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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苏公公的小心思

    牧南隐约感觉其内或有什么隐情。

    似乎,苏弘毅和苏共生做好了圈套,等着他往里钻。

    但他又没有理由拒绝。

    尤其是灾民越来越多的情况下。

    这该死的同情心作祟。

    不一刻。

    苏共生捧着一罐黄土小跑着来到步辇旁:“护国法师法架,苏奉县令苏共生在此见礼。”

    苏共生不惑之年,按说正是干练年纪。

    却两鬓斑白,一脸风霜。

    官袍皱皱巴巴的,扔在灾民里也看不当官的样子。

    身后更带着几个老者儿童,同样脏兮兮的,嘴唇干裂的不成样子。

    但这架势,多多少少有点卖惨还要带着儿女的感觉。

    牧南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臊眉耷眼的苏弘毅,对苏共生说道:

    “苏县令手中捧的是何物啊?”

    苏共生立即高举陶罐:“回护国法师,在下手中之物,是苏奉县的一抔黄土。”

    这又不是官员离任,父老乡亲送一罐土显示不忘向里情。

    途径罢了。

    牧南自是不知其意,转而问向苏弘毅:“苏公公,你说说吧。”

    他笃定,苏弘毅既然一手策划了此事,应该知道其中内情。

    “老奴不知!”

    苏弘毅明显是装着明白揣糊涂,故意开口问道:“苏县令此行为何?可知当前乃是护国法师法架!”

    声色俱厉的,吆五喝六的。

    “苏共生代表苏奉县仅剩的七万六千人,恳请法师降下甘霖,拯救万民!”

    苏共生扑腾一声跪在地上,手上陶罐砰的一声,砸在了他的头顶。

    没破!

    “恳请法师降雨!”

    后面黑压压地跟着的男女老幼,如得了指挥似的全部跪在地上。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牧南的口气意味深长:“苏弘毅!事前你该知道吧?”

    他不介意有事相求,但以这种类似逼宫的手段,属实有些不光彩。

    苏弘毅看出了牧南的不悦,忙跪在地上,道:

    “法师,老奴……”

    牧南冷哼一声,口气清冷:

    “给你个说真话的机会。”

    苏弘毅同苏共生一般跪在了地上:“恳请法师降雨,救救苏奉县。”

    怪不得苏弘毅那么执拗地要起仪仗,还和商贾买卖似的,讨价还价。

    又是威胁又是绑架的。

    到了十五日便连一日都不肯让步了。

    原来,从建康城至苏奉县,恰十五天!

    牧南挺了挺身子,语气稍显威严:“苏公公,你来说说,是什么事,让你动起了歪心思?”

    “法师恕罪!”

    苏弘毅连连叩首:“苏奉县已两年未落一滴雨,今年若是再不落雨,怕是全县黎民……”

    苏弘毅泣不成声,看起来不像装的。

    苏共生见他话已不能说得完整,接着说了下去:

    “在下身为苏奉县父母官,得知法师法架途经小县,斗胆惊扰,请法师普降甘霖,救全县黎民于骄阳似火!”

    牧南抬头,放眼望去。

    一张张老幼各异的脸上,透着希冀的眼神。

    似乎护国法师来了,就带来了希望。

    可他心里苦。

    难言。

    让他在骄阳似火的大地上,再加一把火,他会。

    还能燃烧的极为旺盛。

    让他生出几声炸雷,糊弄下万千黎民,也不在话下。

    还能雷声阵阵,连绵不绝。

    但让他求雨……

    这个真不会啊。

    巡天监的术法里,就没有这门啊!

    “暂且原地修整!”

    牧南叹了口气,问向苏弘毅:“皇上可知晓此事,朝廷没有救灾么?放任不管?”

    苏弘毅小心地回道:“朝廷救过灾了,可几万张嘴……”

    苏共生看到了苏弘毅求助的眼神,慌忙接道:

    “法师,七万张嘴,如不能自救,光靠朝廷的那点粮食,怕是吃穷了,也无济于事!哎!”

