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承逸听后笑了笑,也没有去戳破钟泉,钟泉喜爱面子这点他是知道的。
钟泉一屁股坐在路边的路牙子上,结果一下太用力,顿时呲牙咧嘴,“我来还不是因为早上找你看见你不在家,问那矮冬瓜才晓得你一早就出了门,这不就过来看看了。”
一想到那矮冬瓜吃瘪的模样,钟泉顿时笑脸灿烂。
夏承逸看见钟情的表情,有些好奇问道:“高兴啥咧?”
钟泉咧嘴一笑,“你是不知道那矮冬瓜挨了我一巴掌的表情。”
夏承逸一听钟泉打了夏清风一巴掌顿时一惊,担心问道:“你又与清风之间闹矛盾了?你没受什么伤吧?”
他倒是不担心夏清风,他是怕夏清风一发火把钟泉给一巴掌拍死了,不过现在看钟泉的样子,夏清风似乎没对他做什么。
钟泉翻了个白眼,“我能受什么伤,就那个矮冬瓜,我一只手能打五个,不对,十个!”
夏承逸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想想觉得还是不将事实告诉钟泉了,就这样,挺好的。
钟泉身体后仰,侧头看向身后的河渠,目不转睛,河水清澈见底,丝毫不像是烧胚铸过剑的水。
夏承逸把背后那个大箩筐放在脚边,“左舒文呢?怎么没见到他来?”
“他一大早不知道跑哪去了,去他家里敲了半天门没反应,估计是暗中谋划着复仇大计呢。”钟泉吹了口口哨,从脚边捡起一块石子,随手一挥,那石子在河面之上弹跳了几下,溅出一阵涟漪,随后沉入水中,而溪中原本聚集在一起的鱼儿犹如惊弓之鸟,一下子作鸟兽散。
夏承逸有些忧心仲仲,担忧道:“左舒文不会真打算向那个白大人复仇吧?”
二者之间实力悬殊,犹如蚍蜉撼树,强弱之势宛如鸿沟。
左舒文别说是复仇了,恐怕他只要漏出一丝敌意便会被白昊捕捉到。
钟泉双腿伸直,身子左摇右晃,“他只要脑子没坑就不会去干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小子精的很呢,当年我们仨之中就属他鬼点子最多,每次挨骂挨罚不都是我们俩,就他一点事没有,所以你不用担心他,坏人遗千年。”
夏承逸会心一笑,“也是。”
钟泉没来由冒出一句,“你有没有看到小镇上来了个道士?”
夏承逸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他今早在来之前确实碰到了个道士,而且那道士见着不像是小镇中人,约莫是近期才来到镇上的外乡人,而且夏承逸隐约之中感觉这道士不像是表面上看上去的这般简单,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兜中的那张平安符。
钟泉一听夏承逸也遇上了先前那个看着人模狗样不安好心的道士后,好奇问道:“那神棍跟你说了些啥?”
夏承逸想了想,开口道:“姜道长说我近期内会有不吉之兆,要我最近多加小心,他还给我写了一道平安符让我回到家中后张贴在家门口上。”
钟泉有些惊讶,转过身子看向夏承逸,“他就没跟你说什么,根骨不凡天资绝佳,让你跟随他一同修行这一类的话?”
夏承逸摇了摇头,“姜道长没有跟我说这些,我只是在道长那里抽了个签,顺便让道长解签解惑。”
“奇了怪哉了。”
钟泉揉着下巴,陷入沉思。
夏承逸顺手摘了一根路边草丛中的芦苇草,三下两下折成了一只小船的模样,走到岸边轻轻将其放下,然后转身问道:“你也遇到了姜道长?”
钟泉点点头,不过随后神色有些不屑道:“什么道长不道长,就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神棍,还说什么我头悬紫气,腰缠鸿福,只要随他一同修行,日后必有一番大作为,还说十二三境不在话下,这种话也就唬唬小孩子了,真当我钟泉不知道十二三境是什么概念啊?”
钟泉想到那道人一脸欠打模样就气不打一处,越想越气,于是竹筒倒豆子般向夏承逸讲述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期间还添油加醋了一把,说那神棍见自己死活不肯让他当师傅,当场就要对自己动手动脚,好在自己身手敏捷,趁着那神棍分神之际从他手中逃走了,之后就来到了铁匠铺子门口。
夏承逸听后眉头微皱,随后缓缓道:“我觉得姜道长不太像是会说谎的人,他若是说你有天赋,可能你真的在修行上有着异于常人的点。”
钟泉面色惊讶,“夏承逸,你没病吧?你竟然会去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神棍道士说的话?我如果真跟了那个穷酸道士成了他的弟子,怕是还没练出修行之术便饿死在了半途上,我可不会这么傻。”
夏承逸摇摇头,“你先别急着下定论,听我说完,我觉得姜道长不太可能会是你口中的那些江湖骗子的原因有二,其中一点是姜道长并没有真正诓骗我俩,即便给我抽签算卦也仅仅是向我讨要了两文钱,第二点则是,小镇现在多了很多外乡人,听陆先生说过,这些外乡人多是些小镇外的大宗豪阀走出的,兴许姜道长恰巧便是这些大宗之间的一位。”
钟泉双手抱胸,撇了撇嘴,“就那穷酸样还大宗门派呢,哪家宗门如此寒酸,我看就是个臭不要脸的江湖骗子。”
夏承逸知道钟泉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于是换了个话题,“来都来了,不去见见韩叔叔?”
