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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突破小成,得获水性

    翌日。

    天刚蒙蒙亮,白启就从床上坐起身。

    走出屋外,舀了一瓢水擦脸。

    穷苦人没那么讲究,用杨柳枝刷刷牙已经算爱干净了。

    听说城里的大户人家,使的是青盐。

    还有黄连、黄芪这等清热败火的药材熬炼成汁,专门清洁漱口。

    可谓衣食起居,无不精致。

    “今天踩着舢板,往芦苇荡里头钻一钻。

    如果打渔技艺突破小成,捞到大货,熬冬过年的大钱就有了。”

    白启正琢磨着,抬眼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干瘦少年急匆匆赶来,嘴里喊道:

    “阿七,阿七!大事不好了!”

    来人与原身相熟,算是打小长大的伙伴。

    因其眼睛小,脑袋长,便被叫做“虾头”。

    “怎么?黑河水旱了啊?”

    白启打趣似的问道。

    “不是!我爹刚从县上回来,愁眉苦脸说,鱼市摊位涨价了!”

    虾头走得满头大汗,喉咙冒烟,嗓子说话都显得哑。

    那张脸写满紧张,就像头顶上的天要塌了。

    “又涨价?两月前不就涨过一次?”

    白启眼皮跳了下,通常来说打渔人捞到大货,都会去县上鱼市贩卖。

    按照定下的规矩,靠岸摆摊就要被抽数,多在两三成浮动。

    这是没法子的事情。

    鱼栏有大户、酒楼、武馆的渠道,直接向其供货。

    打上来的渔获很好出手。

    自个儿私下找买家,很可能招惹上渔霸被抢劫干净。

    鱼栏开市,摊位抽成。

    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费。

    其次。

    鲜鱼不好储存。

    离水太久容易死,养着也容易瘦。

    自己动手腌成咸鱼又划不来。

    因为盐很金贵。

    且失了鲜味。

    更卖不上好价钱。

    有时候,打渔人收获极多却卖不出去,砸在手里反而亏本。

    “我哪知道!我爹从王癞子那里听来的!

    他讲,这回涨价,鱼栏不收大钱!”

    虾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家里拢共五口人,爹娘是打渔的贱户。

    上头两个姐姐皆卖身做了“奴户”。

    大姐给县上大户当婢女,二姐则在柴市做厨娘。

    他这个老幺很得疼爱,日子比白启滋润多了。

    早两天还讲,打算挑个便宜的武馆拜师学功夫。

    白启感到古怪:

    “不收大钱?涨的是哪门子价?”

    虾头愤愤不平,张口骂道:

    “那姓杨的不干人事!原本鱼栏东市的管事陈跛子,晚上去花船喝酒被妖鱼叼走了!

    他想补这个缺,让咱们下个月交两斤重的鬼纹鱼,作为上供,好去孝敬少东家!

    真是算盘打得叮当响!”

    白启听完脸色一黑,也险些忍不住骂娘。

    鬼纹鱼生性凶猛,只在水深处游荡出没。

    因为刺少,肉质细嫩肥厚,清蒸烹煮味道都好。

    还能活络气血养身子,很受大酒楼的青睐。

    也是卖得上好价钱的“大货”之一。

    换作平常时节。

    两斤重的鬼纹鱼。

    抵个三四千钱不成问题。

    “姓杨的,真歹毒!这是逼着咱们往黑水河里头走,给他的前途铺路!”

    白启暗骂一声。

    凡是百业经营的热闹集市,少不了打秋风的泼皮恶霸。

    鱼栏里头自然也有。

    黑河县谁不知道。

    杨泉仗着他爹做过鱼栏的打手头子,整日带着一帮泼皮在东市横行霸道。

    只要有人捞到大货,很难不过他的手,克扣个几十上百文。

    尤其摊位抽成,上头管事的只负责点数记账。

    怎么收,全凭杨泉的手段。

    既有鱼栏撑腰,又能前呼后拥,使其成了东市一霸。

    惹恼了他,轻则被掀摊位。

    重则逼得没生路,就只能去当九死一生的“役户”了。

    “阿七,这种事也没辙,咱们斗不过杨泉!

    我爹已经认了,想着走迷魂湾碰碰运气。

    如果钓不上鬼纹鱼,便去王癞子那里买!”

    虾头唉声叹气,又说道:

    “要是我会拳脚功夫就好了,就不怕他们找麻烦。

    上供完的鬼纹鱼,我爹恐怕没钱送我去武馆了。”

    杨泉长得五大三粗,又有家传武功,打熬一身好力气。

    等闲五六条壮汉,近不了他的身。

    更别说,手底下还有帮泼皮使唤。

    绝非打渔人惹得起。

    “迷魂湾不好闯,让你爹小心些,保命最重要。”

    白启嘴上叮嘱,心里却泛起疑惑。

    若钓不上鬼纹鱼,就从王癞子手上买?

