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夸张!天下无双?大师你不是想代师收徒吧?”
唐笑挑眉看他,确见一善摇头说到:
“那肯定不能是我师父,我师父哪配得上天下无双。”
唐笑得亏粥已经喝下去了,不然得喷他一光头,这一本正经的贬自己师父合适吗?
……
给唐笑留了传音符,一善便先一步离开了云崖寺,令唐笑意外的是,他居然还带上了曾小瓜,那个七岁小男娃。
唐笑向云崖寺的僧人们道了谢,留了少许香火钱,便也跨出了寺门。
转身看着背着小包袱跟在后面的曾小花,唐笑无奈的叹息一声道:
“你弟弟跟着一善走了,你又要跟着我走,那你们爹娘怎么办?他们都同意?”
曾小花点头:
“爹娘说,只有跟着小仙人修行,才有机会过不一样的人生,小花是女孩子,不能考科举当官,长大了只能嫁人…”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似是坚定了想法,继续道,
“小花想跟着小仙人,小花会做很多活。铺床叠被端茶倒水,做饭洗衣我都会,小仙人就当收了个丫鬟留下小花吧!”
唐笑其实挺喜欢这个十岁的小姑娘的,乖巧懂事,做事又细心认真,换自己生活的年代,十岁哪有这么讨人稀罕的娃?
唐笑十岁的小表妹,每次到她家里都要翻她的漫画和手办,姨妈每次都说给孩子玩玩又不会少块肉…
曾小花小脸坚定的看着唐笑,一副你不带我我也要偷摸跟着的模样,但其实她心里并没有那么笃定,要是惹恼了小仙人怎么办?要是小仙人一个仙法飞走了怎么办?
唐笑这回是奔着主线任务去的,毕竟捏着四次抽奖机会还有了颗保命的菩提子吊坠。
据一善说,他说话不好听,师父怕他得罪人被拍死,所以才精挑细选了这颗菩提子作为收徒礼给他,保证八品真仙都一巴掌拍不死他。
由此可见,一善是真大方,这种级别的保命物都随便借她用,当然,她也没有浪费机会,这不现在系统背包里那颗就悄悄挂到脖子上了么。
有了菩提子带来的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唐笑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站起来了,于是果断把任务做起来。
但做任务要带上曾小花的话,这就还差点保命道具了。
……
耳畔响起了谢婉莹娇嗔的埋怨后唐笑还是带上了曾小花。
她怕近墨者黑,长期跟谢婉莹单独相处,性格变得奇奇怪怪可不好。
唐笑在寺庙的期间谢婉莹都躲在储物袋里,寺庙的钟声和气味都让她不舒服。
这里的不舒服就像是掉进旱厕里那种不舒服,功德气息太浓,对怨灵来说,可不就是跟掉进臭大粪差不多了。
于是唐笑一离开云崖寺,白瓷娃娃就欢欢喜喜的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了。
两人一人偶白天赶路,晚上便找间客栈休息,唐笑把装着碎银子的钱袋直接交给了曾小花保管。
说是碎银子,但满满一袋,也是不少钱了,她一点不担心曾小花带着钱袋子跑回家,她要是就这么跑了,唐笑也省心些。
偏偏小姑娘拿到钱袋后对她明显更加的死心塌地了,一路上打尖住店都冲在前面打点,俨然一副小管家的模样。
唐笑没有雇马车,一路全靠走,小丫头鞋子都磨破了也没吭一声,不管多累都不先喊休息。
还好紧赶慢赶,两人还是在两天后看到了䮁城的城门。
自从上次城门口修士大战后,排队进城的人少了许多,唐笑四下看了看,刚好看到上次那个卖竹编手艺的大叔被城卫一脚撵出城门。
大叔比上次看起来狼狈了不少,衣服上沾了不少泥污,头发也乱糟糟的,胡茬比几天前长了不少,眼窝黑黢黢的,嘴唇也干裂出了血丝。
远远的看到唐笑,他混浊的眼睛才重新燃起了一丝光亮,踉跄的跑上前来,怕冲撞了唐笑,又急急忙忙刹住了脚。
“大叔你这是怎么了?”唐笑刚一开口,就见狼狈的货郎直接朝她跪了下来。
跪得太用力,导致灰尘扬了他自己一脸,膝盖都磨破了皮。
货郎大叔扑身在扬起的泥灰中,确是压低了声音喊到:
“求小仙师救救我儿吧!”
