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南句句不离死字,不过是存了让幻千面降低防备的心思。
幻千面不明所以,桀桀一笑。
“不在,你见到的,便是我的本体。九九六是什么?”
牧南愤慨:“是无休止的战斗,是惨无人道的剥削!”
幻千面以为他说的是傀儡,揶揄道:“是有够惨的!”
“还有最惨的零零七!”
“比九九六还惨?”
“简直是惨绝人寰!”
幻千面啧啧两声:“到底是谁竟这般不讲道理?”
“万恶的内卷!”
“有多卷?”
“和你傀儡那么卷!”
“那可真够卷的!”
幻千面下意识的扯了几句闲篇,劝道:“别挣扎了,早点做傀儡吧。”
牧南诚恳的点了点头:“倒也不失为一个避世的好方法!”
“想通了?做我傀儡,绝不让你九九六,更不会让你零零七!快点加入吧!”
牧南还没做好“躺平”的准备,转而问道:“这傀儡,便是你所害之人炼制的吧?”
“是也不是!”
幻千面动了下身体,继续道:
“我只是为他们重塑筋骨,让他们的灵魂躯体脱离苦海,摒弃皮囊的束缚罢了,你看,在角抵戏乐园,他们过得多好,与世无争的日子连我都羡慕。”
从他的话中,牧南分析出那副孩提骸骨的由来。
但他不好当面点破。
“那你怎么不把自己做成傀儡?”
“因为我要让更多人,体会到做傀儡的快乐!”
“你把他们抽筋剥骨了,还要他们快乐?万恶的资本主义!”
“重塑筋骨!”
幻千面似乎不喜欢抽筋剥骨这词,语气不悦的强调着。
“那个……”
心中疑惑已经解开,也没什么想问的。
牧南也知道,一个不错的交流机会,正在悄然而逝。
不过是,他还是想了个蹩脚的话题:“你叫什么?”
幻千面笑了笑。
“你的问题真没营养!拖延时间的把戏,就不要在我幻千面的眼前摆弄了,我才是演戏的高手!顺便告诉你,不会有救援了!”
被当面点破,牧南有些不好意思,但没有意识到,不会有救援是什么意思。
“牧南多谢千面先生给了我等喘息的机会。”
“不是平白的给,让你问明白,不过是出于感恩!”
幻千面甩了甩长足,几十个傀儡落地:“我行走世间百年,一直小心翼翼,还未曾被任何人识破。今日被你指出我幻术中的不足,让我受教了!”
牧南一听,幻千面竟还有感恩的心,他怎能不来个感谢命运?
立即抓住时机,顺杆向上爬。
“那是不是就此放我等离去?咱们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的。”
幻千面摇了摇头:“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我留你活命,岂不是自掘坟墓?”
“我的嘴向来严实!保证不会说出去,甚至可以道心起誓!”
道心起誓,理论上并没有什么契约能力。
但修真者,却奉为真理。
只因道心不稳,稍不留神便会坠入魔道。
以若违背道心起誓,就相当于有一把利刃随时架在脖子上。
幻千面并没有因他要以道心起誓而松口,说道:“我觉得,没有灵魂的死人,最让人放心!”
他说的话极为在理。
但并不是无懈可击!
牧南仿若抓到了那一束光:
“九一道门四个人都逃脱了,你的秘密岂不是人尽皆知?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没准,我还能帮你把他们都灭口了!”
“嘿嘿!”
幻千面桀桀一笑:
“你以为他们真的逃了?而不是在幻象里无限沉沦?我怎么会任由这等不讲义气之人久留于世?”
牧南一怔。
怪不得幻千面说不会有救援了。
原来九一道门的四人,根本没逃走!
