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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不是你想的那种双修(二更)

    回去地宫的路上,渡星河一直在想仙盟大比的事儿,

    当年,那跟明栀最亲近的大执事听完她要退宗下山,便斜着眼看她,说她原本作为元明尊者的四弟子,即使再废物,也能保送三百名内的位置。

    三百名都算保送,那不保送又如何?

    她深掘原来的记忆,居然无人跟她说过仙盟大比的情报。

    她只得自己上玉牒查看。

    距离仙盟大比的日期越近,在玉牒上哀嚎紧张的修士就越多。

    【仙盟大比逆袭是种什么体验?】

    【你见过在仙盟大比前逆袭最恐怖的人有多厉害?】

    【有没有距离大比前三百六十五天突破的例子?】

    【炼气期修士必看,看完仙盟大比保送五百名!】

    看到第四个标题,渡星河心生好奇点了进去。

    结果主楼发言的修士只留下一行潇洒的字——

    【炼气期还琢磨仙盟大比?回宗门当外门弟子耕灵田去吧!】

    底下一片破防的谩骂之声。

    仙盟大比,为的是挑选出平云大陆各宗门最出色的年轻修士,取前三百名,送入炬级秘境里修炼寻宝

    秘境分为荧、烛、炬、曙、辉、曦和旭级。

    有人问后面不还有四级的秘境,炬级有什么好稀奇的?

    有识之士嗤然:【那是仙盟精挑细选出来,危险性最低,宝物资源最丰富的炬级秘境,自不是人人可去。】

    也有传言指仙盟大比不过是三大宗给自家子弟准备的试炼之地。

    普通小宗门要不想办法依附三大宗,要不就等着当陪练。

    至于所谓的散修亦可参加,更是弥天大谎。

    仙盟大比举办至今,从未有过散修进入三百名内例子。

    回到地宫后,渡星河便去请教了沧衡子。

    他听罢笑道:“那你真是问道于盲了,我们和炼丹师一样,有自己的丹道大会,并不去仙盟大比凑热闹……除非只是副修这一途。”

    “丹道大会也有炼丹师雇佣强者……”

    “仙盟大比不一样。”

    沧衡子温和地打断了她的话:“你说的是药王境内吧!炼丹师和炼器师的培养不易,轻易折损不得,即使说着要炼丹师学会互相争抢药材资源,也说明不得杀伤性命,还有历火门长老随时出手救援,这么多届过去,几乎没死过人。仙盟大比不一样,我有时都会怀疑,是这世道的灵气太不够用,三大宗要借着开放炬级秘境的诱饵,让小宗门和散修前仆后继地赴死,既给他们的弟子腾出修炼天地来,又当了他们的磨刀石。”

    渡星河听他说完:“所以,仙盟大比跟丹道大会的分别,就是前者会死人对吗?”

    沧衡子停下动作,颔首反问:“还不够?”

    炼器师跟炼丹师一样,都是很惜命的。

    要不抱团生存,要不就寻个互惠互利的靠山。

    应苍帝给沧衡子所提供的,便是这么的一份保护。

    “那太适合我了。”

    渡星河灿然笑道。

    沧衡子一噎,半晌没作声,还是剑灵幸灾乐祸地说:“剑修是这样的啦,你早就该习惯。”

    只当她年少气盛,沧衡子摇了摇头。

    天才剑修都这样,从来只有旁人向他跪地求饶的份,鲜有哪天想过不敌别人的是自己会是何种境况,被剑尖抵住咽喉,才晓得害怕。

    他不知道的是,渡星河不仅不是没死过。

    是她死过太多次了。

    在阎罗殿前喝过茶,才有这无数次仍能迎着剑刃,从九死求得一生的豁达孤勇。

    “话虽如此,我也不是有勇无谋之辈。”

    渡星河沉吟:“去仙盟大比之前,我必须突破金丹!”

