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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 喷死一个

    只要把火点起来来,后面就好操作了。当年是怎么折腾矿监的,现在照方抓药即可。找几个典型地区,唆使当地士绅豪强出动家丁仆役四处挑唆煽动,带着群情激奋的百姓一拥而上把工厂烧了,把办厂的人弄死,齐活!

    不管工厂是怎么烧的、工人是怎么死的,当地官府报给朝廷和皇帝的一律是工厂各种不讲理和霸道引发的民变。皇帝派人下去调查也没用,当地百姓和官府都会异口同声的作证。

    详细调查?怎么查?外地官员来了连当地话都听不懂,也说不清,根本没法交流,最终还是得依靠当地士绅才能完成任务。到时候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即便皇帝心里明白也只能牙齿掉了往肚子里吞。

    可是一句羊角疯,如同晴天霹雳,把之前做过的所有努力,连同自己和家族全劈得一丝不剩了。此时该怪的不是皇帝,也不是那该死的盯梢者,而是自己。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念什么儿时情谊,放周家夫妇俩离京返乡。直接弄死在府里,岂不是死无对证,一死百了。朝廷二品大员,在家里失手打死了两个偷东西的奴仆,即便闹到皇帝跟前顶多也是罚几个月俸禄。

    “呃……呼噜呼噜……”越想越气,越气越愤,老脸通红,喉头作响,许弘刚双目一瞪,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抽了抽,再没了声息。

    “许御史、许御史……许大人、许大人……万岁爷,许弘刚被痰迷了心窍,脉搏微弱,怕是不成了……”

    这下满屋子人全乱了套,坐在许弘刚身边的翁正春连忙去摇晃,王承恩则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先翻眼皮、再听心跳,同时按住了脉搏,片刻之后抬起头,冲这皇帝轻轻摇了摇。

    “抬下去吧,过一刻钟再传太医。不要怪朕心狠,这是在救他,救他一家人。若是不死,许家上上下下百十口全要变成奴籍,苦役至死。

    人死罪消,没了人犯,朕也不打算再多追究了。好在此事并没造成太大影响,让举子们安心考试,莫要再多生是非也就是了,诸卿以为呢?”

    皇帝接下来的举措,比许弘刚当场倒毙还令人张目结舌。堂堂二品大员倒在了御前会议上,不能说是被气死的也去之不远。结果皇帝楞说先不让太医救治,非要等人死透了。

    “陛下圣明,陛下仁爱,臣等拍马难及。许御史年老体衰,世事难料,幸得陛下回护,许家应感恩戴德!”

    惊诧过后,大学士方从哲率先行稽首礼,待一众朝臣先后跪地,才代表在座的所有人,连同许家,把赞美之词一一奉上。

    也不全是虚的,其中沈应文、高攀龙必须实心实意。一个是参与了阴谋的策划和执行者,一个是轻信于人,差点被当了枪使的二傻子。如果皇帝不宽容,全定成欺君罔上一点不冤,再加上个图谋不轨同样合适。

    不管政见有多么不同,谁也不想被当成反贼诛杀。这种罪名一沾上不光人和家没了,一世英名也跟着没了,还没人会同情。

    “朕也没那么仁慈,参与者必须要予以惩罚,只是为了大局不宜公开罢了。沈应文,年逾七十,也该颐养天年了,捐出一半家产回原籍为民吧。”

    皇帝是不是仁慈之君还有待商榷,但他绝不是吃亏之人,这一点必须很确定。之所以不追究官员的罪责,和宽容没有半点关系,只是不想节外生枝,给新政添上负面消息。

    可不降罪不意味着不处罚,名单上的所有涉事官员全要主动递交辞呈,再把家产捐献出来一半,再把退休后的待遇剥夺。

    别嫌处罚太重,就这样还要把嘴闭紧,对外只说工作失误,罪有应得。如果有人觉得不公平,四处招摇,那大家就都别要脸了,该怎么办大明律上都写着呢。

    “臣感激涕零,万岁万岁万万岁……”沈应文此时的心情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死里逃生。如果不是心脑血管还算坚韧,他恐怕也得跟着许弘刚一起撒手人寰。

    “臣有视察之责,罪不容恕!”紧跟着认罪的还有高攀龙,双手摘掉乌纱,一脸死灰。

    在意外接手大理寺卿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有一天人头落地的准备。明摆着的,皇帝是不想放过东林一脉,打算赶尽杀绝。但又不愿背负嗜杀之名,故意把自己放在高位上等着抓小辫子。

    但经过几年的相处,他发现之前的想法可能有不小的出入。皇帝确实对朝中派系非常痛恨,但并没有借题发挥致自己于死地的意思,反倒是时不常表露出修订律法,整顿吏治的意思。

    试问谁当官不想有所作为,即便是贪官,在捞钱之余也会时不时幻想着成为能臣。如果皇帝打算整顿吏治,自己第一个举双手双脚支持。

    结果准备了半天,却换来这么个下场。虽说真没参与举子闹事,甚至不知道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可大理寺卿是干嘛的?啥都不知道就跟着别人一起给皇帝联名上疏,这就叫严重失职,或者说是同谋,没法辩解的。

    “朕如此做就是不想扩大影响,搞得人心惶惶。这两年在朕和诸位的通力合作下,朝中刚刚平稳了些,若是再有大波澜,岂不是全白努力了!

    参与策划者罪不可恕,其他人就引以为戒吧,今后再遇到此类事也好有个借鉴。不要再说了,朕意已决。今日还有其它事要商议,此间已然夜深,抓紧些,最好不要熬到天明。”

    对于高攀龙这个人,经过几年的观察,洪涛还是比较认可的。不是工作能力,而是人品。他基本符合历史书里说的直臣标准,对个人要求很严格,不贪不腐还不怕死,敢于提出不同意见。即便想法不同,也属于有理想有抱负的范畴。

    这种官员多一些肯定很烦,但没有太大坏处。他们会像苍蝇钟爱粪堆一样,无时无刻不关注着君王的一举一动,只要有和他们认知不符的地方就会滔滔不绝的讲出来。

    想让他们闭嘴只有两个办法,第一是宰了,第二是赶走。但他们的存在并不是苍蝇,而是镜子,随时随刻让君王看清楚自己的样子,认清能吃几碗干饭,从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妄自尊大、自信心爆棚。

    找文字优美、辞藻华丽的吹捧者不难,找天天提意见、句句诛心的提醒者不容易。这类人要不就在迈入仕途时被大浪淘沙了,要不就是把君王说烦了、骂急眼了,一刀给砍了。不光不能赶走,还得重用,物以稀为贵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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