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的东皇峰上爆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能容纳千人的青石广场彻底消失了,地上的每一块青石砖块都被锐利的剑气撕得粉碎,变成弥漫在天空的灰色烟尘。
一道道极速的雷电落下,在被剑气削平的地面上炸出来一个个深达数尺的焦黑大坑,伴随着烧焦的味道和炽热的高温。
那一天,龙虎山东皇峰的青石广场消失了。
那一天,所有的道门弟子都只能抬头仰望天威降临。
那一天,有个登堂境的修士被入门境的修士痛打了一顿。
……
“这么说,是你打赢了?”
姜沁没好气地白了坐在榻上的男子一眼,她从一个瓷瓶中倒出来些许青色的膏状物,抹在指尖上。
“当然了,你可没看见那个叫通明的下场……哎呦,你轻点呗。”
夏知蝉本来还想在姜沁吹嘘一番,可惜他现在的样子过于惨烈,浑身上下包着白色纱布,活像一个木乃伊。
姜沁嘟着嘴巴,轻轻吹了几下。然后才一点点把沾着血的纱布撕开,把指尖的药物抹在他的伤口上面,然后再换上新的纱布。
“你呀,只会说嘴……”
女子满眼都是埋怨,她只是搞不懂夏知蝉为什么跟那个叫通明的道人拼命,对方虽然也很狼狈,但是毕竟是登堂境高手,休养三五个月也就没事了。
谁像夏知蝉一样,他刚被送回到姜沁的洞府里时,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样子,好像就差咽下最后一口气了。
女子看到之后又惊又怕,差点就要掉眼泪了,要不是张太玄亲自来留下治病的药物,还拍胸脯地保证夏知蝉不会有性命之忧,这才让姜沁的情绪稍微安定一些。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通明仗着是登堂境欺负你,那你大可以等到自己也是登堂境之后,再去找他报仇嘛。”
姜沁给他抹完前胸的伤口,又转到后背,手指蘸着清凉的药膏,一点点地抹在刚刚愈合的伤口上面。
她还不放心地继续碎碎念道:
“人家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怎么不能忍一时风平浪静呢,最后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哈哈哈,我就是不忍。他越是想要打我的脸,我就越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夏知蝉因为姑娘柔软的指尖在自己后背微微摩擦,让他感到有些痒,于是忍不住地抖了几下,嘴里还依旧倔强地说道:
“我就算是颗石头,他想要把我一脚踢开,也要做好硌脚的准备。”
“你就嘴硬吧。”
女子把纱布重新缠上,她因为必须把纱布从夏知蝉的前胸绕到后背上,一圈一圈地把伤口遮盖住。
在做这个举动的过程中,二人的身体难免有些异常的接触。
女子只能加快的手中的速度,最后胡乱地把纱布缠好,然后按着砰砰直跳的胸口,往后面退了一步。
她眼眸流转异样的神采,脸上还带着些许羞涩的神色。
夏知蝉虽然没办法回头,但是也能大概猜到现在不言语的女子心里在想什么,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我可不止嘴硬……”
男子嘴角的坏笑扩散开来,他压低声音的调笑道:
“我别的地方也可以硬。”
最近这几天,因为夏知蝉的伤势,身体还不能灵活动作,所以姜沁都是跟他一起同吃同住同寝,期间难免也见到过几次尴尬的场景。
姜沁腾的一下脸颊变得通红,她紧抿着嘴唇,手掌在自己的袖袍里面一抽,就拿出来一把锋利的长剑。
她连羞带怒地把剑架在夏知蝉的脖子上面。
“唉唉唉……说归说,闹归闹,别真的动刀动剑呀,我错了还不行嘛?”
夏知蝉只感到自己的脖子边上冒出一阵阵冷森森的寒气,让他身上的寒毛都立起来了,于是连忙张嘴求饶。
“你错哪里了?”
女子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在冰冷的剑身上,让锋利无比吹毛立断的宝剑微微颤抖。
“我我我……我不硬,呃,我是说我的嘴巴不硬,我的嘴巴很软的。”
夏知蝉一阵胡说八道:
“不信的话,你亲我一下就知道了。”
“呸——谁会亲你呀。”
姜沁轻轻啐了一口,把手中的长剑收回到袖袍里面,她还是为了表达不满地敲打一下夏知蝉的肩头。
“哈哈哈,是啊,也不知道谁跟我亲过嘴……她八成知道我的嘴巴是不是软的。”
夏知蝉忍着笑意说道。
姜沁只能娇嗔地哼了一声,撅着嘴巴把脸扭过去,故意不再看他。
二人这么打打闹闹的又过了好几天,一直到夏知蝉身上的伤势开始好转,他已经可以一个人慢慢动作,为了躲开他有时的毛手毛脚,姜沁干脆跑到山巅上在自己师父身边打坐。
没有姜沁的陪伴,夏知蝉的伤反而好得更快,他又过三四天后,身体上就已经没有大碍了。
“你身上的伤已经没事了?”
