被人连骨头一块吞进了肚里,连渣滓都不剩。”
“所以啊,老爷如今你对修行一事还是多上点心,打铁还需自身硬,早日破境也可早日持剑,到时御剑飞行,一日千万里岂不快哉?”
夏清风苦口婆心劝说道。
夏承逸笑容灿烂,缓缓道:“不急。”
夏清风抱头叹息。
夏瑶洗完脸跨过门槛,使劲揉了揉眼睛,看着屋内穿的跟个大白鹅一样的夏清风,惊呼道:“矮冬瓜,你从哪偷来的一身衣服?”
夏清风起身两只雪白袖子使劲翻动,摇头晃脑道:“小姐,有没有觉得我换上这身衣服后整个人气质都变了,是不是更像书中说的读书人了?”
夏瑶微微歪头,打量了片刻,有些犹豫不决道:“更像是先生所说的道貌岸然之辈,就连说话风格都极为相近。”
夏清风顿时悲从中来,就差没有泪流满面,自己长得就真的不像好人吗?
夏清风愤懑道:“小姐你怎么也跟老爷学坏了!”
夏瑶跑到夏承逸的一侧,捂嘴偷笑。
早饭过后,夏瑶背着夏承逸做的绿竹小书箱一路小跑去了学堂。
夏承逸将屋内收拾完后,背上箩筐,开口问夏清风,“你是呆在家中,还是随我一同去铁匠铺子忙活。”
夏清风本就是个惫懒货,能坐着绝不多动,此刻斜靠在大门上晒着太阳打哈欠,摆了摆手,懒洋洋对夏承逸说道:“老爷我就呆在家中便是,也好看家护院。”
夏承逸点点头,转身出门,一路穿街过巷,在小镇靠近镇中央那棵老槐树时,见到了一老一少,年幼的那个穿着一身华贵玉服,腰悬一根白玉带,站在其身后的魁梧老人则是隐藏在一身灰袍之中,只得看到一张古朴沧桑的面孔。
二人正是先前云台宗入镇的沈长老与少宗主伯庸。
伯庸用夏承逸听不懂的地方方言向身边的沈禾问道:“沈爷爷,这个人可是?”
沈禾摇了摇头,失声笑道:“少主,我看了这男孩,一身气息极为孱弱,气府之中也是涸辙穷鳞,莫说是大福运之人了,恐怕连修行入门都难以踏入。虽说小镇上处处透露着不同寻常,但少主你以一颗平常心对待便是。”
伯庸哦了一声,盯着夏承逸眼神闪烁。
夏承逸一脸茫然,不知道远处的二人在说些什么。
沈禾在说完话后,又运转神通观察周围的天地气息,此时的山河气运絮乱如麻,仿佛被人强行撕扯开一般,同时他还隐约察觉到此番天地内有一双眸子在暗中盯着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