    “嗯嗯,加油。”

    沧衡子继续敲敲打打。

    “大师好像不相信我能突破金丹。”她不满。

    “百年前这儿还有个说要渡劫的呢。”

    沧衡子指了指主墓室的方向。

    渡星河语塞,接着灵机一动——

    这不有位现成的前辈吗?虽然陛下不是剑修,可到底是位超级大前辈,这些日子来,当他每日陪着她一起打坐修炼,在他外渗的灵气旁浸润,她就获益良多,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她这么想,也真的去找陛下了。

    “指点你突破金丹……”

    听完渡星河的来意,应苍帝轻轻地皱眉。

    觑见他的神情变化,渡星河心中便是一硌当。

    不应该啊!

    陛下对地宫里的人都很大方耐心,从不藏私。

    “你能想到为修炼的事情来请教我,我很高兴,但你说的境界,实在……”他一顿,委婉道:“有点太过久远了,我现在回忆起来,也未必是当时的心境。”

    “……”

    渡星河懂了。

    突破金丹的苦恼,合体期大佬他不记得了。

    渡星河恬不知耻地提出“不如,我们来双修试试?”

    一句话如惊雷,砸得应苍帝面红耳赤,片刻才声如蚊呐地问:“这,这……你不介意么?”

    “你都不介意,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渡星河纳闷。

    境界相近的修士双修才是互惠互利,共同进步,她跟陛下双修,算她占他大便宜:“陛下要是不愿,那我也不会强迫陛下!”

    应苍帝格外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虽说修仙界什么样的人都有,既有道貌岸然的道德卫士,也有欢喜至上的潇洒修者,他本人对待女子却较为传统,虽说家里人死绝了做不到父母之命,可也该有媒妁之言,还有聘礼拜了堂才好做这等事……

    在短短一息间,应苍帝想象了一万字不能过审的内容。

    “我当然是愿意的。”

    他郑重说道。

    “多谢陛下!”

    渡星河大喜,直接往他宽敞的棺材里就坐,调整了一个背对背的坐姿。

    “诶?”他一愣。

    皇妹神神秘秘地交给他的秘戏图里没这体位啊!

    慌乱之下,应苍帝顾不得脸面,向沧衡子传音入密求助。

    在炼器室的沧衡子顿住,掬起一把水,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才不徐不疾地向陛下解释——时代变了,现在双修不只有你老人家上古合欢宗的涵义,如今主流的纯洁得很,是要穿着衣服的那种,放心双修去吧。

    “陛下?”

    见他没有运功,渡星河推了推他的肩膀。

    可这一碰,却发现隔着衣衫都能摸到滚烫的热度从中传出,登时吓一跳。

    不愧为合体期的大佬,还没开始行功,就快烧出蒸气来了!

    “我没事,这就来。”

    应苍帝回过神来,仿佛经历了一场蒸气革命的他轻呼一口气。

    既放下心来,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还有点想把沧衡子杀了灭口的冲动。

    在百感交集中,应苍帝和渡星河完成了一个小周天的双修。

    鸡鸣三遍,晨光初现。

    听到鸡鸣,应苍帝还有点恍惚。

    参水说光种田不养点鸡崽差点意思,就拜托他去弄了窝蛋回来,让地宫也跟着生气蓬勃起来。

    他这修炼的一夜,往以往数之不尽的夜晚并无分别,死死卡在瓶颈间,没有半分松动之意。

    对此,应苍帝亦早已习惯。

    而和渡星河想象中的身体轻灵,神清目明的美好愿景不同,她结束运功后,捂着嘴巴有点想吐:“不行,你我境界差得太多,有点过犹不及。”

    和陛下双修,就好像坐在一个超高功率的核污染源旁边似的,再多吸两口,丹田都要变形。

    应苍帝关切问道:“怎么了?”

    渡星河沉吟,给出一个极为精准的比喻:

    “步子太大扯到蛋。”

    “……”

    自小接受皇族教育的陛下有点儿接受不了这么直白的修辞手法。

    他仍在踟蹰,渡星河却早已起身。

    行走江湖只信实用主义,好就拿来用,觉得不好了立刻放下。

    既然和陛下双修得不到提升,渡星河便把心思放到别处去了。当然,走之前她还是礼数周全地向陛下告别,后者丝毫没觉得已被撇下,待到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两天没在地宫见到她了。

    他去问沧衡子,沧衡子纳闷:“修士来去自如,不是很正常?她又是剑修。”

    应苍帝顿时难掩失落。

    其实,渡星河和沧衡子加了玉牒好友,即使她并不频繁查看玉牒消息,要联络到她还是不难的。

    再者,渡星河离开地宫之后所去之处,还是他点出来的。

    只是他不想告诉这老古董。

    让他自己闭关悟去吧!