钟泉连忙摇头如拨浪鼓,“算了,韩叔叔还得照顾铺子生意,哪有时间顾得上我们。”
话音刚落,一个粗犷嗓音突然在两人耳畔响起,“钟泉也来了?”
钟泉闻言吓的双腿一软,战战兢兢转身,挤出一个笑脸,“韩叔叔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韩大东,因为是刚好打完铁,所以此刻的中年汉子双臂肌肉高高隆起,肌肉之下青筋暴起,如老树虬曲,看起来让人胆寒。
钟泉原本就对韩大东夹杂着三分畏惧七分心虚,此刻见着了如此状态的韩大东更是吓的一哆嗦。
中年汉子有些不懂钟泉为何如此惧怕自己,转头看向夏承逸,沉声道:“走桩一事不可懈怠,回去之后多加练习即可,明日我会教你打铁铸剑。”
夏承逸连忙点头。
汉子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背脊如一座小山一般高大。
钟泉见汉子离开后,如释重负,长松一口气。
夏承逸笑道:“你没必要这么慌张,韩叔叔虽然看着凶狠,但待人务事方面却很是随和。”
自觉是劫后余生的钟泉听了夏承逸的话后,一个瞪眼道:“你倒是不怕,反正有韩乾那个小王八蛋给你撑腰,我能一样吗?”
夏承逸背起箩筐,低头紧了紧缠于腰间的腰带,抬头道:“谁叫你当初那么欺负人家的?”
钟泉讪讪一笑,“这不是因为当初那小王八蛋嘴太毒了吗?嘴里跟藏了一窝子蛇蝎蜈蚣一样,我气不过就想着吓唬吓唬他。”
夏承逸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哪有你这样干的,把人裤子扒了丢在树上。”
说起这个钟泉立马跳了起来,叉腰怒骂道:“他娘的,大爷我就扒了他裤子,什么时候成是我把他裤子丢树上了?是不是左舒文那小子干的,故意让我背黑锅?”
夏承逸有些疑惑,“不是你把他裤子丢树上的?”
钟泉一拳锤在身边的少年肩头上,怒道:“废话,你钟泉大爷做事敢作敢当,没干过就是没干过,要是让我知道了是哪个小王八蛋扣黑锅给我……”
“你们俩嘀嘀咕咕啥呢?”
远处,韩乾大摇大摆走了进去,看见了夏承逸钟泉二人,开口问道。
钟泉猛然转身,死死盯着韩乾。
韩乾被钟泉盯的浑身不自在,看他的目光仿佛是见到了婀娜多姿的绝世佳人。
心中腹诽道,难不成钟泉这人看着挺正常的,其实暗地里有特殊癖好不成?
韩乾悄然后退一步,抬手指着一旁的夏承逸,“钟泉,我觉得夏承逸看着比我更适合你,你要不考虑考虑你的好兄弟?”
夏承逸扯了扯嘴角,这都什么跟什么。
钟泉收回了目光,突然笑眯眯道:“是韩乾啊,你钟泉哥哥问你个事儿,你知不道当年是哪个王八蛋把你裤子丢在树上的?告诉你钟泉哥哥,今天我帮你一块去教训那家伙。”
钟泉越想这事越不对劲,此刻在见到了韩乾后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韩乾人小鬼大,双手负后,老气横秋摆摆手,“老钟啊,都是当年事了,没有那个必要了,咱宰相肚里能撑船。”
钟泉皮笑肉不笑,“当年不会是你小子自弹自唱的一出吧?”
钟泉笃定当年就是这小子自己把裤子丢到了树上去,然后把屎盆子扣在了他的身上,这种把戏韩乾最为拿手。
韩乾怒道:“老钟你几个意思!难不成我还会拿自身名誉开玩笑?”
钟泉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韩乾,笑呵呵道:“你还有名誉可言?我可是听说了,你昨天去扒花红月的墙根偷晾洗的衣物还被她当场给逮到了,啧啧,现在邻里街坊可都知道了这件事,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娘就会知道他好大儿干的「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