曾小花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躲开,但看了眼唐笑,还是乖乖的没挪动位置。
唐笑皱眉,她不习惯也不喜欢被人跪,但看大叔这憔悴模样,还是上前扶起他,问道:
“怎么回事?大叔你快起来说话。”
这胡茬货郎名叫李文昌,早些年也是个读书人,但可惜屡次落榜,最终也还是个童生,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三十多岁闲赋在家,家里有一子,妻子一家本是看中他读书人的身份才把女儿嫁给他的,谁知道他竟然直接放弃科考了。
于是孩子才两岁,婆家就来人把妻子接走了。
这一走就再没回来,唯一的书信就是一封加盖了官印的和离书。
他家里就一个老母亲和一个两岁的稚童,靠着他给人写信那点收入根本不够。
还好他喜欢做点竹编的玩意,偏偏这块他极有天赋,一做就是三四年。
家里靠着这竹编手艺反而过得好了些,他也便不再摆摊替人写信,而是改行做了货郎。
前几日他在唐笑这里挣得了一锭银,想到孩子已经六岁了也该开蒙了,于是带着孩子到䮁城最好的私塾,递了名贴拜了先生。
谁知道回家第二天,孩子就不见了。
从城里赶场回来的乡亲找到李文昌,说出城时候好像看到有个娃和他孩儿很像,本来想打招呼来着,娃被抱上了去城主府的马车,他就没敢问,赶紧回来通知他了。
谁不知道城主正在给雨阳散仙准备娃娃的事啊!
前两天城门口送来的二十个娃娃被人买走了,雨阳山的仙使就死在城门口,那波敢私卖娃娃的人牙子都被城主关到了大牢里。
城里都在传雨阳散仙大怒,要吃娃娃了。
好几户人家都丢了娃,一波波到城主府门口哭闹,不少都被打回了家。
李文昌也是当日便赶到了城里,就去县衙找了认识的文书,想要打探一下,谁知道那文书让他想开点,想开点,这还能是什么意思!
县老爷哪里管得了䮁城城主,䮁城偏远,基本属于自治,这县老爷只不过就是京城贬过来当个摆设的。
何况这䮁城上头还有个雨阳散仙,县衙里的人要想长寿,要想舒坦,那就好好捂住眼耳口鼻,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偶尔有城主需要站台的地方,就被牵出来溜溜。
偶尔有不涉及修士或者城中贵人的民间小纠纷,就出来处理一下。
李文昌求助无门,只好和其它丢了孩子的家庭一样上城主府门口去,他倒是没有闹,就是逢人便问有没有见过他儿子李承杰。
周围的人都在说都怪人牙子不守信,把卖来的娃娃给了别人。
也有当日在城门口知道实情的人在怪那个多管闲事的和尚,人牙子卖娃娃给仙人不是皆大欢喜的事,非要把娃娃弄走,这下害苦了城里有娃娃的人家。
家里老母亲在乡里找孩子,李文昌就一直在城里找。
时间越长他越心慌,又不知道雨阳山该怎么去,终于还是忍不住去拍了城主府的门,结果因他不是城里的户籍,直接就被提出了城。
……
此刻城主府里的城主王福康也很头疼。
这事儿本来不该办的这么糙,奈何那个能给他出漂亮主意的刘主簿先前在城门口已经被已故仙使炸了脑袋,他自己哪知道弄几个娃娃还能让这帮刁民跳将起来。
因为仙使死在䮁城的原因,雨阳散仙是真的动了怒,新来的仙使问完缘由,直接去牢里把那拨牙行的人都宰了泄愤,随即让人画了和尚和帮和尚的小姑娘的画像,张贴到了城门外。
然后就是命他三日内交齐三十个娃娃上去,这回还指定要十岁以下的小童,牙行的人都被弄死了,他上哪儿弄三十个娃娃,所以只能派了府卫出去,见着合适的就给掳回来了。
这两天他被府外的哭嚎声弄得都睡不好觉,闹事的人越聚越多打都打不走。
这群刁民平日里视钱如命,这会子居然给钱都不要,也是气人得紧。
县衙里那个老头平时乖巧得很,这回居然敢来和他说不能把人打杀了,只能撵,不下狠手这哪里撵得走。
但这次那个老头态度很强硬,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活够本了,仗着养了几个身手还行的衙役,居然敢跟着守在城主府外,说是拱卫城主府,这哪里是拱卫城主府,分明是怕府卫杀人!
正头疼不已的时候,从城门口回来的府卫急吼吼的进到了府里来。
冲到外堂瞧见城主便跪下呼到:
“来了,回来了!”
王福康皱眉喝到: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什么回来了?说清楚。”
守卫咽了口唾沫,缓过一口气,回到:
“禀城主,那个和和尚一起的小姑娘回来了,属下把那想闹事的乡籍货郎撵出城的时候瞧见了,那货郎好像刚好识得她,一出去就给人跪下了,想来定是会回来寻晦气的。”
王福康记得那个小女娃是个一品修士,于是立即回了书房,捏碎了带走三十个娃娃那位仙使留下的玉符。
……
雨阳山上,一个模样秀丽的青衣女子匆匆赶到了雨阳散仙的洞府外,跪禀到:
“仙君,王城主那边来消息了,应该是杀了赵岩的修士回来了。”
她口中的赵岩自然是先前派去䮁城的白衣仙使。
洞府内,一个面色苍白面容清俊的中年男子盘膝坐于玉蒲团之上,吸收了新摘取的灵蛊之后,面色稍微恢复了些血色。
男子闻言睁开了那双狭长的眸子,缓缓说到:
“你和红玉带着本座的法宝前去,本座要见到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