    苏共生长叹,断断续续地说了事情原委。

    三年前,苏奉县比丘山一带,开始出现旱灾。

    起先并未引起他的注意。

    大奉朝疆土百万计,哪年哪地都有干旱、多雨、多冰、涝灾,其实并不稀奇。

    积极救灾便是。

    可第二年冬春,仍旧流火肆虐。

    整个苏奉县都未下了一滴雨。

    井干了,河干了。

    落地的汗珠,都在瞬间化成一道蒸汽。

    苏共生是个勤俭爱民的父母官,威望极高,二话不说组织全县百姓抗灾引水。

    井向下打了几丈再几丈。

    河向下挖了几尺又几尺。

    当众人满怀希望地等着来年雨润大地时,又一次失望降临。

    旱灾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甚至引入苏奉县的水,也不过流了十里,便生生烤干。

    若是苏奉县全是那些精壮的汉子,还可以另谋出路搬离原籍,可全县老幼又该以何自处?

    苏共生不想黎民百姓流离失所。

    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连连多次上书,请求朝廷救灾。

    但七万张嘴,天才亮就嗷嗷待哺,再加上连煮粥的水都要从隔壁县运来。

    这等规模的流民、灾情,无异于以一县之地养了十万大军。

    且毫无产出!

    苏共生凄然道:“法师有所不知,苏共生乃一介儒生,却将能拜的天地神仙都拜了个遍,心底不敢有一丝不诚,无愧于心,却愧对了全县父老,没求来一滴雨水。是故,苏共生斗胆特拖了苏公公的关系,探得法师法架经过。于半路截停,请法师看在苏共生与万民生命份上,施法降雨!”

    牧南没有接苏共生的话茬,反而意味深长的看了苏弘毅一眼,道:

    “苏公公倒是心忧天下。”

    苏弘毅始终没敢起身,他知道护国法师生了他的不坦诚之气。

    于是带着哭腔道:“法师,苏共生乃是老奴远房侄儿!”

    这不就对上了?

    “免礼吧。”

    牧南心底的疑虑打开,也就有了一丝释然。

    自己侄儿不帮,还帮谁?

    可以理解。

    可他仍对苏弘毅可谓苦口婆心:“直接给我说一声,我能袖手旁观?”

    苏弘毅感激涕零,忙解释道:

    “老奴身有残疾,又是宫里人,直言有求,怕是犯了法师忌讳。”

    泪水中却见不到一丝虚假。

    牧南责怪着撇了他一眼,转而问向苏共生:“比丘山在何处?我且去看上一眼。”

    既然开始出现旱灾的地方是比丘山,当前无计,那就去比丘山探上一探,说不定就能找到旱灾发生的蛛丝马迹。

    至少能找到旱灾根源,是否为邪魔作祟。

    苏奉县两年大旱,下不出一丝雨,属实有些诡异。

    难不成出了旱魃?

    还是苏共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要等火烧铁链狗舔面山?

    牧南唯一可以确定的,肯定不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又撒出了三昧真火。

    否则,苏奉县该化成火焰山。

    而他,也没有地方借那芭蕉扇。

    “回法师,此地向东三百里,有两山高耸,便是比丘山。骑马须得……”

    苏共生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平地起风,吹得所有人睁不开双眼。

    连带着他的嘴里入了几口沙土。

    待风歇时刻,众人挥散烟尘,步辇上哪还有护国法师?

    “苏叔,这……”

    苏共生有三分紧张,七分不敢置信,忙问向苏弘毅。

    苏弘毅一脸傲娇,仿佛刚才飞沙走石的是自己一般:

    “法师的手段,你个肉体凡胎能懂得什么?等着吧,会有信的。”

    言之切切,就像雨马上来的似的。

    苏共生一愣,忙向着东方跪拜:“

    法师大恩,苏共生代苏奉县黎民,跪谢了!”

    苏弘毅待他三拜九叩,缓缓的将他搀扶起来:

    “咱提前说好的,等法师仙归我就回苏奉县养老,以后,可仰仗苏县令了!”

    “那是自然!苏叔回咱苏奉县,岂不相当于荣归故里、衣锦还乡?当侄儿的,不得来个十八里相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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