    沧衡子嘴角扬起一抹轻笑,不等他笑完,衣袖就被拽了一下。

    他低头,六个小不点眼巴巴地仰望他:

    “哥哥,饿饿,饭饭。”

    沧衡子:“……”

    渡星河,他真的是……真的是……!!!!

    “行了行了,都坐好,现在给你们做。”

    他起身,学着融羽的样子用地火烤热丹炉,加水烧饭。

    ……

    仙盟大比既然是真刀真枪的比试,不限作战手段,渡星河琢磨了一遍,觉得短时间内最该提升的是她的《蛊神诀》,也就是小胖的能力。

    用毒最为出奇不意,防不胜防。

    这点从平云大陆修士对蛊修的忌惮就能看出来。

    小胖能把吸收到的毒都化作己用,她要做的,便是寻求更毒的妖物。

    ——沧衡子告诉她:

    “荒漠中往南走,有一地叫夹湖寨,夹湖寨人依湖而生,以淡水湖中的鱼虾和水生植物维生,只有极少数的时候,才会踏足漠上用弓箭狩猎野兽。”

    “据说夹湖里住着一只身有巨毒的千年虺,你备上一些牛羊和灵石过去,夹湖寨人便会帮你把虺请出来。”

    沧衡子亦只是道听途说。

    不过代价仅仅是一些牛羊灵石的话,渡星河觉得值得一试。

    渡星河先去的盛阳市集,找到伤势恢复的格日乐,拜托他带自己去夹湖寨一趟。

    听到她想去夹湖寨,他面露诧色:“那湖啥都没有,寨人又穷得响叮当,有什么好去的?不过渡仙长要去,我义不容辞!”

    渡星河知他还是怕死,便出钱给他买了张平安符,嘱他收好:

    “到了夹湖寨,你直接用平安符回城。”

    格日乐收下平安符,心道仙长办事就是大气。

    渡星河又在市集里把牛羊各买了十二只。

    羊好说,牛在这儿当真不便宜。

    渡星河寻思着自己在地宫里收割的灵米回头能在修士坊市里卖出一笔不小的价格,她也会炼丹,来钱的法子一多,花销便跟着见涨。

    他还在想仙长要怎么把它们带走,便见眨眼之间,那群牛羊竟缩小到不过巴掌大。渡星河把它们直接往格日乐怀里一放:“带好,走了。”

    说罢,雪名飞出,她踏步上剑后将他也拽上来。

    在格日乐的带路下,也从天亮飞到了天黑。

    夜幕低垂。

    一弯尖刻的新月高悬天上,实非拜访别人的合适时辰。

    从天空俯瞰下去,真是一个不小的湖。

    湖面有一大片的芦苇荡,在微风吹拂下荡出层层金波。

    而夹湖寨,居然就建在一片芦苇丛之上。

    用芦苇根编织出一个飘浮在湖上的小岛,岛上小屋亦由芦苇根搭建而成,这和渡星河想象出的湖上水屋大相径庭。

    她纳闷:“芦苇根终日泡在湖水里,不会被泡软泡烂么?”

    “所以他们日日都得晒芦苇,将新晒干的芦苇铺在上面,使得岛不下沉。好在这儿最不缺的就是阳光,不怕晒不干!”

    格日乐笑说。

    这在有回南天气候的地区来说想都不敢想。

    不用泡,岛自然就烂了。

    放眼过去,湖面有七个小岛,小岛之间有近有远,并不一致。

    每个小岛约搭建了六七个小屋,看来这就是它的乘载极限。

    渡星河不禁想,这湖里的鱼虾和植物真能供给这一大个寨子的居民吃喝?

