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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江水柔,剑气刚

    不谈那女子卑劣的所作所为,但她确实是芦花江在这一段的水神。虽说她也是七境修为,与徐怀谷持平,但是这芦花江的江水都可以由她来操控,再说徐怀谷之前出剑逼退并镇压江水,已经耗损了不少灵气。

    现在的情况下,徐怀谷可谓是落尽下风。那女子冷漠的言语刚落下,这一条江便沸腾起来了。

    宽达数里的芦花江刹那间波涛浪涌,天空中消散而去的乌云重新聚拢,遮天蔽日,顿时四周再次落入了黑夜。

    一方的水神,并且能有七境的修为,是可以改变一地的气候的。水神的威能,可见一斑。

    只不过这是在她的江上,若是换在别处,无法施展神通的话,那她的能力还比不过一般七境修士。

    女子身形后退到江心的旋涡中,对徐怀谷冷声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现在拔剑离去,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追究。”徐怀谷回以冷笑,道:“笑话,我的剑既然出了,就没有回头的道理。休说要我走,你今日不为水淹鹤门给一个说法,我也不会放过你,当心我把你的神像都砸烂!”女子大怒道:“那就是要分生死了!猖狂剑修,拿命来!”说罢,她猛地一抬手,顿时从江水之中升起两股通天的水柱,直奔徐怀谷而来。

    徐怀谷立在原地不动,挥出两剑做抵挡。只不过剑气与水柱相碰,却是宛如泥牛入海,只能劈开水柱,却阻挡不了水柱前行。

    徐怀谷又一连出了几剑,想用之前逼退洪水一样的招法,以剑气织成罗网来阻挡水柱。

    只不过这一招在之前虽然管用,面对水柱却有些力不从心。主要是因为之前那洪水乃是自然之力,无人操纵,但此时这水柱却是由那女子操控,灵活多变,徐怀谷的剑气很难落在合适的位置上。

    更何况,如果使用这样的章法,阻挡一条水柱需要出许多剑,徐怀谷的消耗会远远大于那女子。

    她只需要以逸待劳,徐怀谷自然会落败。因此,他必须换一套打法。但是江水乃是柔性,剑气以锋利为长处。

    以剑气攻江水,乃是实力落在了虚处,自然事倍功半。那么,究竟如何破局?

    徐怀谷也在思考破局之法,但是那两道袭来的水柱已经迫在眉睫了。他不得已只能躲开,但是身后便是鹤门城,他退无可退,只能咬紧牙关,往前踏出几步,干脆跃进了芦花江之中。

    徐怀谷之前已经使用了那一张避水符,因此可以踩在江面之上。只不过芦花江此时波浪汹涌,危险重重,江面晃动得过于厉害,徐怀谷连站都站不稳。

    无可奈何之下,他不敢停留在江面之上,只把江面作踏板,飞速奔跑在江上,以躲避那水柱。

    那女子见他不仅不退,还往前跑进了江中,顿时喜上眉梢。

    “好你个剑修,你还敢跑进江中,莫不是不把我当回事!落入我的江中,纵使你今天是有九条命,也都得给我交代干净了!”女子嘴角咧开冷笑一声,把手心作掌,一拍江面,斥道:“起!”只听得芦花江深处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闷声,江面再次猛烈地颤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江面之下钻出。