张太玄把双手背在身后,他站直身子远眺被摧残到不成样子的东皇峰,嘴里随口问道。
“没事的,皮肉之伤而已。”
夏知蝉装了好几天病人,都没有时间走出洞府,今天突然走出来,看见明媚的阳光后,有些不适应地眯起眼睛。
他手里可是有红色酒葫芦所盛放的取之不尽的仙酿,无论是多严重的外伤,只要喝上一口,就能让伤势恢复如初。
而他之所以没有用仙酿治伤,不过是为了享受几天美人在旁细心照料的舒服日子。
“通明他怎么样?我可是没有留手的,他被雷霆最少劈中了七八次,后来我看他连头发都被劈成鸡窝,才稍微收手。”
夏知蝉回想起当时被自己炸得无比狼狈的通明道人,还是感觉心里有些莫名的欣喜。对方的剑气还是很厉害的,只不过厉害的原因不是对方娴熟的剑术,而是那把造型奇特的纸剑。
那把纸剑也是道门无涯老祖的遗物,只不过是游戏之作,所以飞升之前留给了道门弟子,现在也被当成一件威力巨大的法宝来使用。
通明道人确实有自傲的资本,他年纪并不大就进入到登堂境,又成功让那把纸剑认主,成为他的一件最厉害的法宝。
但是他没有想到,夏知蝉手里居然拥有远超那把纸剑的可怕法宝,那张初见并不出奇的黄纸符,却带有极其可怕的威力。
那把纸剑是无涯老祖的游戏之作。
朱砂黄符则是灵官祖师燕赤侠的得意之作。
二者高下立判。
“他还好……反正死不了,经历这一次打击之后,希望他可以收敛心性吧,不然这辈子也就止步登堂境了。”
张太玄偷偷瞄了夏知蝉的袖袍一眼,稍微停顿一下才继续说道:
“那张黄符莫非是传说中由灵官祖师燕赤侠亲自祭炼出来的‘九天真雷符’,那种如同天雷降世的可怕威力,跟书中所记载的一模一样。”
“正是。”
夏知蝉倒是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因为他知道之前在东皇峰的所作所为是根本瞒不过张太玄的眼睛的。
“没想到你师父居然把它也给了你,只要有这道灵符在手,普天之下还没有几个妖邪能伤害到你。”
张太玄感叹一声,他稍微有些挠头。他本来是打算在东皇峰对决之后,送给夏知蝉一些攻击用的灵符来作为补偿,毕竟灵官一脉并不擅长画符,他们对灵符的使用也有限。
但是没想到夏知蝉居然把传说中的灵符都拿了出来,这一下打乱了张太玄的计划。
“不,这件东西并不是师父所赠,而是我机缘巧合得来的。”
夏知蝉没有多说有关朱砂黄符的事情,毕竟其中还涉及一只千年老黿和他命中的下一次死劫,所以不能多言。
“哦?”
张太玄倒是有些好奇,作为燕赤侠得意的一件极品法宝,居然没有携带飞升,也没有留着困龙山上,而是流落在人间,被夏知蝉机缘巧合的得到。
但是看夏知蝉没有打算详细解释,他也就知趣的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
“我本来是打算把道门珍藏的捉妖灵符送一些给你,毕竟那些东西与其留着我道门宝库里吃灰,还不如让你用在有用之处。”
“可是现在看见那道雷符,我就知道这些灵符对于你来说就作用不大了。”
张太玄把之前准备好的几道灵符掏出来,他的这些灵符虽然不如朱砂黄符的威力巨大,但是各有各的作用,有除妖的、驱邪的、镇煞的等等等等。
“不嫌弃,不嫌弃的……”
夏知蝉很是不客气的伸手一抓,把张太玄手里的那一堆灵符都塞进自己的袖袍里面,然后还才继续说道:
“你要是觉得这些补偿不够,不如带我去个地方,那里还有一些对我有益的东西。”
“什么地方?”
张太玄倒是有些好奇,道门里还有什么地方会对夏知蝉有益处,要知道他们龙虎山上都是一些增益修炼的灵境,对于追求斩妖除魔的灵官来说,并没有太大益处。
夏知蝉笑眯眯的伸手一指:
“藏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