    听到渡仙长的疑惑,格日乐说:“所以才穷啊,不够吃就少吃点,瘦了好给家人腾地方住。飘在湖上过日子也没什么稀奇的,从来没有游客要来这观光!要我说渡仙长买的牲畜还是太多,太给他们脸面了。听说玄朝的皇宫里还建在云上呢,那才值得看。可惜我这辈子只能在梦里见一见了。”

    正交谈着,底下却传来了吵骂声。

    两座芦苇搭建出茅的小屋前,各走出来一个瘦削的妇人,叉腰叫骂: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掺合我家的事儿!”

    “你啥意思?你当家的不是我哥?我娘还是你婆婆!让你跟我说话客气点!”

    屋子里有男人走出来劝架。

    那男的也和两个妇人差不多身量,从小营养不良饿出来的瘦削矮小,才劝了两句就被自家婆娘骂:“我自打嫁了你,家中里里外外啥不是我操持的,还给你生了三个孩子,一个被你拿去……”

    她没说完,男的就受不了了:“既然都过不去,那就不要同住了!天天闹天天吵,没完了。”

    明明是两座芦苇屋,何来同住一说?

    只见男人从屋里拿着一个带巨大倒钩的铁具,往两座芦苇屋中间的地面一割,似是挑开了关键处,小岛一分为二。

    风一吹,渐渐就远了。

    原本还是相邻而居,亲密无间的两家人,突然变成了隔湖相望的独立小岛。

    妇人一呆,接着大叫:“我女儿还在她家呢!毛毛!回来照看你弟弟!”

    随着她的叫唤,一个黑瘦跟猴似的姑娘从小姑屋里走出来,见怪不怪地跃进湖水里,游回家中。

    听到这边分家,其他屋子里的人也探头出来看热闹。

    夹湖寨的岛民无一例外,都长得非常矮瘦。

    渡星河把袖珍牛羊接过来,让格日乐启动平安符回去,他倒是说不急:“我之前没到夹湖寨,这里的人真瘦弱啊!我一个能打仨,还是让我陪在仙长身边做护卫吧。”

    “不必。”

    渡星河莞尔。

    见仙长是真用不着他,格日乐只好讪讪退场。

    渡星河观察了一圈,发现七个小岛中,最核心位置的芦苇岛上的小屋最豪华,最大,便御剑飞下去,敲响了门。

    一个朴素打扮的妇人抱着襁褓走了出来。

    “你好,请问这寨子是谁在当家?”

    渡星河淡声问。

    她不用多陈述自己的来头,光是这凭空降落到岛上的神异功法,以及那洗经伐髓后的出色外表,已让妇人知道她来头非凡,不是他们寨民能惹得起的存在,便扬起了热情的笑脸:“您可找对地儿了,夹湖寨当家的没别人,就是我家老太,里面请。”

    妇人有听说过,荒漠里时有游客和商旅,他们出手非常大方,找地方借住的时候往往会给予超额补偿。

    她不怕别人来图寨子什么。

    因为这寨子一眼望到底,土匪来了都得摇着头走。

    妇人搓着手:“你也见到了,我们这住在草上,不能住太多人,不过要是实在紧缺的话,我和我汉子可以去对面小岛睡的。”

    夹湖寨寨民长期生活在芦苇上,自然有点生存小技巧。

    人往芦苇岛上平躺着,不多作行走的话,即使超载,也不会轻易沉岛,大不了硬躺两晚。

    这泼天富贵,她得接住了!

    夹湖寨里已经好久没有超过一米六的成年人了。这旅人哪怕是给点大米水果也是好的,孩子多吃两口,就有希望多长高一分。

    “就我一个。”

    见白发驼背的老太太拄着拐杖慢腾腾地走到客厅,渡星河直接说明来意:“我想见湖里那只有毒的虺,想请你将它召唤出来,”她把二十四只牛羊放在茶几上:“这是我的诚意,我随时能把它们变回原来的大小。”

    不料,当渡星河说完后,那原本满脸堆笑的妇人却变了脸色,充满敌意地瞪向她。

    老太太面色不变,看了眼茶几上膘肥体壮的牛羊,哑声说: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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