    徐怀谷大惊,这下子江面翻腾得连踏脚的用处都做不得了。他不敢稍有懈怠,连忙唤出本命飞剑,一脚踏上,飞剑立刻载着他往云霄钻去。

    “晚了!”那女子得意地大笑一声,徐怀谷心底一沉,只道是她有狠招。

    果然不出所料,徐怀谷四周的江水也随即冲天而起,把他困在中间。徐怀谷拼命催动飞剑往上飞,想要逃离追赶而来的江水。

    但是江水的速度快得出奇,而且水中又伸出了好几条水柱来干扰他。徐怀谷一边要躲避水柱,一边还要往上飞,明显是力不从心。

    四周的江水很快追上了他,以比他更快的速度掠过他的头顶,随即汇聚在一起,化作了一道水牢,把他锁在其中。

    在往上飞,就要撞到江水了。若是他落入江水之中,那可真就是任人摆布了,徐怀谷只得赶紧停下飞剑。

    环顾四周,他已经被厚重的水帘围了个严严实实,并且江水还在不断地靠近,马上就要把他裹挟进去了,徐怀谷眉尖紧皱,时间容不得他犹豫了。

    那女子志在必得的声音从水帘之后传来:“怎么样,服不服气?”徐怀谷冷声道:“不服!”女子笑道:“输了就是输了,不服也得服!若不是我看在你容貌尚可的份上,你现在已经没命了!哪还能和我在这里讲话?”徐怀谷眼神一转,眯起了双眸。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水神女子语气颇有些妩媚,道:“小小年纪的剑修,年轻气盛,做事莽撞猖狂了些,也不是不可原谅。除了死之外,我给你另外一个选择,留下来服侍姐姐我。兴许哪天高兴了,还能饶你一条命,如何?”没想到这水神还是此等货色,徐怀谷心中不禁更加憎恶。

    以他的傲气,怎会愿意答应?徐怀谷当即破口大骂:“做梦,休想!”那女子也动真怒了,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留下来做我江中的水鬼吧!”随着她话音落下,徐怀谷四周的江水也再次开始迅速往中心收拢,就要把他裹进水中。

    徐怀谷借着之前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蓄了一剑,此时正是施展之时。他手中长剑猛地往上一挥,一道锋利的剑气生出,顿时把水帘劈开一条缝隙。

    无论如何,毕竟他手中的凤羽剑还是一把仙兵,威能还是极强的。也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徐怀谷脚下的本命飞剑心意一动,赶紧载着他从那江水之中的缝隙钻出,逃到了水牢之外。

    那女子就站在不远处,轻蔑地看着他。徐怀谷也停下来,站在飞剑上冷眼直视回去。

    “像只老鼠一样逃来逃去,又能逃到何时呢?”

    “你说得对,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不会逃了!看剑!”本命飞剑龙泉飞快地载着他飞向那女子,同时,他举起右手的凤羽剑,挥手便是利落一剑斩去。

    只不过这一剑比起女子的身法还是慢上了不少,她只是轻移一步,身形便出现在了几丈远的江面,轻松躲开这一剑。

    “天时地利人和,你一个都没占到。”女子从容地立在江面上,

    “空有一股蛮劲,却使不上力的感觉怎么样?”徐怀谷再次迅速挥出一剑,但是和上一剑一样,也被她轻松躲开了。

    这女子水神心中此时觉得大局已定。这剑修的剑术虽说在七境之中不算差,但是千不该万不该托大进了这江中。

    这芦花江乃是她的地界,每一缕水流都可以由她操控,她在江上行动也颇为迅捷,这剑修的剑根本伤不到她。

    主要还是因为他没有落脚之处,只能踩在飞剑上,用外剑来进攻。外剑太慢了,除非他能腾出飞剑来,否则都是无用。

    徐怀谷此时也在心底里盘算该如何才能破局。眼下的局面,脚底踩的这一柄本命飞剑肯定是不能撤开的,否则自己一旦落入江中,必然九死一生,那么就只能出心湖飞剑了。

    任她如何谨慎,也不可能想到自己还有一把心湖飞剑。更何况徐怀谷看得出来,这女子此时已经松懈了不少,这是他的机会。

    但是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心湖飞剑祭出,却又不能立马斩杀她,那么徐怀谷将落尽下风。

    他此时已经做好了打算,找机会祭出心湖飞剑,以迅雷之势斩杀了这女子,随后立马南下逃离飞鱼洲。

    无论是去往那一片充满神秘色彩的中土,亦或是回东扶摇洲,都是可行的选择。

    总之心湖飞剑一旦祭出,就决不能在飞鱼洲继续待下去了。心里下定了决心,徐怀谷便开始想办法制造那一个能让他祭出心湖飞剑的机会。

    他继续朝那女子出剑,都是和之前一样的路子,让那女子以为自己黔驴技穷。

    徐怀谷很轻松地就达到了这个目的,因为她对徐怀谷已经松懈下来了,更何况这是在江上,因此她更加有恃无恐。

    不过她的耐心也在一剑又一剑中慢慢消磨。她开始施展出越来越多的水柱,这些水柱就像是一条条锁链,在江面上挥舞,一条一条对着徐怀谷而来。

    徐怀谷便趁机继续示弱,装作被水柱追得狼狈不堪。女子开始不耐烦了,她的招式变得更加急促而不讲章法,徐怀谷的机会就要来了。

    徐怀谷一边躲避水柱的围追堵截,一边伺机靠近她。徐怀谷朝她挥出一剑,又是一道剑气生出。

    女子脚步往侧翼一挪,又要施展她那在江面上瞬移的身法,徐怀谷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要去的方向。

