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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君作守松鹤 【第二十七章】“驱寒酒”?

    许是宫外谣言传得太凶。

    岳皇后生怕萧月怀再与苏郢闹别扭,便按头让他们两人睡在一间屋子里,还让温容守在门外盯着才肯放心。

    萧月怀坐在床沿,尴尬地看着立于窗边的郎君,讪笑道:“大将军莫要介怀,母后她也是出于好心。”

    苏郢拘束地站着,有些不知所措:“皇后殿下这么做自有她的用意,臣不敢质疑。”

    说罢两人安静下来,各自陷入了沉寂。

    殿房中一片宁谧。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叩门声。

    萧月怀:“谁?”

    温容压低嗓音道:“公主、驸马。如今已过秋至、寒气渐盛,前几日太医署研制了驱寒的药酒,已向各宫分发。皇后殿下命奴婢也给您拿来了一些。”

    萧月怀眨了眨眼,一肚子疑惑:以往秋至也没见太医署研制什么驱寒酒啊?

    于是她道:“门并未上栓,姑姑且进来吧!”

    温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手里端着食案、上面放了一壶酒,缓步移到屋内扫视了一圈,发现驸马正在窗边僵站着,便连忙招呼道:“驸马爷,也与公主同喝些酒驱驱寒吧!”

    萧月怀一脸诧异,盯着温容细细打量,总觉得她有些古怪,故而催促道:“姑姑且将酒放下吧,我与驸马会喝的,时候不早了...您也该回去休息了。”

    温柔却不肯走:“不着急,待公主与驸马喝下这驱寒酒,奴婢也好将物件收拾出去。”

    她执意留下来,萧月怀便愈发觉得奇怪:“姑姑!皓月宫里自有仆婢收拾,还不需劳动您呢!母后身边不能缺了您照顾,您就莫要操心我们了!”

    公主坚持要她离开,温容僵持不下,只好松口道:“好罢!公主既这么说了,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几番来回,才送走了温容。

    萧月怀急忙将殿门关上并栓了锁,遂而奔至小案旁,拿起那壶酒揭开盖子闻了闻,哭笑不得地捂住了脸。

    苏郢一声不吭地看着公主在房中奔来走去,见她最后似笑非笑地放下了酒壶,忍不住好奇道:“殿下在看什么?”

    萧月怀转头望向他,一张白净的脸此刻通红。她磨蹭了一会儿,朝苏郢走了过去,刻意小声道:“大将军可愿帮我一个忙?”

    苏郢稀里糊涂地点头道:“自是愿意的。”

    听到郎君答应,萧月怀便抓住他的手腕往床榻边行去,支支吾吾道:“还请将军同我一起摇床...”

    苏郢愕然,瞪圆眼睛看向公主:“这是作甚?”

    萧月怀的脸愈发红,红似一团火烧起来般:“还能做什么?当然...当然是假装...”

    她话没说完,苏郢已然懂了,恍然大悟时也方寸大乱。

    这个男人彻底定住,冷了好一会儿、声音晦涩道:“所以皇后送来的酒里...?”

    萧月怀垂着脑袋,极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认命似的说道:“放、放了暖情的药。”

    苏郢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月怀吸了口气继续道:“恐怕温宫令此刻还未离开,或许奉了母后的命令在墙根儿底下听声呢。若不弄出点动静,过会儿她肯定还会进来...”

    “大将军还是...配合我一下吧。”

    她厚着脸皮将话说清楚,便撸起袖子抓着床栏晃了起来。

    床架吱呀吱呀响着,苏郢无可奈何地上前,同她一起用力摇床。

    里屋的响动声很快便传了出去,温容如萧月怀所料,果然带着阿禄蹲在墙角偷听。殿内的动静愈发猛烈,听着感觉床架都要散了。

    两人猫着身子窃窃私语:

    “姑姑...皇后殿下送来的酒,药效这么大吗?”

    “我也不甚清楚。但看这动静,未免太厉害了?”

    “公主从小身子弱,怕是受不了这样的折腾吧?这可怎么办?”

    “明儿个让小厨房顿些补汤给公主喝就是了。皇后说了,若不这样做,不知道他俩要闹到什么时候。小夫妻嘛,干柴烈火过后、怨气也就能平了。”

    “姑姑!你好懂啊?!”

    “...”

    夜星缓落、闪着光芒,与勾月相互辉映。

    萧月怀筋疲力竭地歇了下来。那张梨木雕床的咯吱声终于停住。苏郢转了转手腕,走到窗边、行至门边,确认外殿无人后,才松了口气道:“看来温宫令回去交差了。”

    “既如此,公主还是早些休息吧?”

    萧月怀倒在暖阁的矮榻上,手里摇着把扇子,驱赶着浑身的燥热,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将军今夜睡床上吧,你身上有伤、需好好休息。我便在暖阁里和衣睡了。”

    苏郢未语。

    萧月怀困得不行,也没注意到他在做什么,迷迷瞪瞪地就要睡过去,忽然觉得身体腾空飞了起来。她惊了一下睁开眸子,发现苏郢将她抱了起来。

    他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到了床上,拉过被褥替她盖上,温柔似水道:“臣的小伤不值一提,公主千金之躯,切莫因臣受了寒。”

    苏郢知礼且谨慎,为她捻好被角便自觉告退,一个人窝到一旁的长椅上睡去了。萧月怀实在太困了,禁不住睡意的侵袭,躺在榻上没过多久便入了梦。

    这一觉,她睡得莫名踏实,翌日醒来时只觉得浑身舒畅。

    苏郢早早的便梳洗完毕,坐在暖阁的小榻上看着公文,都是些军营里递上来的文书,他批过后便誊写成一份,命人带了下去。

    萧月怀起身时,外面的案上已摆好了早膳。阿禄兴致冲冲地奔进来服侍,一张嘴叽叽喳喳道:“公主!您可算醒了。驸马一早起来便去了庖厨,向婢女们打听了您平日的喜好,亲自做了些膳食,便等着与公主一起用饭。”

    “奴婢是没见过这么贴心的郎君,恐怕全金陵都找不到几位。”

    萧月怀换了一套碧水嵌银丝的留仙裙,坐在铜镜前让阿禄盘绕发髻,打着哈气道:“这才多久啊?你之前还抱怨大将军失约惹我生气,今日就为他说好话了?”

    阿禄笑:“殿下,奴婢也是为您考虑。总归是嫁入苏家了,也该与驸马爷消解误会了。”

    萧月怀没理她,翻着妆台上的木匣子,寻出一对紫玉芙蓉的耳铛戴上,又拿起妆粉扑面,遮了遮眼下的乌青。

    阿禄在身后看着,突然神神秘秘地靠过来道:“公主昨夜累坏了吧?奴婢见您脸色不好,特地让人备了些补气血的汤,您一会儿喝了,保证今晚还能生龙活虎!”

    萧月怀唇角一僵,脸色瞬间赤红,朝她飞去一记眼刀,咬牙切齿道:“你个小丫头!竟学郎君们说荤话!小小年纪肆无忌惮!我昨夜睡得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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