    他有多少存货?

    莫非是寻到好鱼窝了?

    所以跟杨泉商量好。

    狼狈为奸借机发财?

    要知道,这一进一出。

    随便就是几十两银子的暴利!

    ……

    ……

    等到虾头走后,白启揉了揉太阳穴,打算架着舢板下水。

    他吐出一口长气,心想道:

    “那头柴市的林老六要买阿弟当奴仆,这边鱼栏又要涨价,上供鬼纹鱼!真是一刻也难安生!

    贱户之身,走到哪里都被拿捏。

    虾头还能靠父母姐姐积蓄,进武馆学功夫。

    可我……”

    白启默默看天,摇摇头。

    无依无靠的两兄弟,只能自个儿挣命了。

    他回屋跟阿弟说了一声,怀里揣两个冷硬麦饼,手提着清水瓦罐。

    解开舢板,直奔黑水河的芦苇荡!

    ……

    ……

    两个时辰后。

    白启满是疲累,拖起沉重的渔网。

    见到七八条白鲢鱼活蹦乱跳,暗暗松了口气。

    约莫四五斤重,尾巴使劲拍打木板。

    落在打渔人的眼中,这就是百文钱!

    心神当中,那道墨箓忽地震动。

    【技艺;打渔(小成)】

    【进度:(1/800)】

    【效用:水性出众,能辨暗流,目光如炬,能识鱼窝。出手十有六七必中,且可能领悟赶海奇术】

    “这就是小成的打渔技艺?真有那么厉害的话,我自称十里八乡第一白水郎,也没问题了!”

    白启大喜过望。

    他这两个时辰连撒三网,终于在一次不小收获后,让这门技艺磨练突破到小成。

    赶忙将渔网丢到一边,白启弯下腰,趴在舢板上。

    把头埋进河里,试试效果。

    所谓水性。

    最主要就是呼吸换气的本事。

    白启曾听鱼栏的老人吹嘘,有高手可在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横渡四五十里江水。

    如此神乎其神,他也不知道真假。

    但在此时,墨箓显示打渔技艺晋升小成。

    瞬息间,白启便感到清晰变化。

    整个人就像长出腮的鱼儿。

    脑袋埋进河水,呼吸换气自然顺畅,完全没有那种憋闷的感觉。

    更明显的一点,入秋的黑水河,本该泛起刺骨寒意,可他丝毫不觉得冷。

    再厉害的打渔人,一般都很少亲自下河。

    因为待久了,体力消耗大,热量也散得快。

    只要手脚一僵硬,便可能溺毙其中。

    “这就是打渔人个个羡慕的好水性么!”

    白启抬起头,水珠顺着发丝滑落。

    滴滴答答,落在舢板上。

    他索性脱掉粗布短打,直接一个猛子扎下去。

    扑通!

    溅起大片水花!

    “简直如履平地!”

    白启两脚一蹬,人就似鱼儿穿梭,倏地窜出去。

    无论潜下,还是上浮。

    水流不再形成阻力,反而令其行动更加迅疾。

    “这是个好鱼窝,抛些饵料下去,定能吸引大货上钩!”

    “原来小鱼都躲在水草里头,有如此本事,何愁以后不爆护!”

    “十几斤重的金虹鳟?藏得好深!惹不起!先记下来!”

    “额滴额滴!都是额滴!”

    白启心底升起激动之情,失去往日的镇定。

    他本以为这片芦苇荡,叫其他渔家捕捞太多。

    已经难有收获了。

    没想到,水底下竟是别样的天地!

    通过出众的水性,以及敏锐的感知。

    白启可以“看”到,各种价值千钱的好货四处游动。

    这一刻,他就像个穷鬼进了没设防的钱庄,色鬼步入无遮拦的青楼。

    流连忘返,狂喜不已!

    “需要借张更大更好的渔网!就这片芦苇荡,足够我挣好几年的过冬钱!”

    大概半柱香后,白启浮上水面。

    不知不觉间,他已潜出老远。

    “天无绝人之路啊!”

    呼出一口长气,白启打开四肢,徜徉在黑水河。

    这个渔家子的内心,难得沉静下来。

    攒钱过秋冬,鱼栏摊位涨价,给东市一霸的杨泉上供……好像所有的烦恼都解开了。

    “努力个三年五载,就能买一艘自己的乌篷船,

    然后换个舒服的宅子,搬去县上住,让阿弟进学堂……我也可以去武馆拜师。

    若有所成,贱户之身便摆脱了。”

    白启由衷的开心,之前背负生存二字过活。

    今天操心明日,熬得实在艰难苦累。

    而今,打渔技艺小成。

    一切便有盼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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