    就是现在!徐怀谷眉间白光一闪,心湖飞剑早似离弦之箭一般朝那方向猛地弹射过去。

    只见那女子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飞剑惊到了,愣了一刹那,随即面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慌忙一抬手,以江水来抵挡。

    此时江水的劣势就展现出来了。江水根本没办法阻挡徐怀谷的剑,莲子飞剑飞快地切开江水,利落刺入女子的肩角。

    就在飞剑刺入的一瞬间,四周江面猛地平息了许多,那些一直追着徐怀谷不放的锁链也停了。

    徐怀谷可没有懈怠,他依旧以最快的速度御剑飞到那女子身边,把手中的凤羽剑架在她的肩膀上,那闪着寒光的剑锋紧贴她的皮肤。

    或许是因为这女子不是人,而是神灵的缘故,飞剑刺进的地方并没有流血,但是她依旧是受到了重伤,这从四周的江面上就可以看出来。

    “两把飞剑,十境剑仙?”女子似乎根本没心思去管自己的伤势,而是惊恐地自语,

    “十境剑仙……若你是十境剑仙,为何不早就杀了我,还要与我周旋这么久?”徐怀谷默默看着她,不说话。

    “那你一定就是天生剑胎了!是不是?”徐怀谷依旧没说话,二人沉默了许久。

    那女子妥协了,道:“无论如何,是我栽在你手里了。留我一条命,你要什么都可以!”徐怀谷说道:“说说看你能给我什么。”

    “什么都可以!我这些年来在此地做水神,收集到了许多珍稀之物,灵器法宝,我有好几十件,你要的话都可以拿去!神仙钱我也有,二十枚彩珠钱够不够?要是不够,我还有办法弄到更多!”她的声音很慌张,已经被吓得有些语无伦次了,可徐怀谷只是摇摇头。

    “剑仙若是要我也可以!我可以给剑仙做牛做马,一辈子服侍您,绝无怨言!”徐怀谷的剑锋贴得更近了,他冷冷地问:“你为什么要水淹鹤门城?”那女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说道:“不是我要淹,是有人逼我的!”徐怀谷半信半疑:“有人逼你?是谁?”女子像是想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事情,神情变得更加惊恐,脸都因为恐惧而扭曲了。

    “我不能说……我不能说!他会杀了我的,我会死得很痛苦!”

    “那你就现在去死。”徐怀谷不是在威胁她,而是确实准备这么做。鹤门城几千名百姓的性命,还有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这一切的责任都压在她的身上。

    但如果能知道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徐怀谷会更加乐意。

    “到底说不说!说的话还能给你个痛快!”女子呜呜咽咽起来,看那可怜的样子,好像就和一名普通女子无异。

    可是徐怀谷的心肠没有丝毫变软,如果不是他实力够强,现在已经换做是他被这女子任意宰割了。

    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徐怀谷心善固然没错,但是决不妇人心肠。

    他的剑心澄澈,向来如此。

    “不说,那就是准备去死了。”剑意凝聚在徐怀谷的剑锋之上,他准备出剑了。

    那女子无可奈何,只得求道:“等等!我说,我说!”

    “那人名叫梅……”话语未毕,突然江面再次波涛汹涌起来。一股水流从那女子身下钻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她的心口,彻底了结了她的生机。

    这水流的速度比起之前快上了不少,就连徐怀谷也完全没料到。徐怀谷皱眉。

    芦花江水神竟然被自己的江水杀死了,他突然感觉事情不太妙。在他身前不远处,有一名男子的身影逐渐显露出来。

    他没有压制自己的气息,浩瀚的灵气从他身上扩散开来。徐怀谷的神情逐渐变得惊讶起来,他眼前的这一名男子身上的气息,就像深不见底的海一样,他从未和这样的人对峙过!

    此人的修为绝对比九境更高,至于是十境还是十一境,这就不是徐怀谷所能看出来的了。

    但无论是什么,徐怀谷都毫无胜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从他心中升起,他感觉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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