此劫怕是难逃了,他再次把主意打到图澄身上。
一个龟缩怕死之人,把紫金钵佛光护佑大义凛然地甩给温元正,怎么看都有些不合常理。
再说,图澄乃是佛陀转世,总该留些后手。
“图澄,还留了什么后手没?再藏着掖着,怕是今天咱们都交代在这了。”
九一道门的四人,此刻定然是在幻术里,暗自窃喜。
温元正静心结丹,即使紫金钵能保住他破境。
可等他出关时,怕是他两人早成了幻千面的傀儡,被吊在长足上。
如果紫金钵不济,温元正也不能幸免于难。
现在,只剩下牧南和图澄借着喘息之机,恢复了些许灵力。
尚有一战之力。
但面对能无限复活的傀儡,又能支持多久?
再找话题唠家常?
图澄将后背转给他,问道:“我后背的天龙红了没有?”
牧南知道他猜对了,果然有后手!
兴奋地说道:“红了,火红火红的!都发青了!”
不知道为什么,图澄看起来极为平静,只是淡淡地说道:
“我前世留了一式投影藏在我后背天龙文身里,能将幻千面定住十息,你有把握击杀么?”
“有这手段怎么不早拿出来!”
牧南有些不解。
为什么不趁着人多时,直接用这等术法,省得身陷险境,更有把握击杀幻千面。
图腾瘪着嘴无奈道:“我许的杀贼果位宏愿,文身不红,则说明杀气不足,就没办法使用出佛怒天下!”
“好奸诈的小贼,竟留有后手。”
两人的对话全被幻千面听在耳里。
开始他没有打断二人,不过觉得两个人不能对他造成威胁。
便是听了小和尚说能将其定住十息,他也不过是故作气愤。
定住又如何?
那个叫牧南的不过筑基期修为,最厉害的术法便是身后圆盘。
十息?
就是一百息也是无用。
境界差的太多了!
“欢迎来到抵角戏乐园!”
幻千面呀呀的怪叫,所有的腿在同一时间抖动起来。
傀儡和下饺子似的全部坠地,不分先后的奔向两人。
这等阵仗,瞬间便能将二人湮没。
图澄见状,急切道:“你可有什么保留?”
“先定住再说!北方玄武,覆护吾身,广修浩劫,万法不侵。玄武盾!”
牧南来不及使用准备时间极长的沧海如落,抄起量天尺直接扑向潮水般的傀儡。
量天尺坚硬,玄武盾神妙。
奈何傀儡实在是太多了。
不到两息,他便被“潮水”湮没。
噼里啪啦的声响,现实着里面还在死撑着。
怕是再过一会,玄武盾也撑不住雨点般的锤击。
图澄意识到事不宜迟,再拖延下去,就要再次转生了。
慌忙盘膝坐地,双手合十道:
“哼,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大威天龙,血龙降世!般若巴麻空!”
“空”字一落,血龙自其肩背腾空而起。
直化作百丈高的杀佛,端坐云端。
没有慈祥,只有怒目!
霎时间,幻千面连同他的傀儡就被这股气息镇压的无法移动分毫。
仿若整个世界都已经静止。
可以看见风的气息、灵气的星光,甚至,思维凝结的痕迹。
“十息!”
图澄怒吼道。
只有十息。
时不我待!
牧南感受到空间的变化,脚踏玉蒲团从尸山血海破出,凌空直上。
直达幻千面的面门。
双手紧握量天尺,高举于首。
“天生德予,夫以木铎!从一大颠,彼而玄之。一问,天何寿!”
话罢,全部灵力涌入量天尺,奋力下劈。
没有惊天动地,悄无声息。
只一道微不可查的红芒,自尺尖迸发,劈入幻千面头颅。
牧南一击后再无任何还手之力,再无一丝灵力保留。
自高空坠落,轰然砸在地上。
摔得七荤八素。
鲜血自他口中接连溢出。
恰十息到!
“不行么?”
牧南苦笑,笑得很苦。
“差太多了么?”
图澄满腹狐疑。
那一击,他真真实实地感到了不合常理的威能。
却未建寸功。
心急之下喷了一口鲜血,似昏死过去。
眼睛睁得极大,绝望中透着不甘。
“我乃元婴巨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