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南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他惊讶于九一道门还带包办婚姻的。
但既然她是受师命而为之，拒绝起来自然就心安理得多了。
不是谢怀薇不够完美，而是，她完美得像一块玉。
但这块玉，内中全是……心机。
他拒绝得比较委婉，给了她面子：“我心里没准备好，何况，强扭的瓜不甜。”
谢怀薇接下来的话有些粗俗：“但能解渴。”
“坦白的讲，你不是我的梦中情人。”牧南摇了摇头继续道：“我是俗人，欣赏不了高山之巅的美。”
“坦白的讲，师叔也不是怀薇最中意之人。”谢怀薇说得直白：“只是，师命难违，我自然无法拒绝。”
对于谢怀薇来讲，师命大于天。
牧南能理解。
陈郡谢氏历经千年不衰，有着谢家人历代人的贡献和牺牲。
他也能理解。
但九一道门让谢怀薇做他的道侣，他有些不理解。
“既然你我都觉得不合适，不是挺好的么？”
“但怀薇不想违抗师命。”
谢怀薇说罢，取出一个储物戒递了过来：“师叔若是能做怀薇名义上的道侣，陈郡谢氏，自是会有答谢。”
牧南犹豫了片刻，见她目光坚定，还是向储物戒中探入一丝神识。
内有一千极品灵石，手笔不可谓不大。
谢怀薇在掌握人心方面，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此等阔绰，确实触碰了他内心的柔软。
“老人家的良苦用心，是能体谅的。对吧？”
“确实如此，师恩难报！”
“你也是在夹缝里，不好做人。”
“还请师叔成全。”
牧南把储物戒指收起，显得极为为难：“百善孝为先，作为师叔的，自是可以理解。”
“师叔莫要为难，怀薇愿与师叔立个契约，日后若有变化，自能还师叔清白。”
谢怀薇见他收了灵石，心中大定。
将提前准备好的南郡符纸和笔墨取了出来，继续道：
“请师叔将今日之事写下即可。”
牧南赞赏地看着她。
心思可真是缜密啊。
把后续的事都想得通透了。
还美其名给自己清白……
男修有个三妻四妾，还不是正常之事？
但看在灵石的面子上，牧南没有当面点破，在心中酝酿一番，写到：
九一道门谢怀薇与巡天监牧南互为道侣之事，实为权宜，逢场作戏，不可为真。
特立此据，一式两份，别无二致。
接着问道：“如此写可还满意？”
谢怀薇点了点头，道：“师叔倒是写了一首好字。”
“见笑见笑！”牧南挤出一丝精血滴在纸上，道：“合作愉快！”
谢怀薇同样滴了一滴精血，融于符纸，一道氤氲闪过：“多谢师叔。”
“互利互惠，说什么谢不谢的！”
待送走了谢怀薇，牧南几乎笑出了声。
现在的富足，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曾几何时，为了几颗普通灵石要和师父斗智斗勇？
曾几何时，听到极品灵石都会心底发颤？
在巡天监辛辛苦苦三年，省吃俭用的才攒了五十颗普通灵石。
现在，储物戒一共躺了足足一千四百多块极品灵石！
这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惊天财富。
“来九一道门做交换生，来得太值了！”
夜里，牧南把所有极品灵石都取了出来，围在周身，垫在身下。
破例的没有修行，躺在灵石之中，咧着嘴睡了过去。
……
翌日。
一阵地动山摇。
牧南在睡梦中被惊醒。
九一道门所在乃是天地福地，怎会有地震？
但只晃动一次，便停止了，难不成是有人踢馆？
九一道门可是上四宗，谁会有这等实力，公然对上四宗发起挑衅？
疑惑不解间，牧南一挥手将所有灵石收入储物戒，从秋水居别院腾空而起。
这才发现，几乎所有的九一道门弟子都在翘首以望。
无论是御物飞行的还是凌空直上的。
黑压压的一片。
更有一柱峰张献为首的各峰主、长老、乃至九一道门内门弟子都未曾谋面的各修士齐聚山门前。
和合仙宫的所在地势力分列于一隅。
顺着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山门，其外停了一条红色的巨大船舶。
高百丈，长千丈，上下共九层。
层层荆旗蔽空，琉璃万盏，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再看九一道门的护宗大阵，各色符篆道文闪烁其中，光怪陆离间还有些许薄雾。
不用多想，肯定是船舶撞击在了护宗大阵上，才引起天地剧烈震荡。
“何人胆敢擅闯九一道门！”
张献一声暴喝，声音如同炸雷。
想必动了真怒。
以船舶横冲九一大门的护宗大阵，等同于不宣而战。
且选在山门处，无异于在张献的脸上打了一个清脆的耳光，再唾上一口。
如何能忍？
“张献道首的性子，还是如此火爆，不好不好。”
自船舶九层走出来一人，金甲金盔金腰带，背后一根长剑。
声音略显阴柔。
一手在前，一手置于身后。
居高临下地看着九一道门。
说不出的桀骜不驯。
“我道是谁，原是赵四海，是谁给了你熊心豹子胆，敢来九一道门惹是生非？”
张献没了刚才的暴怒，声音平淡中带着不屑。
手指轻轻弯曲，微有龙鸣，接着便有光芒缓缓增长，最后化作一杆银色长枪。
隐有雷电闪烁其上。
赵四海并不恼怒，摆了摆手。
“群英”二字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笔凌空书写。
徐徐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紧接着，他双手抱于胸前，道：
“群英宗新晋道首赵四海，特来九一道门拜山，以道首礼待！”
话音清晰悠长，几乎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牧南本能地怔在原地。
昨日才听黄晓说赵四海背着荆条来了一出负荆请罪的把戏，今天忽然成了道首。
眨眼之间，老母鸡变鸭了！
变化之快，不禁让人心生疑窦：黎明呢？
“哼！”
张献没有还礼。
只冷哼一声，便消失在原地。
细微之处，却见电光流转。
想必，在场数千人中，几乎鲜有人能见到他到底用了何种招式。
“轰！”
山峰震荡，落石纷飞。
巨船更是退了百丈。
一枪之威。
张献已回到原地。
“现在，可以提拜山之事了。”
群英宗不请自来，未提前提交拜帖，实属无力。
更公然冲撞九一道门护宗大阵，无论赵四海前倨后恭，摆明了身份。
张献的这一击都不会有任何犹豫。
他代表的是九一道门的门面。
也代表了九一道门的尊严。
赵四海笑了。
笑声传得很远。
百丈之外仍传进所有人心间。
“群英宗赵四海拜山！”
话音在群山之间飘荡，回音久久不息。
更有一道红霞自船体射出，似虹桥地毯。
赵四海抬脚跨步，踏在红霞上，一步仙音，一步雷鸣。
后有一左一右各十人，端着香炉、印绶、假钺、华盖等物。
亦步亦趋。
巨船上同时传来金、石、土、革、丝、木、匏、竹等八音律谐。
“九一道门恭迎群英宗道首赵四海，昌隆法嗣！”
“昌隆法嗣！”
不管赵四海是真来砸场子还是假拜访，张献的一击，已经给九一道门赢回了面子。
此间，有张献在前做了表率，九一道门所有弟子均躬身行礼。
纵使有些许不愉悦，也只能收回了心底。
牧南没有在门外观望许久，转身回到了秋水居别院。
他对赵四海着实没有什么好印象。
几月前，灵气炼体一事，他就要打要杀要破坏的。
心术极为不正。
若不是先有总旗长力敌地之子的煞婴，后有淑云仙子道诀威慑。
想必，他早已殒命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